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苦涩的感冒药
闫等等和唐娜下午就坐着动车到了杭州，在教研会指定的酒店下榻，领了教研材料后就是一轮集中开会，还听了几位儿童文学作家的讲座。
闫等等听得认真，还做了笔记，而唐娜是数学组的，自然没什么兴趣。只见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会儿瞅瞅自己新涂的指甲油，一会儿拨弄一下自己的长卷发。
其实身为数学组的她被丢来培训，她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的汇报课表现太差了，领导觉得她需要‘回炉重造’。于是这一次的培训，她始终含着一股隐隐的怨气，更何况，当她撒撒娇地希望秦子阳能开车送她去动车站时，秦子阳居然打哈哈地一笔划过了……
“哎……”她叹气一声，瞧见身边的闫等等好似听得专注，就掏出手机刷刷朋友圈解闷。这一刷，就刷到秦子阳晒出两张话剧票来，还有一句鲜嘎嘎的：
‘踏出本大爷成为文艺青年的第一步！’
唐娜心下一愣，琢磨着莫非秦子阳是因为与人有约，才不愿意开车送自己去动车站的？那么这位和他一起看话剧的人，又是谁呢？她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可能的人选是聂宇浩，不过《无人生还》的话剧票抢手，若非提前两三个月根本买不到手。可从来也没在群里听他们俩提及看话剧的事儿啊……
唐娜的脑海里于是千回百转，顺手就拉了拉闫等等的袖子，问道，
“哎等等，秦子阳发朋友圈说去看话剧《无人生还》了，他之前有提到过这件事儿吗？”
闫等等一听，赶紧也刷了一下朋友圈，顿时明白了聂宇浩约不到她，退而求其次地拉上秦子阳去看了。她心里一琢磨，明白了唐娜的担心，于是出言宽慰道，
“他啊，估计就是和聂宇浩去了吧。”
“我看不像。”唐娜皱着眉头，脑子里越来越乱，“秦子阳拉着聂宇浩去喝酒打牌我信，带着聂宇浩去看话剧，我可不信！他们俩根本就不是这种有文艺爱好的人，会莫名其妙地买了话剧票，十有八九是用来泡妞的吧！”
‘泡妞’这个词语让闫等等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差点就被这话剧票泡走的‘妞儿’，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又说，
“也……也不定是他们特意买的啊，之前没听他们提起过，可能是亲戚朋友们送的票啊！”
“这话剧票可抢手了，亲戚朋友送的？我看可能性很低。”
“很抢手吗？”闫等等一愣。
“当然啦，之前我也想看来着，不过票子开卖后几天内就卖光了。黄牛票炒到翻两三倍地卖，你说可能是人家送的吗？”
“这样啊……”闫等等顿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于是接下来的讲座内容，唐娜也听不进了，闫等等也心不在焉了，她们俩于是各怀心事地坐在位子上，愣愣地发了半个多小时的呆。
…………………………
不过所幸唐娜的心情在随谈会结束后就好起来了。因为当她和闫等等回到宾馆时，一刷朋友圈，就瞧见刚看完话剧的秦子阳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吓死哥了！下次再拉我看这种惊悚话剧，拜托提前提个醒好吗！关键时刻我好闭眼睛啊！’
而下面正好是聂宇浩的回复：‘我自己都措手不及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提醒你好吗。’
唐娜一看，顿时就恢复了笑颜如花，和正在开包拿睡衣的闫等等打趣道，
“哎呦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们俩的文艺细胞，原来还真是和聂宇浩去看话剧了呢。”
闫等等也是一笑，看着唐娜心情好转，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洗刷完毕后，想着明天一早还要赶去看一场观摩课，闫等等和唐娜不约而同地熄了灯就早早上床了。倒是唐娜在睡前掏出瓶瓶罐罐抹个不停的架势，让闫等等有点儿大开眼界。
“啊呀，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吗。”唐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还大方地把自己的眼霜递给她，“眼睛大的姑娘更要预防细纹，这个牌子的眼霜很不错，你要试试看嘛？”
闫等等有点儿心虚地接过，她虽然也到了会往脸上涂涂抹抹的年纪，不过这瓶眼霜她在商场见过，价格估计等于她一个星期的工资。唐娜却是一笑，眨眨眼，
