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傲慢和虚荣

　　是什么驱使着路明非义无反顾的走上屠龙的道路，是道义吗？是高尚的情感吗？不，并非如此，他的理由完全没有那么堂皇。

　　甚至都谈不上是每年36000美元的奖学金激励，路明非之所以踏上这条道路，仅仅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因为他的迷茫而已。

　　如果离开这条路，他究竟是要过上怎样的人生呢？路明非不敢想象失去记忆后的自己会过上怎样可怜可悲的生活，他也许会复读一年，考上一个可怜的二本大学，在一个小城市里窝在三平米的床上打星际，嘴里嘟囔着的是一辈子的柴米油盐和对老板上司的咒骂，在每个星期天里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卡塞尔学院，然后转头耷拉着老脸去和长得不美不丑的女朋友见岳父母。

　　他很迷茫，就像是不知道大学究竟要如何渡过的作者一样，嘴上永远说着要上进要努力，总是在晚上给自己设下第二天的目标，但是当第二天的寒风吹进铺盖时总要自己暗示自己“多睡会儿不要紧”，然后一天的时间就没有了，重复这样的循环。

　　他总是对自己说着，路明非你不要看轻你自己啊，你这么强，屠龙者里的老大哥都说你能替代它，开着兰博基尼的金发帅哥都要请着你去学生会当下一任主席，你的人生简直是坦荡的一望无际啊。

　　是啊，这确实是的，就像是一个当代大学生总是踌躇着自己究竟是跨入电商行业成为下一个马家小云小腾，还是准备深攻计算机专业开辟新的人工智能道路和图灵一起并称祖师爷？

　　又或者是今天拿起键盘敲了两千字就准备一书封神的傻逼作者，又或者是拿起画笔准备为中国动漫行业添砖加瓦的傻逼作者一样，想的很多，也从来没有认为那是不可能，为此确实的付出过某些努力，但是这种五天打鱼三天晒网的热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大早的跑到图书馆想着日万的作者往往写完一章就回寝室里开黑去了，打的又菜网瘾又大的傻逼作者往往有着高度的自信，小说成绩不好是因为不屑于跪舔读者不屑于跟风，游戏打得不好单纯只是因为没有时间无法保持熟练。

　　就连画画都可以硬搬出什么‘我不喜欢这样的画风’为理由来搪塞自己，哪怕是听着程序语言就快睡着了都能对自己说‘我不是不会，我其实很有天赋，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行了’。

　　其实大家都清楚，小说成绩不好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写的不好；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单纯的菜，可你自己总是要否认，还要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对他们指指点点；人们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为自己的无能套上一层可怜的壁障。

　　但是那道壁障终究会碎掉的，当你走出了象牙塔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成年人的游戏，那些在以往温柔对待你的人们都无法在用自己的善良来蒙蔽你了，你真正的无能和懦弱也就在此显露而出了。

　　小孩儿可以幼稚，女人可以幼稚，但是男人不能。你不能希冀着自己的女友在不屑于金钱，道德高的你望尘莫及的同时还喜欢上你这种人；你也不能盼望所有的人们都能善于发现你那小到可怜的闪光点并以此重用。

