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只会讲中国话的鬼子
高桥良对小丫头说的话全听在孙玉民耳中,小山子没从话中听出来什么,那是因为资讯不发达,情有可原。但是如果孙玉民没听出来,那就不对了,作为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人,他如何听不出来那口明显台湾口腔的普通话。
还有,商队作为中国特有的一个行业,历来都是以消息灵通为标志,不可能不知道这边在打仗。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明知前面在打仗,还赶着去凑“热闹”,何况是带着如此多货物的商队。
另外,商队的牲畜也是个很大的漏洞。高桥良虽然觉习过中国文化,但是他怎会知道,中国各处的商队都有独特的标记,像西北最里面那块的驼马商队,像滇商的滇马商队,晋商的马车商队,以及南方的乌蓬船商队,和湖广这边的独轮车商队。骡子在北方很多,但是在江西,这可是稀奇的玩意。
联系到后世所了解的历史,孙玉民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就是臭名远扬的台籍波田支队。
“丫头,别玩了,大哥要生气了。”小山子在孙玉民的示意下大声喊道。
小丫头玩心已起,怎么会在意他的呼唤,在这只骡子身上摸摸,那匹马身上拽拽,甚至去翻骡马身上驮的筐子。
高桥心中对这个土里土气,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村姑十分的厌恶,很想把她赶出去,甚至杀掉她,可是一看到那边站着的两个中国男人,这个念头又被压了下去。直到这个没心眼的村姑,升手去揭盖在筐上的布。
这还能行,高桥良眼急手快,迅速地抓住了正在掀布的小丫头,因为心急,他手上的劲头使得可能大了些,顿时捏得这个丑陋村苦叫唤起来。
“啊,好痛啊,哥救我。”如钳子般的大手捏住手腕骨,剧烈的疼痛感使小玉英叫唤出来。
小丫头的痛苦叫唤惹怒了高桥良,也让孙玉民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家里人教你可以随便翻人家东西吗?”高桥良心中有火,筐子里的秘密差点就让这个丑陋村姑发现,叫他怎么能够不生气。
孙玉民在小丫头还没开始叫唤时就已经往假商队这边走来,他明知道很危险,可不管危险到何种程度,他都不可能抛弃小丫头。
高桥良没想到前面站着的两个支那男人会来到他们中间。刚刚不是因为和他们有点距离,早就让人动手,干掉这三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了。现在,他们居然送上门来,这让高桥良心中顿时乐了起来,朝那些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干掉这三个不长眼的家伙。
孙玉民走过去时,高桥良还捏着小丫头的手腕,疼得她几乎使去了抵抗力。一天的舒适惬意让她丧失了基本的防备,否则凭高桥良,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将她擒住。
孙玉民没有和这个抓住小丫头的人废话,直接向那人的手腕抓去。小丫头被抓手腕是她没有防备,孙玉民则是当着这人的面抓了下去,还偏偏他想躲避和反抗不了。
高桥良感觉到整个手腕骨都被抓碎了,无法形容的痛感,让先前抓着那个村姑的手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自己就松开了。
小丫头心中的委屈和愤怒都在高桥良松手那一刻迸发,她直接一脚踹在那个捏他手腕的人裤裆里。这一脚可不轻,几乎使尽了她的全身之力,得来的结果就是被踢的这个人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你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看到孙玉民动手,商队里的人说道。高桥昏倒之前已经使了眼包,相当于已经下了命令,要取他们四人的性命,现在这个场面,正好给了这个让这些假行脚商人围过来要群殴孙玉民他们的一个借口。
小山子看到几个人朝着孙玉民和小丫头冲去,伸手就往腰上摸,想要拔枪,发现腰上空空如也时,才记起几个人的枪都放在周善军的行囊里。他自嘲地拍了自己头一巴掌,然后朝最近的一个“行脚商人”冲去。
孙玉民在二十师时跟着林原平学了几句日语,虽然还谈不上能够和人对话,但是唬人是绰绰有余。见这些家伙朝自己冲来,忽然用日语大喊道:“目上の人に対しては失礼して、死にたいのですか?”
