079 心病难治
看着谭婆婆手里巾帕，徐栎皱着眉头开口：
“祖母的病情真是愈发重了，吃了这么多药都不见好”
闻言，郁蔓蔓疑惑道：
“外祖母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为何这般？”
“太医说，这是咯血之症，目前尚未寻得根治的方子，只能暂时压制咳嗽”
“外祖母怎会得了咯血之症？”郁蔓蔓皱眉。
谭婆婆忆起往昔，不禁湿着眼眶道：
“年轻的时候，夫人和将军在塞外征战时，曾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因条件清苦，很多药材找不到，虽然后来好了，但也便落下了隐疾。后来年纪大了，再加上二小姐的死又给了她太大的打击，于是身子便这样垮了”
听完谭婆婆的话后，郁蔓蔓心情复杂的看向床上的老人，心中百味陈杂。
轻轻走到床边，对床上肤色蜡黄的人低声唤道：
“外祖母”
床上的人有了反应，一张饱经风霜，常年忍受病痛折磨的脸上，眼皮微微颤动，而后轻轻睁开了眼。
眼里有一丝混沌，迷茫的看向床边的人，当看到郁蔓蔓那张脸时，眼里有了一抹亮光，欣喜的哑着嗓子道：
“薇儿，你，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声音嘶哑不堪，断断续续，令闻者感伤，听者落泪。
就连徐栎堂堂七尺男儿，都不禁红了眼眶。谭婆婆抹了把眼泪，走到床前对老人道：
“夫人，这不是二小姐”
闻言，老人眼里的光芒隐去，整个人显得衰败无力，兀自喃喃开口：
“是啊，薇儿已经去了，世上早已没了我的女儿”
谭婆婆擦了擦眼角，然后笑着对老人道：
“二小姐是没了，可夫人您看，这是二小姐的女儿，您的外孙女来了”
老人一听，眼里瞬间又有了亮光，扭头看向床边。见果真与小女儿五分相似的郁蔓蔓，不禁激动的伸手想要坐起身来。
郁蔓蔓见状，忙上前搀扶起老人，待她坐稳后，又在其背后塞了个靠枕。
看着眼前年轻美丽的郁蔓蔓，蒋氏浑浊的眼里有些迷茫，仿佛看到了曾经承欢膝下，活泼机灵的小女儿。
郁蔓蔓知道蒋老夫人想起了徐薇，便笑着开口：
“外祖母，这么久我才来看您，您老不会生气吧？”
“没，怎么会？是我们对不住你们母女俩，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方才……”老人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郁蔓蔓见状，便低头轻声道：
“外祖母，那些都过去了”
老人摇摇头，握着郁蔓蔓的手流泪道：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若当初我们答应她多好，她就不会和我们断绝关系，也不会被郁新寻欺的最后郁郁而终，这都是我们的错啊”
“外祖母，娘若还在，我想她也定会后悔当日那般决绝了”郁蔓蔓轻轻拍着老人的后背。
“我和薇儿，十八年来不曾联系，她定一直恨我们罢”
“怎么会？娘不会恨你们的，她若活着，定会恨自己有眼无珠，痴心错付一个从未爱过自己的男人”
闻言，蒋氏止住抽噎，看着郁蔓蔓急急开口：
“这些年来，郁新寻是不是对你们娘俩不好？”
“外祖母，好着呢，您放心吧”
“可我听说，他一直宠着一个青楼出身的外室，这可是真的？”
“嗯，那个外室在我娘去世后被扶正了，不过现在又被爹爹贬为了妾，已经送去庵里了”
“做的好！真是荒唐！一个下九流出身的女子，郁新寻竟然也能让她成为正室？”蒋氏拍掌冷笑。
“爹爹喜欢，我们又能做何？”郁蔓蔓语气有些无奈，亦替徐薇感到不值。
“那他对你怎样？你在太守府过的可还好。”蒋氏怜爱的看着郁蔓蔓。
“外祖母，我过的挺好的，你无须担忧”
“你这孩子，跟薇儿一样嘴硬，什么都喜欢掖在心底”
“我说的是真的呢，外祖母你可要好好养身体，早日康复”郁蔓蔓笑道。
“唉，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没多少日子了，但总归能见你一面，就算死也无憾了”蒋氏叹道。
“不会的，外祖母定会好起来，待你病好了，我还要带你去游湖踏青”郁蔓蔓认真道。
闻言，蒋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爱怜的抚摸着郁蔓蔓的墨发：
“有你这句话，外祖母当真死而无憾了，真是个好孩子，还愿意来看我一眼”
“外祖母，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就放宽心吧”
“好，好，谭格儿，把我那只祖母绿手镯拿来”蒋氏扭头看着谭婆婆道。
谭婆婆先是一怔，而后立马低头应道：
“是，夫人”
“诶，奴婢这就去”
匆匆走到一旁，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雕花梨木盒。颜色古朴，象征岁月已久。
谭婆婆走到床前，伸手将盒子递给蒋氏：
“夫人，给您”
蒋氏接过木盒，而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色泽绮丽，质感浓厚的祖母绿手镯。
拿着那只手镯，蒋氏仿佛陷入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对郁蔓蔓轻轻道：
“这是我当年出嫁时，我母亲给我的嫁妆。本来有一对，另一只给了你的姨娘，还有一只准备你娘出嫁时给她，谁知。。。。”
蒋氏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再也说不下去。郁蔓蔓见状，便轻声安慰：
“外祖母，都过去了，您要向前看”
蒋氏点头，抹了一把眼泪，而后接着道：
“这只镯子现在”蒋氏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我怕有一天不能看着你出嫁，它便提前送与你”
闻言，郁蔓蔓也不禁湿润了双眼，睛看着颤颤巍巍递给自己镯子的老人，感觉难受的仿佛喘不过气。红着眼睛开口：
“外祖母，别说傻话，我已经没有娘亲了，我还想您以后能送我出嫁”
蒋氏一听，不禁老泪纵横：
“我苦命的孩子啊，为了你这句话，我也要好好养身子，到时看着你出嫁”
“外祖母，您能这样想我便放心多了”郁蔓蔓莞尔一笑。
蒋氏将手上的祖母绿手镯套在郁蔓蔓的手上，沁人心脾的绿，皓白如玉的手腕，煞是令人赏心悦目。
默默站在一旁的徐栎见状，心里终于放下了块石头。太医曾说过，祖母乃是心病，若心病不得以解救，那便永远药石无灵。
郁蔓蔓来了，祖母的心结若能得以打开，那病定会早日康复。
想到此处，对床边与祖母谈笑的郁蔓蔓，心里满满的都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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