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商洛事件结局(完)
聂棠闭上眼,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细微的灵气波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传送符还是她熟悉的传送符,可是真正起到的只是辅助作用,而能够支撑叶渐离突然消失的并非是符篆,主要还是此间的单向传送阵。
但仅仅这一项,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现代世界的灵气如此匮乏,很难支撑起传送符和传送阵本身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按照现代的符篆水准,到底是谁竟然能画出传送符来?!
至少在玄门奉为经典的《符篆详解》中,根本就没出现过传送符的影子!难道还有人跟她一样,是从古代过来的?
聂棠苦思冥想,根本就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棠棠,集中注意力!”沈陵宜突然开口,“不管你现在有什么想不通,都不要再想了。”
正处于阵法包围圈中的商洛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弯着腰,一手在自己的脸上不断抓挠,另一只手则按压着心脏的位置,嗤得一声,他身上的衬衫爆裂开来,露出了突然膨胀变异的身体。
这个时候的商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就像科幻片里的异形,身体骨骼不断膨胀,手臂和肩背隆起大块大块强健的肌肉,身上冒出赤红色的毛发,这毛发还变得像钢针一样坚固,原本漆黑的头发却开始变白。
聂棠只得先收紧了阵法,让上百张聚火符一点点将他围困在最中心。
她还不断地放出了幻符,那些幻符在空中翩然起舞,笼罩在整个青藤古村的上方,让整个村子的村民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
商洛朝天嘶吼了一声,毫无畏惧地朝层层叠叠的聚火符撞去,他伸出手,一把捏住了正在燃烧的符篆,噗得一声,那股火光只挣扎了一下,就熄灭了。
聂棠微微睁大了眼,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震惊表情。
“卧槽,这不是山海经里的奇兽朱厌吗?”徐临川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我不是在做梦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山海经》有云,有兽焉,其状如猿,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朱厌横空出世,就意味着天下大乱!
姚晴也惊了:“我也怀疑我的眼睛有没有毛病了,不过如果是幻觉的话,那我们两个人不可能看到同款幻觉吧。我现在也想跟着喊爸爸,这是什么高科技产物!”
沈陵宜都快要崩溃了,这两家伙是活宝吗,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们还能继续插科打诨?
他咬牙切齿道:“你们先别急着喊爸爸,我觉得过会儿被打跪下的时候还有的是机会喊……”
说完,他就先第一个冲上去了,不是他冲动,而是他很明显能够看出,聂棠向来无往而不利的符篆在商洛手里就跟一张废纸似的,这可极其恐怖了。
姚晴一吹笛子,原本整整齐齐在院子里排队的骨架们组成整齐的队列走了出来,也加入战况搅混水。
聂棠蹲倒在地,一手捏着符笔,一手托着符纸,完全不知道该画什么符篆才能对朱厌有效。
她深呼吸,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不断在脑海里搜索她还能做的事情。
越是这种紧张的时刻,就越需要保持镇定,可当她的神识里翻过无数符篆的画法之后,她还是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符纸。
很快的,她听见姚晴惊叫了一声,她的竹笛突然飞了出来,被折成三四段,像垃圾一样被扔在她的面前。
聂棠用指尖狠狠地顶着自己的太阳穴,算上古代修真界的岁月,她都没有碰到这么狼狈的状况,就算有许多艰难时刻,但最后还是很顺利地度了过去,唯独这一回,她竟然还在束手无策。
只见混战中的商洛一张双臂,一点都不费力地把姚晴给抓举过了头顶,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似乎在下一秒,他就会当场把人撕成两半!
聂棠咬住唇,把之前画好的一个小纸人扔了出去,白光一闪,姚晴跟小纸人交换位置。而就在下一个刹那,商洛双臂一分,撕拉一声把小纸人给撕碎了。
当小纸人被撕裂的那一刻,她也觉得耳边嗡得一声,如遭重击,整个意识都涣散了。
商洛很快注意到,他刚才手撕的并非姚晴,而是一个纸质的替身。他环顾左右,很快锁定在了蹲在地上痛苦地蹙着眉的聂棠,大步向她跑了过去。
徐临川声嘶力竭地吼道:“聂棠,快点跑,跑起来啊!”
聂棠只能勉强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前方,朱厌形态的商洛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已经达到了巅峰,只眨眼功夫,就到了她的面前。
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唯一能有印象的就是商洛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一下子近在咫尺。
就在商洛想要将她也举起来撕裂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不间断地颤抖,他的面部虽然被厚厚的毛发给遮住,可还是能看出他的五官都痛苦地扭曲了。
他就像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大家见过的商洛,一个则是凶残的朱厌,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走……快点,我……不行了……”
聂棠费力地支撑起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同他对视,她的眼瞳也变成浅琥珀色。她轻声道:“难道你想就此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怪物吗?”
她慢慢地站起身,脚步完全是虚软的,小纸人所受的伤害都会原封不动返回她的身上,她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了,这种感觉,就跟她刚刚来到这个现代世界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她费力地牵动嘴唇,问道:“难道你真的想害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吗?”
