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8 总玄剑池深

且说张玉腰一走，偌大的总玄洞天里，又只剩下张果和郁华一家三口。

过去的三个月里，张果没再让郁芳洲帮忙做事，只教她专心修炼，果然是进步神速，百日筑基的功夫，她只用十天就做足了，如今却已在炼精化气的阶段用功多日。

她的修炼之所以能够如此神速，一来是她天资聪颖；二来服食清虚小还丹，使她省去了八九成筑基功夫；三来则是得益于身处洞天福地这等钟灵毓秀之地。

在洞天福地里修炼，一日之功胜于凡间三日之功。这正是清虚真人苦心孤诣，打通洞天下凡门户的原因，真是一件造福后辈炼师的大功德。

对于这等进境，郁芳洲并不自觉，张果这个师父却是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此刻望着正在练习动功导引拳术的郁芳洲，眼见她如今身轻体健、冰肌玉骨，俨然筑基坚实的样子，张果心中又是自豪，又是爱怜，心想：“不妨试她一试，说不准都有了驾驭法宝飞剑的基础了。”

于是左右一看，心中有了主意，遂把她唤到跟前：“芳洲，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设法把那块石头弄到手。”说着指了指一丈开外，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郁芳洲盯了那块石头半晌，又是皱眉，又是挠头，心里既为难又迷茫：“恕弟子愚笨，思索半晌，终没奈何，恳请师父明示。”

张果笑道：“掌对彼石，逆运手太阴肺经气血。”

郁芳洲依教而行，只见那石头蓦地突突直跳，先还不甚明显，到后来是越来越剧烈，忽然噌地一下，窜入了她的手中。

她翻过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石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种能力。

张果忽然哈哈大笑，道：“好极！好极！该是给你找口飞剑的时候了。随我来。”于是飘然行去。

郁芳洲还沉浸在对刚才不可思议一幕的惊奇之中，恍惚如在梦中，忽听说要给她找飞剑，心中一喜，猛一抬眼，只见张果已在数十步开外，并且还在飞快移动，连忙拔腿追去。

一口气追到与他只差约三丈距离，却是无论如何再也追不近了。

原来是张果有意试她内功深浅。刚才的隔空取物，只是试她是否具备了驾驭飞剑的基础，并不足以试出功力。

若论功力，郁芳洲现在比张果自然还差的远，能追到这个距离，也是张果有意让她，免得她跟丢了。

却说这奔行纵跃本是武林中人比拼轻功的法子，何以能试探内功？

原来人一旦练气有成，自然身轻体健，奔行纵跃如有神助，可见内功实为习得上乘轻功所必须。

只因轻功还讲究身法和步法，所以都会轻功的人这般比拼，一时未必便能显出内功差距，除非时间久了，才能从耐力上看出功力差别。

而郁芳洲从未练过什么轻功，不知什么身法步法，在这奔行纵跃间所体现出的种种，比如速度和耐力等，自然主要是取决于她的内功境界。

两人保持这距离，一路飞驰，翻山越岭、跨溪过涧，直奔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一座山巅。

放眼看去，碧波潋滟，竟有一片天池湖泊，湖水清澈，晶莹如玉，四面群峰环抱，瑶草如茵、琪花竞秀。

郁芳洲本已有些喘不过气来，忽见这美景当前，不免心旷神怡，呼吸一时竟畅快了点。她跑到后来，虽觉得越来越吃力，也不知张果何时才会驻足，但终于还是坚持到了现在。

张果欣赏地看着她，点头道：“也真难为你了，内功练得不错。”

郁芳洲暗自运气调息，仍然喘了半晌，待呼吸稍平，急忙道：“师父……”喘气三口：“你说要给我找飞剑……”喘气二口：“却为何引我跑了这许多路？”喘气一口：“累死我也！”

张果笑道：“自然是带你来找飞剑啊，只不过顺便试试你的内功而已。”郁芳洲东张西望，道：“飞剑在哪啊？”张果笑指湖水，道：“就在这下面。”

见郁芳洲喘着气，疑惑地看着他，张果敛容道：“这湖名唤总玄剑池。总玄洞天开辟以来，不知有多少前辈剑仙的飞剑，就沉没在这湖底呢。”

郁芳洲望着澄澈的湖水，凝眉问道：“这些前辈剑仙为何要放弃他们的飞剑呢？”

张果道：“不是放弃，而是在与左道战斗时，不幸牺牲了。飞剑是有灵之物，一旦失去主人，便会自行隐藏休眠，等待有缘人发现，而再次认主。

一般失主飞剑，都是随机觅地隐藏，而我派的飞剑，因为都是用这湖水淬炼，与之起了感应，所以一旦失主，就会自行归来，沉入这湖底隐藏，以待新主发现，从而再展锋芒。

当年洞天保卫战一役，我派上下力抗左道强敌，几乎全数以身殉道，数千飞剑尽皆沉入这湖底。

此前，我派新弟子一旦学会隔空驭物，便都要来这里碰碰运气，可惜并非每个人都有缘得一剑。

为师便是一个无缘之人，所以飞剑是自己炼的。但愿你能是个有缘人吧，如若不然，也只好自己铸炼飞剑了。

只是这铸炼飞剑费时费工，没有个三年两载是成不了的。如此就不免要晚些时候，才能学会熟练驾驭飞剑了。”

郁芳洲不禁肃然起敬，也明白张果提起总玄剑池四字时，为何会突然严肃起来，于是拜倒湖畔：“列位前辈英灵在上，晚辈郁芳洲闻师讲述各位以身殉道的壮烈事迹，感佩万分，立誓助我师复兴总玄洞天，以慰众前辈英灵。

我志之坚，至精至诚，请赐飞剑一口，助我早日扫荡群魔，重振我派威严。纵无见赐，我亦无怨，必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以报师恩。”说完对着湖水三拜稽首。

张果欣慰地点了点头：“为师何德何能，有幸收得佳徒，想是列位前辈英灵保佑吧，为师相信你一定会是个有缘人。

你若与某把飞剑有缘，待到得其附近，它定会以某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不必担心失之交臂。

休息一会儿，便用我交你的避水真诀，下去寻找吧。”说完递给郁芳洲一颗鸡子大的明珠：“湖底很暗，可借此照明。”

郁芳洲的呼吸已平静下来，只是还觉得身上乏力，便静坐调息了一阵，待精力回复的差不多了，便运起避水真诀，纵身跃入湖中。

刚下水，全身便被一个气泡罩住，泡中空气可以呼吸。透过泡膜，只见湖水澄澈，浮光漾影，锦鳞游弋，更悬浮着许多奇妙的水草，比之地上别有一番佳妙景致。

她一心求剑，却也无心多看，驾驭气泡，徐徐下潜而去。湖水甚深，约莫沉了百丈，才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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