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过往

女人总是劝男人少干点活，可是男人总是笑着说。

“我家娃就要出去念书了，我这个当爹的可不能让他吃苦。人家娃娃有的东西，咱家娃娃也得有！”

就是这样一个朴实的愿望，男人用了足足二十年的时光来实现，或许以后还会再用二十年，三十年，这些谁又知道呢！

少年郎虽然偶然也会给父母捶捶背，聊聊天，可是他再不像从前那样粘着母亲要吃锅贴，粘着父亲要木制玩具了。

此时的少年郎开始沉浸在长大的梦想之中，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少年郎开始有了许多朋友，还有一些好看的少女们总是喜欢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话语。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微微叹息一声，心中百感交集。这就好像围城一样，城里的人想要出来，城外的人想要进去。

少年时总是喜欢外面的世界，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身边的父母很唠叨。当岁月开始流逝，在自己的眼角流下痕迹的时候，便开始期盼着儿时的欢乐。人总是在拥有时期盼更多，在失去后渴求过往。

站在画面前的我，微微摇了摇头，唯有在心中祝福少年郎一路顺风。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时光终究是最大的敌人，无论女人如何的哭泣，如何的不舍，如何的挽留，男人如何的叹息，如何的叮嘱，如何的相送，少年郎终究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个养活了他二十年的地方。

少年郎走的前一天晚上，男人在外面抽了半宿的旱烟，女人则是在屋里哭湿了枕头。可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谁都没有出言挽留少年郎。因为他们也幻想着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不用再窝在这个山沟里靠着老天爷讨生活。

可是二十多年的相处，早已让这一家三口人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无论少年郎人在哪里，山里的爹娘始终翘首盼望着他能够回来。

只可惜少年郎并不知晓这些，即便是走的那天早上，女人哭的天昏地暗，男人不停地叹息，少年郎还是坚决地走了，带着笑容踏上了自己的道路。

外面的世界自然是极为的精彩，起初少年郎还每天都看着头顶上的那片夜空，回想着母亲给自己讲的故事。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思念似乎渐渐变淡了许多，因为少年郎恋爱了。

那是一个城里的姑娘，她喜欢少年郎身上的淳朴和勤奋。她总是喜欢捉弄少年郎，而少年郎也总是在被捉弄的时候，露出憨厚的笑容。后来二人在一起了，少年郎决定回去告诉家里的父母。姑娘也极为懂事地跟着少年郎回到了山里，见到了那对未来的公婆。

对于少年郎的突然回来，以及姑娘的突然出现，这对老夫妻自是欢喜的很。从大年三十到十五，天天不重样地给姑娘做着各种山里的美味。只可惜再好吃的饭菜也有吃腻歪的时候，再欢喜的相聚也有分别的时候。

年后，少年郎突然告诉母亲自己要走了，他希望父母能够跟着自己一起走，走出这片大山，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

只是少年郎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父母会拒绝，而且拒绝的如此坚决，那一夜少年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母如此的不可理喻。即便当年自己要外出求学的时候，父母也没有像今日这般坚决过。

为此少年郎只能安慰自己说“故土难离”，为自己的离开寻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第二天，少年郎便离开了家，和那个姑娘一起！临走时，女人在少年郎的包里塞了些银钱，那是她做针线活攒下来的。原本是打算买点香粉，如今却是全给了少年郎。

男人则是早早地就准备了许多山里的肉食，各种山鸡野兔之类的东西。这些原本是要拿到镇上却换米油的，如今却是给了少年郎。

“混小子，好好善待你的父母，看看他们的鬓发都已经白了，莫要等失去的时候再哭泣！”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自觉地怒吼着。只可惜我的声音并不能让少年郎听见，那一刻我的心竟是有了几分悲恸。

少年郎终究还是走了，没有留下太多的话。也没有说下一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地址。

女人小心地将那张写有少年郎住址的纸条藏好，比家里的银钱还要郑重许多。或许在女人的心中，有那张纸条在，便有了儿子的消息。

这一回男人并没有去送儿子，不是他不想送，而是儿子不愿意让他送。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男人都留在了家里。除了一开始女孩走的时候，男人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外，竟是再没有露面，即便是儿子走了也没有送送。

女人坐在门外的矮凳上，面上带着几分失落之色。微微侧耳听见男人在屋里似乎没了动静，不免叹息着说道。

“哎...儿子长大了，总不能一直生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吧！我看那个姑娘不错，还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人家姑娘能看上你的儿子，你就知足吧！”

屋内的男人听见女人的话，顿时来了几分脾气，怒吼着说道。

“什么叫知足？我们家儿子怎么了？凭什么给人家当上门女婿？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到最后给别人家当儿子去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你告诉我，有吗？”

被男人这么一吼，女人似乎也是来了脾气，直接扯着嗓子叫嚷道。

“你有本事叫你儿子回来啊，和我在这里嚷嚷的厉害算什么男人！”

接下来便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直至天色渐晚，山里的凉气开始弥漫的时候。男人方才从房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兽皮缝制的衣服披在女人的身上，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说道。

“天晚了，进屋吧，别着凉了！”

“要你管！”

女人故意嘟囔道，可是却没有拒绝男人的好意，依旧还是任由男人搀扶着站起身来，随后走进了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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