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是一个人
沈大夫人却压根想不起已死多年的嫡姐,也并不觉有什么亏心的,反而面目狰狞地道:“早知道这个贱蹄子如此难缠,我就不该心慈留下她一条命。”
旁边的心腹婆子立即劝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她毕竟是沈家的人,难道还能一直留在林家不成。”
沈大夫人怒道:“你说的轻巧,那可是我的娘家,蓉儿被打成这个样子,林家竟然留下了沈芙,这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要给那个贱人撑腰。”
婆子皱了皱眉,也觉得蹊跷。
沈芙没有人撑腰竟然就敢在灞河上大闹了这么一场,已经让人大吃一惊。
接着,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乡下养大的孩子,还能在家门口跳车,逃到了从未去过的外祖家,这已经是个传奇了。
他们将整个尚德里都翻了几遍,也没有现人影,直到林家派人来让他们接走沈芙,才弄明白人去了那里。
等到派了人去接,结果又被这样的话推了回来。
以前可从来没有现老实木讷的大小姐有这份本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婆子看人也有几十年了,却从未这么走眼。
这沈大小姐可真不是个善茬。
愤愤拔下头上的金钗,丢入妆奁之中,沈大夫人又道:“老太太素来那个样子,我也不多说了,就连二夫人也阴阳怪气的嘲笑我……可恶,那个贱人,等我让她好看。”
婆子知道,这个贱人指的就是沈二夫人了,粗俗不堪,最爱和沈大夫人别苗头。
得知沈家大房大女儿将沈大夫人手心里的宝贝打了,沈二夫人就乐不可支地嘲笑道:“有些人就是表面上花团锦簇,实际上一肚子糟糠,天天说的是仁义体面,干出来的事情让整个长安城都议论纷纷,这下子大嫂可真是让沈家好好出了一次名。”
当时大夫人没有理会她。
没想到晚间大管家接人又没有接回来,说是林侍郎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大外孙女,觉得亏欠的慌,留着多住几日。
不管林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些话,明晃晃就是在打沈大夫人的脸。
沈二夫人更是得意,对沈老太君道:“说起来我那已经死去的大嫂真是命苦,长安城都知道沈大小姐是沈蓉,谁知道沈芙呢?长幼无序倒也罢了,人也从小被放到乡下养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多容不下那个可怜孩子。连孩子的外家都这么护着。”
言下之意,就是沈大夫人做的事情连自个的娘家都看不下去了。
沈老太君也道:“你那死去的大嫂真是个好的,当年昂儿出去打仗,她用自个的嫁妆养了我们一家人,没有你大嫂,哪有我们沈家的富贵。”
“嫁过来的时候那些嫁妆,这些年我也不好过问,省得让人以为我们沈家穷怕了惦记自个媳妇的嫁妆。你们林家人自己保管吧。”
“但这些以后都还是要全部理清楚,本息都要交到沈芙手中的,大孙女嫁人的时候公中也要多出点,毕竟是我们欠了这孩子的。人做事天在看,万事不能亏心。”
一老一小都在提醒沈大夫人,沈家虽然称了林家的情,但称的却是死去的嫡姐的,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沈二夫人是沈老太君本家的侄女,当年原本是要嫁给沈昂续弦,可却被沈大夫人抢了个先,只好嫁给了沈二爷,这么些年一直怀恨在心,有机会就要扑上来咬几口。
“可不是吗?当年大嫂嫁进来的时候,大哥已经是骠骑将军了,武将比文官低半级,也已经和林侍郎平级,想嫁给大哥的贵女多得是,还都是嫁妆丰厚的嫡女。有些人进门之前说的天花乱坠,进门之后干的事可真不怎么讲究。”
沈大夫人气的把辛辛苦苦养了半年的指甲都捏劈了一个。
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晚饭之后就嚷着心口疼,一直疼到现在。
烛光下铜镜中的面容愈来愈扭曲,沈大夫人忍不住怒吼起来。
“去,给我查查,究竟是怎么回事,贱蹄子究竟花言巧语的蒙骗了谁,竟然将她留在了林府。”
沈芙这个贱人竟然还长本事了。
有能耐装猪吃虎从她的手掌心里扑腾出来,那就可别怪她下狠手。
沈大夫人阴测测地想,明天怎么去父亲那里哭诉一番,让父亲和大哥为她做主,给她和蓉儿一个交代。
婆子立即退了下去。
……
和愤怒而又憋屈的沈大夫人不同,赵太子却是心满意足极了。
今年的三月初三上巳节真是令人难忘。
