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
【辜长思X温雪翡的初遇（完）】
接下来的几日, 辜长思如同往常一般去山谷修行。
第一日，山谷口没有出现温雪翡的身影。
辜长思在山谷口逗留了一会，便朝着有秋千的山上走了去。
雪人是昨日堆的, 鼻头还带着鲜红。
院子里，还有昨日熄灭的灰烬。
一切都存在着, 曾经有人的痕迹。
只是眼下, 空无一人。
辜长思在原地停了一会, 便走到了外院的悬崖边上, 衣摆略挑, 席地而坐。
看着模样，是打算在这里修行了。
日复一日，每一日辜长思都会先去山谷口逗留一会，然后再去山上的秋千院落。
最后，在悬崖边开始修行。
这一日, 辜长思看着院子里的雪人, 都被太阳晒得融化了, 胡萝卜鼻头顺势滚落在地。
他视线停在了胡萝卜鼻头有一会, 今日他没有修行。
……
重离看着出去了一会就回来的辜长思, 拿着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同旁边比辜长思大几岁的意阑衫道。
“方才我还拿我这勤勉徒弟教育你，现场就被打脸了。”
“今日, 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意阑衫也不知从哪弄到一根狗尾巴草, 学着重离的模样叼在嘴里, 偏头看了一眼重离。
“破天荒啊！该不是知道我来了，连修行都不修了，为了陪我玩？”
“嗤，你跟我徒弟很熟吗？”
“聊聊不就熟了嘛。”
“行, 现在就让你俩聊聊。”
“辜长思。”重离同正准备回屋的辜长思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等到辜长思入内的时候，意阑衫随意给他递了一根狗尾巴草，辜长思摇头，不接。
意阑衫道。
“你师尊都有，我也有，你不是跟我们一伙的嘛，这就是我们的标志。”
但辜长思还是不接。
意阑衫悻悻然地将狗尾巴草放在桌上，嘟囔了一句。
“无趣。”
重离吐出狗尾巴草，转而拿了一个茶杯在手上。
“行了，你别闹我徒弟，我这徒弟，生人勿近的紧。”
重离转头又同辜长思道。
“辜长思，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想修行。”辜长思的声音很平静。
重离却有些诧异，自从辜长思在三岁的时候成为了她徒弟，她还从未见过辜长思有主动请假或者逃学的情况。
重离盯着辜长思面无表情的面容有一会，片刻后，她道。
“辜长思，意阑衫想跟你聊聊。”
“不用。”
“你怎么拒绝的这么快？”意阑衫哼了一声。
“没什么好聊的。”辜长思道。
意阑衫大手一拍桌，指着辜长思的鼻子道。
“瞧瞧！瞧瞧！你这徒弟能有朋友就怪了。”
重离却笑了笑。
“那你说岔了，我这徒弟虽然为人冷漠，但一张脸天妒人怨，走到哪都有一堆人想接近他，跟他交朋友。”
“只不过呢，他们辜家人一个比一个怪，你瞧定国公有朋友吗？”
重离抚了一下脸，面容变得皱巴巴，声似冷寒道。
“辜家人不需要朋友。”
“喏，定国公就是这么同我徒弟说的。”转瞬重离又恢复了懒散模样。
“你休想能刺激我徒弟，他啊，跟他爹一个样，才不会因为你这一两句话就难受呢。”
“说不定你还更难受呢。”
“你说说，在我徒弟这里吃了闭门羹，你作何感想？”
意阑衫捂住胸口，佯装痛苦：“诶哟诶哟，我好心痛啊，一片真心被人随意践踏，好在我还是个男的，这要是个小娘子，可不得被辜长思的冷气冻得躲回被子里哭啊。”
重离刚想说意阑衫夸张，却见跟前的小徒弟忽然眉心皱了下。
其后连告别都没说一声，衣袂飘飘般又出了门。
意阑衫挑眉，看向重离，纳闷道。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重离呷了一口茶，肩微耸。
“小徒弟长大了，有秘密了哦。”
……
辜长思知道温雪翡住在哪的。
山里的那座山斋并不算大，他很快就找到了温雪翡所在的小院。
只是，院子里并不是只有温雪翡一人。
她身前站了一个同她一般高的小女孩。
而现在那个小女孩看着温雪翡，意有所指道。
“雪翡表姐，你头上这跟玉簪挺好看的，同我今日这身衣裳倒是相衬。”
话音落，也不等温雪翡反应，自顾自就从她头上取下了那根玉簪往自己脑袋上插。
温雪翡杏眸瞪大。
“邱表妹，这……”
“雪翡表姐，你不会不舍得吧，你在我们这，吃我们的住我们的，我就是觉得这玉簪同我今日的衣裳相配，你让我搭一日吧。”
“……”温雪翡没说话，这玉簪是新样式，她今日第一次戴，眼里明显有着不舍。
邱表妹见状，眼神划过些许不耐道。
“雪翡表姐，你怎么这么小气？胭脂表姐可不像你这样，我喜欢什么，她都给我的。”
“再说了，我可是听说了，你在江南连个朋友都没有，大家都嫌你才学不好，四雅不通，还不聪明，都不爱跟你玩，所以，你才不想回江南。”
“你看你来我们这，我爹娘好吃好喝地对你，我也把你当朋友，总来找你玩，眼下，不过就是喜欢了根玉簪，你都不舍得割爱？”
“不是……”
