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不是忍气吞声的

在楼道里站了有10分钟，我抽了一地的烟头。

        这算什么？

        老子辛苦在外赚钱，奸夫就摸摸索索过来了！如果，我昨天没闹，今天这俩人肯定又滚一起了！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奸夫还没找出来，洒出去的钱还没要回来，我不能离婚。不然，我那些钱都让这小贱人跟野男人逍遥快活去了。我蹋马以前是傻帽，现在可不能继续蠢。

        进了家门，吃过晚饭，我坐在沙发上抽烟，媳妇哄着玉玉睡觉，我妈在厨房洗碗。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我妈坐到我身边，说：“我们回老家。”

        在指尖晃来晃去的烟掉到了地上，我愣愣看着她。

        虽说不言死者过错，但我爸打工十几年，一套房的资产都没有，还一直受着村里人的资助。我妈她不是个懦弱的人，面对我爸的亲戚却自动矮半截。

        我妈自顾自说，多少挣一点，不然安安过得不舒心。我心想，人家都这么对您了，您怎么还念着这只白眼狼呢？

        眼眶发热，我低声道：“回去了，就要受气。”

        她目光飘到了主卧，对我说：“如果我不受气，受气的就是你啊。妈忍得住，为了活着，谁不是忍气吞声的，妈习惯了。”

        主卧此时传来母女俩的笑声。媳妇抱着玉玉去厕所，见我坐在沙发上，她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我顿时心里火起。我妈捏着我的拳头，对我摇了摇头。

        “信我收好了，过几天我们就走。”

        入夜，我躺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我妈是个要强的女人，从不轻易低头。年轻的时候，她背着我走街串巷，能跟人对骂三条街，但是养大我，将她的脊梁压弯了。法院传票来的那天，她颤抖地拿着那张纸，眼泪巴拉巴拉地往下掉，这是我第一次见她落泪。

        为了尽快还清债务，我四处借钱。被人指着鼻子骂，也腼着脸笑，就像盛星说的那样，我真跟狗一样乞讨着。这些，我都能忍下，毕竟是我的错，我得担起来！可是，我忍不了某天回家，看见我妈跪在那群债主的面前。

        她膝盖一辈子没弯过，就连她结婚那天，她都没弯一下！

        可那天，她跪了。

        我妈身前摊着个袋子，里面全是十块五块的纸币，是她这些年来卖玩具攒下的。他们哈哈大笑，一脚踢开了袋子，就要拽我妈的领子，当时我就扑了过去，跟几人打成一团。

        我肋骨断了三个，轻微脑震荡。但他们五个更惨，有一个脑袋都开了瓢。我当时是真的动了杀心，他们也看出来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找我的麻烦。

        我想李平平对我的评价是对的：被逼到极致，我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更忘不了那天，我妈颤抖地握着我的手，说：“阿良，咱们一定要做好人，就算身边都是恶人，咱们也不能堕落。”

        我一直记着这话，可我感觉我快坚持不住了。

        这么拼命地养着一家老小，我可不是为了让一个狗男人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我一定要抓到那个奸夫，让他付出百倍代价！

        我一身怨气地睡下，半夜两三点被电话吵醒时，差点砸手机。仔细一瞧，是甄总来了电话。

        她说有个加急项目老出错，折腾一晚了，让我快点过去，时新算四百。

        昨天虽然闹的不愉快，但是该结算的，她一分没少。她就事论事的性格，我很欣赏，当下就出门了。

        项目还挺大，整个公司折腾到早上九点。项目甲方我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等项目交接完，她笑着说我是大救星。我摇了摇头，下一层点了快餐。

        这丫头的人情方面做得很好，楼上是办公区，楼下就是休闲区。休息区辟出来三块，一块喝茶聊天，一块儿锻炼，还有一块是甜点区。

        我囫囵点了几个面包，没滋味地嚼着，睨着窗外的高楼。

        年轻人很喜欢这种调调，但我觉得浪费。她公司不大，应该刚起步。开头就铺张浪费，以后的路可不好走。

        正这么想着，我肩膀被人拍了下，紧接着便听到一身低呼：

        “贾总，你怎么在这儿？”

        我扭头，乐了。简明，我原公司的体育教练。

        没错，我公司上市后，也单独有一层用来让程序员们娱乐，还配了教练。

        这个教练就是简明。他很上进，以学代码为由，要求减薪一半，刻苦学编程。我破产前，他当了我们的外聘，一人两份工资，却不骄不傲。

        我对他感官很好，抱了抱他，问道：“你小子，完成转型了？”

        一年前分开时，他说不做教练了，要去高新产业试试。我笑着祝福他。

        一年后，笔挺的西装藏住了他的肌肉，领带紧紧扣着咽喉，腕子上还有金灿灿的腕表，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他是真混出名堂了。

        他依旧腼腆，笑了笑，说他的公司就在楼下。

        我挺诧异的，跟他聊了几句，知道他开了科技公司，生意还不错。他想邀请我去看看，我婉拒，因为心里别扭极了，有点落不下面子。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这孩子还年轻，什么事情都放在脸上，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安排工作。

        我摇了摇头，说：“我挺喜欢自由职业的，目前还不打算求职。”

        他一脸失望，看着我，就跟看着一座宝藏。他说：“贾总，以您的水平，来我的公司，肯定是管理层。您别看我现在人模狗样的，其实心里一直慌着呢，就差您这样的老熟手来镇场子。你实在不愿意，在我公司挂个名也好啊——就啥也不干，工资照拿？”

        我好笑地拍了拍他。他的手机响了，说是有急事，以后再联系。

        他刚走，甄总也下来休息，见我看着简明的背影，就笑着说，这小伙子深藏不露，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背景挺深的，客户也多，和他合作非常称心。

        我有荣与焉，点了点头。

        出了公司，我不想回家，想去网咖尝尝鲜，舒心地接了两个单，就回了家。等我回家时，再次撞见了简明。

        他正从小区出来，一脸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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