灞河上沈大小姐威之事余波未平之时,九善堂和卓家十三针继承人横空出世的消息又将袭来,长安城的百姓们都会牢牢记住沈芙这个名字,然后……他们就会惊讶地现,原来太子妃就是这个威震八方的沈芙。
不,应当是惊愕吧。
赵太子从出了林家的大门就一直在偷笑个不停,一直笑到了车上。
侍卫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太子依旧安安静静,面色平静,仪态端庄。
即便是在车上也是如此。
太傅曾经夸奖过太子,说他长身玉立,姿仪从容端方,天生有高贵之气,一人独处和在众人面前都是一样的从容,一样的遵守礼节。
旁人真不知道赵太子这样的人是怎么给太子这样的人做伴读的。
赵太子自个笑够了,就又看向了太子。
“太子殿下,未来的太子妃竟然如此聪慧,又身怀绝技,只怕你以后会吃不消吧。”
太子的沉思被打断,脸上满是无奈,“你今天一天都在说沈芙。”
“你不是也爱听的很么?”赵太子不满地嘀咕。
“是谁说自个的小妹妹要回来了;又是谁偷偷告诉我,沈芙是你未婚妻子,还是谁要巴巴的拉着我来林家的;又是谁让侍卫们藏起来,让林家的那个肥货傻乎乎的兜了老底的?”
想着林侍郎临别时羞红的脸色,和再三向太子保证要好好疼惜沈芙的样子,赵太子的不满更加强烈了。
“那么虚伪的外祖父不如没有,你们中原人就是太含蓄了,不,是虚伪。如果沈芙是我的未婚妻,我会替她好好教训林家和沈家。”
太子对于这样的直肠子简直无可奈何。
“没有谁会喜欢听到未来妻子的名字一天都在别的男人嘴里念叨,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赵太子哑然。
过了一会又问:“那么妻子呢?”
太子看着他道:“你敢在父皇面前念叨他的爱妃吗?”
赵太子脖子一缩,“那可是杀头之罪。”
太子不说话了。
赵太子也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太子才叹了口气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这都是为了我。”
如玉般的脸庞在灯光下有着一层模糊的光晕,这样的太子看上去即脆弱又迷茫,还有一点点的缠绵。
也许不是缠绵。
赵太子找不出来合适的话语来形容,只觉得一向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意的好友变得说不出的绵软多思起来。
沈芙,果然是不一样的。
“咳,”想打断好友这样的哀怨,赵太子的嗓子突然有些痒痒,“那个沈……”接收到太子看过来的视线,赵太子无奈地道:“我说的是沈蓉啦。”
“?”
太子扬了扬好看的眉毛。
“沈蓉想要嫁给你,我能理解,毕竟你是太子,也……也这么好,”虽然没有拍马屁,但是赵太子还是觉得有点肉麻地说不下去,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但是她为什么会和宇文燕勾结在一起?”赵太子板着脸,问:“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太子的指节轻轻地在几面上敲击。
宇文燕的母亲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婢,非常貌美,而且非常的能生。
据说父皇有一次去看望生病的二皇子宇文齐,却被这位貌美的宫婢引的动了心思,两人春风一度之后,宫婢就珠胎暗结,怀了宇文燕。
父皇非常懊恼,觉得这是个污点。
但是又不能不认儿子。
在宫婢生下宇文燕之后,父皇去看了看,没想到那一次,宫婢又怀了孕,又生了一个儿子。
父皇无可奈何地给了宫婢美人的身份,但依旧放在贤妃居住的寝宫,由贤妃管束。
这个儿子取名为宇文广。
这两兄弟从小就不得父皇待见,贤妃娘娘看到他们也不舒服,受了不少委屈。
不过去年宇文齐病死之后,宇文燕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
贤妃娘娘年纪大了,再也生不出儿子来,想将宇文燕认作自个的儿子。
宇文燕继承了生母的美貌和父皇的俊朗,的确有着蛊惑少女之心的本钱,只是,他前一阵子才来在自己这边表达了跟随身后的忠心,又怎么想到将手伸到了沈芙身上?
这也着实胆大了些。
太子有些不敢置信,但又莫名觉得这并非空穴来风。
沈芙做事说话处处拿捏得当,审时度势非常精准,为何要独独对宇文燕难?
还说的如此有理有据。
“太子殿下,你莫非又要说不要乱怀疑人?”赵太子气鼓鼓地道:“这一次,我可不是一个人,沈芙也和我一样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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