“既不是，我就当你答应了！”邱表妹兴冲冲地就想把玉簪往发间插。
哪知她刚上手，一只灰白的鸽子直直就冲着她扑了过来，啄着她的手，就是不让她插。
邱表妹吓得哇哇大叫，也顾不得手上的玉簪，随意一抛，赶忙驱赶着鸽子。
温雪翡连忙把玉簪捡了起来，而邱表妹则被鸽子啄跑了。
温雪翡垂眸擦了擦玉簪上的灰，转身就想往屋子里走。
只她刚回头，就见到站在身后的辜长思。
温雪翡先是一愣，其后眼里闪过些许惊喜，但很快又似想到什么，黯淡了很多。
她慢吞吞朝着辜长思所在的位置踱步。
“雪人头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那个鸽子是你放的吗？”
“找你。”
“嗯。”
温雪翡一愣，指着自己。
“找我？”
“嗯。”
“是什么事吗？”温雪翡垂眸，攒着玉簪，小脸努力在笑。
辜长思站在温雪翡跟前好一会没说话。
温雪翡抬了抬眸，有些不解。
“你不说话，那我进去了？”
辜长思果断摇头。
他看着温雪翡好看单纯的眸子，有些许茫然。
“这几日，你为何不来？”
温雪翡微怔，想起前几日的尴尬，她不知该如何启齿。
难道说因为辜长思拒绝跟她当朋友，她心情低落了好几日，怕在辜长思跟前露出破绽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
温雪翡咬住下唇。
“我二人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作何关心我去或不去？”
辜长思顿了顿，其后慢吞吞道。
“你生气了？”
“没有。”温雪翡快速否认。
辜长思抿唇，道
“我的父亲说，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朋友的。”
温雪翡听着有些愣，抬眼看过去，却见辜长思冷漠的眼里，难得闪过些许茫然。
“可是，你没有去山谷，我会不习惯。”
“会总想着你，连修行都无法进行。”
“这种情绪，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对朋友的情绪。”
“我不习惯，也不自在。”
“可能正如我父亲所说，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朋友的。”
温雪翡听着前面，小脸本来慢慢露出喜色，可听到最后一句，神色便变了，慌了慌道。
“那你这意思…还是不需要我吗？”
辜长思顿了顿，抬眸看她，眼里缓缓坚定。
“不，我需要。”
“同你在一起，很开心。”
“我…很喜欢。”
辜长思唇微抿，耳后倏而爬上了些微同他冷漠气质完全不符的红意。
温雪翡慢了半拍反应，其后她微微瞪大了眼，像是还没缓过来。
“你是说，我们可以当朋友了？”
辜长思点头，却又摇头。
温雪翡有些纳闷。
辜长思却继续道。
“朋友不能天天陪着，但我想同你天天在一起。”
两个不大的少年少女，并没有觉察到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所承载的含义。
“是做家人吗？”温雪翡问道。
辜长思觉得对，又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说起了另外件事。
“可是，父亲说，情感是最不需要的东西，会成为人之软肋。”
“就连我同父亲之间，或是同家人之间，有时候也宛如冰冷的陌生人，而这样的生活，打从我记事以来，便是如此。”
“我不知道我现在这种希望或是渴求，到底对不对。”
温雪翡一听，连忙摇头。
“你父亲才是错的。”
“雪人头哥哥，我叫温雪翡，你叫什么名字？”温雪翡本来想继续说，可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雪人头哥哥的真名。
“辜长思。”
温雪翡将玉簪插回原位，“咳咳”两声。
小脸板正，学着那些严肃夫子的模样道。
“辜长思，人是有温度的人，而不是冰冷的尸体。”
“渴望温暖，并不是错。”
“他们不给你，我来给你。”
“以后，我来当你的朋友和家人，好不好？”
小女孩即使学着严肃夫子说话，但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颇有一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好似没有多少说服力的样子。
但辜长思眼里却没有任何质疑。
片刻后，他低了低眉，看着跟前努力踮脚说话的温雪翡。
轻轻牵起她的手。
两个人的小拇指勾缠在一起。
少年慢慢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拉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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