这句话的意思是:敢对上级无礼,你们找死吗?
孙玉民打错了算盘,他忘记了面前的这些士兵全是台籍士兵,虽被日寇统治数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精通日语。
不过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是因为这些不是日本本土士兵,完全听不出来这假冒之人的不正宗日语。一伙人全被这突然间的一句日语给整懵了,纷纷停在了原地,而此时小山子正冲向他最近的那个人,狠狠地一脚踹在那人小腹下,嘴里也蹦出来一串日语。
和孙玉民的野路子不同,小山子可是正儿八经向半鬼子和董文彬学过的,这一长串日语说的不比汉语语速慢,这更让这些台籍鬼子兵深深地相信面前的三个支那打扮的是自己人。
一个稍许会点日语的士兵结结巴巴用日语地问道:“失礼ですが、どちらさまですか?”
孙玉民哪里听得懂,只得装模作样的怒吼:“八嘎牙怒。”
小山子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大是半桶子水,忙走到那个士兵身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骂道:“大佐の閣下もあなたは聞いたのですか?”
小玉英见到这有趣的一幕,玩心又起,手腕的疼痛都给忘记了,也走了过来,甩手给了回话士兵一记更响亮的耳光,口里也学样骂:“死啦死啦的。”她不会日语,也没有兴趣去学那种她听了都生气的鸟语。现学现卖的这句话还是从鬼子口中学来的。或许是见那士兵被她扇了一巴掌后还一直在鞠躬说嗨已,把笑点极低的小丫头给逗乐了,而且还有乐不可支,开始不停地扇那鬼子耳光。她扇一个耳光就停顿一下,等着那鬼子兵说嗨已,玩得不亦乐乎,也不嫌自己手疼。连打了十几记耳光后,她可能忘了自己三人是装的鬼子身份,居然冲孙玉民叫道:“哥,你看这个死鬼子笨死了,快让我给打死了,还一直在说嗨已。”
这句话一出口,孙玉民和小山子就暗暗叫苦,这个死丫头,又要坏事了。
小丫头本人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仍继续甩了一记耳光过去,正等着那人鞠躬说嗨已呢,突然发现那个被打的行脚商人并没有像先前那样低头,反而是两个眼睛都像要喷出火来一般,狰狞的表情就似要把小丫头活活吃了。
孙玉民没有等那些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直接欺了过去,一记手头就砍在一个人的颈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这也是他大伤初愈手上劲头还不足,换作状态正佳时,这一记手刀绝对能够将这人颈椎骨震碎。
小山子也暴起身形,手肘朝另一个正发怔的行脚商人当胸砸去,在场的人都能够听到“咔嚓”的一声脆响,这人整个胸口都塌陷下去了,肯定是活不成了。
这一击又准又狠,是小山子长这么大以来,干得最漂亮最厉害的一件事情。他几乎将全身的力气和自身的重量都集中到了那一肘上,普通人的肋骨哪里能受得了这致命一击。
电光火石间,两个行脚商人就被击杀在眼前,这让剩下的那些人如同愤怒的牛群,不要命似的攻了过来。更有几个距离稍远的人,从骡马身上驮着的筐中翻出了几支大正十四年式手枪,如果不是被冲上去的人挡住了路线,早就开枪射击了。
孙玉民打倒第一人后,直接奔向小丫头那边,她又是猝不及防,被她打的那个人抓住了手腕,先前是左手手腕被捏得发紫了,现在是右手右腕又被人抓住,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抓她手腕的那人已经抡起拳头,朝她脸庞砸来。
如果被这一拳打中,小丫头的这张小脸肯定会惨不忍睹。孙玉民和小山子都来不及帮她抵挡这一拳,只得不顾一切地往她那边冲,不能挡第一拳也不能让她再挨第二拳。
就在他们以为小丫头这一拳要挨定时,她却直接往后弯下腰。那看似凶猛地一拳被她轻飘飘地躲了过去。这还不算,她下腰的同时,双脚一前一后地凌空翻踢,如同一个后空翻,结结实实地踢在那人的下额,这一冲击力直接让小丫头挣脱了那人的手心,而且把那人踢得昏死过去。
“趴下啦,我们可是要开枪了。”这种腔调让孙玉民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也同时给了他一个警示,这些台籍鬼子兵要开枪了。
虽然地上躺着四个冒充行脚商人的鬼子兵,但是这个商队还有十几二十人,而且还拿着武器,凭他们三个赤手空拳的人,想要逃离已经很难。可是不走又能如何,难道杀光这些助纣为虐的家伙?