“不……”商洛僵硬地站在原地,摆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他的眼睛完全湿润了,不断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又隐没在脸上的厚重毛发中,他哽咽道,“求求你……求你,杀了我吧……”
“求你……”他哀求地望着聂棠,他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初遇,想起是他把米素介绍给了聂棠,其实早就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他知道自己必须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他不想再做那个身不由己的牵线玩偶,“求你,我求你了——”
聂棠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的眼神也越来越涣散。
不是她不想动手,而是她根本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她也不可能就这样倒下,她一旦倒下,商洛也就不能继续保持他的神智。
徐临川双手举着桃木剑,他颤抖的频率甚至比商洛还频繁,现在正是最佳的攻击时刻,只要他用力将桃木剑从他的后背穿进左胸的心脏,他们的危机就解除了。
可是他无法动手,杀死野兽怪物和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完全是不同的。
他遵循着社会规则和道理伦理并不允许他手染鲜血。
他颤颤巍巍地向前迈出了一步两步,他不断对自己说,必须要把步子迈得大一些,最后这一剑才能借着冲力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突然,一道红光亮起,能够灼伤人的热浪猛地爆发开来,一直隐入沈陵宜身体中毫无动静的勾陈出鞘,快狠稳准地穿透了商洛的后背,又从他的前胸穿出,最后又落回了沈陵宜的手上,消失不见。
商洛一张嘴,咳出了一口血沫,原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身体和面容又渐渐地恢复了原状,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朝聂棠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
聂棠看懂了他的意思,也尽力伸长了手臂,指尖跟他微微相碰。
在那一刹那,商洛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摊灰土,飞散在这个苍茫的夜中。
……
聂棠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住进了医院,耳边是医疗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医生飘忽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回响:“……肌萎缩侧索硬化,又叫运动神经元症,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渐冻人。这种病是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
她睁开眼,不自觉地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现在尚在早期,还可以运用一些治疗手段延缓病症。”医生的脸上露出了遗憾而又同情的神色,对他之前的那个问题避而不答,“现在的医疗发展高速,说不定没多久就会有标准疗法出现,你也不必太过绝望了。”
医院总是喧闹而拥挤,眼前人来人往,经过的有病人也有医护人员,医院外面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真善美的地方就会悄然滋长的腐朽。
光与暗,善与恶,本身就是相辅相成,交互辉映,又泾渭分明的存在。
……
她往所里递交了离职申请书,带他一道入门的年长同事无言叹息,还伴随着一些无端的猜测和揣摩。
骆阳沿着所里的那长长的楼梯飞奔下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嬉笑道:“我听别人说你在外面接私活,攀上高枝啦,所以终于忍受不了所里的高强度低工资了。”
“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当然不会是所有人啊,就是有部分人在背后酸,毕竟那些人又不及小商你的业务水平这么高。”
“我想……走出去看看。”
毕竟没有多少时间了。
都还没看够这个世界的美景。
只是想在自己还能靠双腿走路的时候,再去见一见今后再也无法看见的风景。
“我理解,真的挺理解的。”骆阳嬉皮笑脸,“我有时候也会觉得工作又累又烦,觉得前景茫然,可是谁教我就好这一口呢?”
……
场景变换。
这是个天气很好的日子,她坐在医院后面的花园里,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上的诊断通知书。
肌萎缩侧索硬化已经有进入中期的预兆,双手开始变得无力,双腿肌肉开始有萎缩的迹象,就连一双筷子都握不住。
“我观察你很久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其实我有办法治疗你这种病。”
她抬起头,恍惚了一下,正看见叶渐离那张眉眼精致的面容。
“这种病,在医学界尚且属于绝症——”
“不,我能治,但是你得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叶渐离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不会有白吃的午餐啊。”
“怎么样?不如尝试一下吧,”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蛊惑,“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在实验中死去,如果实验成功了,你就能活下来,不但活着,还能活得很好。不过赌一把罢了,嗯?难道连这点小小的冒险都不肯尝试吗?”
……
“这两位女孩子都长得不错,”叶渐离把两张照片铺开在桌上,“试试看,你能钓上哪一位?”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激动别激动,”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反正你都做了这么多了,难道还差这一两件吗?要么就从一开始就清清白白的,宁折不弯;要么就不要再想这么多,一条路走到黑。”
“商洛,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最公平的交易就是等价交换。你得到了多少,就要付出多少。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我最不喜欢哄人了。”
“这位,是地产大鳄的内侄女,李旻朱,她的经历比较简单,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孤儿院,最后得到了李家的收养。她性格温柔和顺,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会非常没有安全感,我个人觉得,她是一个很容易攻略下的对象。”
“至于这一个嘛……”
照片上的女孩子只露出一张侧脸,可就是这一个侧颜也很美丽。
不知不觉,她握紧了手中的照片。
“——聂棠。她长得很不错啊,可惜比较不好接近,警惕心也非常的高。我觉得你应该……唔,不过还有捷径可走,”叶渐离微笑道,“首先,要让她对你的事产生兴趣。而你身上的确是有许多能让她感兴趣的东西。”
“来吧,这是飞蜀地的机票,座位就买在她的邻座,可是我托了很多关系才订到的。”
……
聂棠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沉甸甸的,根本抬不起来,嗓子偏又干得冒火,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醒了醒了!”徐临川激动地叫出了声,“我来按铃叫医生!”
等到聂棠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垫着枕头,在病床上坐起身了。她转动了一下眼珠,看了看四面白墙,再微微撇过头,正看见沈陵宜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隔壁床上,跟她四目相对。
“水来了!”姚晴提着一只热水壶飞奔进来,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就把杯子往她嘴里塞,“赶紧喝点水吧,医生说你有点缺水了。”
沈陵宜连忙伸手去阻止:“不要乱来行不行!”
姚晴被吓得手一抖,差点就要把这杯滚烫的开水倾倒在他的身上,她怒道:“你干嘛呢?!”
“我还要问你在干嘛,”沈陵宜毫不客气地反问,“这水你自己喝喝看,看能不能喝下去!”
姚晴二话不说,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蓦得脸色一变,把杯子往柜子上一摔,又冲进了病房自带的洗手间。
很快,洗手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沈陵宜伸手,轻轻拨开了黏在她颊边的碎发,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聂棠蹙着眉,嗓音干涩,声音宛若游丝:“不太好,被迫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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