　　现实就是这样的，它不会因为你意识不到它的残酷就转而对你温柔，在这个大染缸下只会有因为你的无知而把你敲掉骨髓吸血的人存在。

　　男人不能幼稚，但是路明非很幼稚。

　　他从小就盼望着自己的父母会在某个校庆日开着豪车开接他，让他体会那种众星捧月般的快乐、

　　他初中时就想着自己的成绩会忽然一飞冲天，班长和看不起自己的老师都要对他怀着敬畏的笑容和称赞。

　　就算是到了高中，他都曾经幻想着陈雯雯能够发现他的痴情和专一，并为这两个完全算不上是加分项的东西而投入他的怀抱。

　　没可能的，他自己也知道。就像是你作为一个男人只会在女性的身材和脸之间对半选，所谓的道德和某些品质不过是作为附加项的，有很好，不过没有也不必要担心。

　　陈雯雯，苏晓樯，柳淼淼，为什么他能记住这些名字？其中的道理，我们也没有必要在加赘述。

　　道德品质重要吗？非常重要，有时候人的一生就是和这个东西联系起来的，但是恰恰就是因为很少有人以此作为判断的标准，这才出现了一句谚语，人不可貌相。

　　一个男人永远不能期盼其他人的善良和温柔，你可以向着世界做出无私的举动，你能够为增添世界的美与善良献出自己的全力。

　　但是你唯独不能要求他人对你的行为做出回应，这就是幼稚。

　　其实路明非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一个喜欢吃鸡肉包子和牛肉锅盔，吃火锅时一定要点一份清汤，在喜欢的人面前唯唯诺诺，在熟人面前重拳出击的家伙，如果没有亚托克斯的记忆空间和路鸣泽的万年背锅，他就只是一个会在自己的这一生里重复着自己的抱怨，又会被世界突如其然的温柔感动到哭的死小孩儿。

　　他很感激路鸣泽，但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感谢的话语，只能用吐槽的形式和这个小男孩玩文字游戏；他也非常感激诺诺，因为那是第一个能够对他的白痴期待做出回应的女孩儿。

　　那是诺诺的无心之举，也是她用来消遣的玩闹，但是她确实是帮到了路明非，凭这就足够了。

　　他在毕业的那段时间里也确实是成长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记忆空间，或许是因为向他打开大门的隐秘世界，总之路明非确实是成熟了，他不再会抱着可有可无的期盼了，也会正视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究竟要过怎样的生活了。

　　但是三峡大战把他的一切思考给彻底中断了。

　　龙王项羽的杀意让他无比恐惧，在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非常的渺小，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受到了世界的垂青才获得强大的能力，如果亚托克斯，路鸣泽都离开他的话，那他又会怎样呢？

　　也许，会回到以前可怜的日子里。复读后进入大学，早晚独自的抱着书本流连于每个角落却不留下任何的痕迹，羡慕着别人的成双成对而自己却不敢有任何的行动，单纯的期盼着幸运的降临。

　　其实被杀死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他的脑海中闪过异常危险的想法。

　　到时候报纸上会说‘伟大的屠龙战士死在龙王项羽的手上，纵观路明非的一生，我们能够得到一个结论，路明非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是奉献的一生.....’

　　会有不认识的人在媒体面前为自己送上哭稿，会有小姐姐在自己的墓前拍上美美的一张照，陈雯雯说不定会在自己的坟前大哭一场，婶婶也会少见的给自己献上一朵花，古德里安教授会用他邋遢的袖子擦一擦墓碑的灰，然后用那个袖子擦擦镜片向他哭诉取得卡塞尔终身教授职位是有多不简单。

　　就连校长也会驻足已久吧？楚师兄会拖着苏茜学姐给自己烧香，凯撒大手一挥把整个墓地给直接包场，到时候路明非自己就拿着契约奸笑着对其他躺在这里的兄弟姐妹们说：“不好意思啊，这里我包场啦，麻烦大家滚一滚哈。”

　　想到这里，他甚至笑了一笑，也许死后会比活着更加有趣？

　　路明非，他是随波逐流的人。被招到了卡塞尔学院，那就专心的在这里混学分划水，到了需要他的时刻就变身成为勇敢的屠龙者献上大剑。

　　等到要死了，他也会先害怕，咒骂着杀死自己的家伙，然后带着无奈的笑容给整个世界打出GG，就像是游戏结束一般，他也能彻底结束自己着毫无意义的一生吧？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了一条败狗的嚎叫，就像是谁把他嘴里的骨头给抢了一样。

　　声音越来越吵，越来越吵，路明非只能从黑暗里起身朝他骂道：“你家祖坟冒青烟啦，天黑成这样都要吵！！！”

　　回答他的也是一句脏话：“傻逼，我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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