孙玉民一起了杀念,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恐怖,特别是左脸上那道像蜈蚣般的伤疤,如同吸了血一般,红得发亮。
虽然这些人是台籍,但是全都经过和本土日军一样的军事训练大纲的训练,听到同伴如此呼唤,纷纷都趴到地上了。
预料中的王八盒子的枪响没有听到,先前的喊声也都没有了,听到的只是嘶嘶嘶地怪响,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鬼子兵看到了他怎么也想不通的一幕。
一个消瘦的年轻男人,手上拿着一柄尖细地小刀,正割过一个持枪的同伴喉咙,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和气管里不断冒出来的血泡,正是那种嘶嘶嘶地奇怪声响的来源。
小丫头呆了,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到周善军杀人。
这个消瘦的小身板,为何会蕴藏着如此高深的本领。她是看到他从旁边的稻田里钻出来的,那时正是一个鬼子用台湾腔喊趴下的时候,正因为众人都在自顾自,所以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周善军就如同一只嗜血的饿狼,速度快得吓人,刀锋从最边上那个鬼子兵脖子上抹过后,那个人还没有任何反应,待到周善军手上那把小刀切断第二个鬼子兵的喉管时,头前那个鬼子兵的脖子才显现出一道血痕,紧跟着那道血痕中喷出了几道血液,哧哧作响,如同喷泉一般,按都按不住。这个鬼子兵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料到一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血疤却裂开了,无数泡沫从创口冒了出来。
反头看的那个鬼子被吓傻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即没有动也没张口喊,只是张着嘴看着浑身血迹,如同杀神般的周善军。
“别看!”孙玉民怕这血腥一幕吓到小丫头,伸手捂住了她的眼,搂着她就往前走去,小山子跟着二人身后,头都没回一下,完全把趴在地上等枪响的那些鬼子兵是死人。
这赤裸裸的羞愧,让地上的那些鬼子后是气愤,纷纷爬起来,想朝前追去。
“喂,不用追了,大爷懒得跑。”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众鬼子身后响起,和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清脆的十四年式手枪的枪声。
正欲朝前追去的众鬼子兵,先还没有把身后的这个声音当回事,直到枪响过后,一个同伴被击倒在路上时,才有人返头回看,然后就紧跟着响起了第二声、第三声枪响。
终于有几个人反应过来,疯狂的奔向了满是金黄稻穂的稻田中,慌不择路的落荒而逃。
周善军岂会让他们逃脱,连开了数枪,直到又打光了一个弹夹,才拔腿朝没被打中的人追去。
高桥良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如果不是天上的月光,他不会发现自己带来的这一批人都已经成了尸体。骡马没人照看没人管,都在田梗或田地里吃着稻穗,如果不是看到这些骡马和一地的尸体,高桥良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下身的疼痛依然还在,先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恨得高桥良牙齿咯咯作响。一个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那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家伙怎么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忽然间,他像是记起了什么,匆忙卸下一匹马身上的箩筐,连马鞍都没要,不顾下身还有剧痛,直接飞身上马,往来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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