“试试看，没关系的。我找代购买的，没商场那么贵，还有小样赠送呢。啊对了……”她说着，就从化妆品里翻出两片小样来，“拿着，其实我可喜欢给人推荐护肤品了！”
此刻的唐娜倒是少有的真诚可爱，闫等等不由地就笑了，拿起眼霜饶有兴趣地试了一番。
那天晚上熄了灯，两个女孩儿躺在各自的被窝里却依旧聊得热火朝天。可能就像闫等等遇到好吃的话题就特别多一般，原来唐娜提到护肤美容，话匣子就大开得关也关不住，
“我知道好几家靠谱的代购店，都是我用血泪史换来的经验啊……当然当然，我也买到过假货，读大学的时候特别长草sk2的神仙水，可那时候没钱啊，就上了冒牌货的当了，用了两天发了两个星期的痘痘，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个人觉得卸妆油比卸妆水更好用，清洁效果好。植村秀的卸妆油就是我的最爱，每次都买一大瓶慢慢用……
我呀什么牌子都想试试看，不过每次新买的护肤品都会尽量坚持光瓶，这样才能看到效果，对吧！最近就新入手了hr的小绿瓶精华液，等手头的兰蔻小黑瓶用完了就用那个……
对啊，所以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紧巴巴的……哎呦，等等你可不许笑我……”
闫等等和唐娜从来没有这么亲近地闲聊过，虽然‘吃喝玩乐群’里的姑娘们俨然都已经成了朋友，但兴许是因为唐娜的高挑漂亮吧，闫等等始终觉得和她有点儿距离感。可今天，唐娜告诉她，她的好皮肤是每天坚持护肤和锻炼得来的，甚至同为易胖体质的她，每次吃了高热量的食品都会加倍运动弥补回来，这才能保持住现在的匀称身材。
闫等等听了，简直自愧不如，却也忽然觉得唐娜如此地‘接地气’。尤其是当唐娜看了看手机，挥挥手道，
“好啦好啦，夜谈到此结束。等等，我们要切记，十点半后还不睡，皮肤会失水的！”
“知道啦知道啦。”闫等等嘿嘿一笑，“拜拜，唐娜。”
“恩，拜拜。”唐娜说完，抱着被子翻过身去了。
闫等等忽然想起用手机调个闹钟吧，于是偷偷地把手机拿进被窝里，却意外地发现聂宇浩在半个多小时之前给自己发过微信，
“睡了没？”
闫等等犹豫了一下，回复他，“还没呢。”随即就抱着手机闷在被子里等了好半天。
好半天呢，聂宇浩却没有再回复她，倒是把闫等等憋得喘不过气来。她只悻悻地按黑了手机随即探出脑袋里，她的床位正巧对着空调的位置，于是忽然猛地打了喷嚏，又下意识地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吵醒了唐娜。小心翼翼地朝着唐娜的床铺看过去，意外的，却也见到唐娜的被窝捂得严严实实，缝隙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手机的光亮来。
这么晚了，她也在和某个人聊微信吗？
…………………………
第二天醒来，唐娜朦朦胧胧地掀开被子，随即也不由地打了个喷嚏。她不禁抱怨着，
“这房间的空调有点儿冷呢，昨晚睡到半夜我就觉得不舒服，摸索着把衣服压在被子上了。等等，你睡得怎么样？”
闫等等却是不说话，整个人蜷成一团的模样。等到唐娜换了衣服起床，走到闫等等的床边，却意外地发现她情况不对。
“啊呀，你这是……发烧了？你觉得不舒服吗？”唐娜摸着她的额头，不知所措地喃喃着。
闫等等从被窝里探出红扑扑的脸蛋，有气无力道，“我觉得头晕难受，身上有点发冷……”
“……你这床位还对着空调吹呢，难怪。”唐娜叹气一声，但随即就理了理思绪。她让闫等等好好休息着，找到遥控器调了温度，又把自己那床被子给她叠上了。领队那儿她也去说了，于是闫等等不必去赶着听观摩课，得以在房里多睡一会儿。
唐娜倒是想留下来照顾闫等等，但领队不同意，她只得给闫等等要来了感冒药，又留了份早饭给她，叮嘱她好好休息后，就匆匆地去了。
这节观摩课，唐娜更是看得心不在焉，下午结束后赶回宾馆，见闫等等也起床吃过东西了，神色好了一点儿，这才放心下来。摸了摸额头，估计烧也没退彻底，但已经到了该退房回去的时候，闫等等也不想耽搁。唐娜于是自告奋勇地帮虚弱的她收拾东西，转眼就帮她叠了睡衣，收拾了盥洗室里的瓶瓶罐罐，随即都塞进她的背包里。
“唐娜，谢谢你。”闫等等这才觉察，唐娜竟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姑娘。
唐娜倒是手脚麻利得头也不抬，“谢什么呀，等会儿坐动车回去，要让你父母来车站接你吗？”
闫等等就摇摇头，“发烧而已，多大点事儿啊。出站之后我自己拦出租车就好。我父母今天走亲戚去了，说了会挺晚才回家呢。”
“也好。出站之后拦出租车，我送你回家。别谢我，多大点事儿啊，就别谢来谢去了。”
…………
她们上了回去的动车，坐下之后闫等等的病劲儿居然又上来了一些。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有说不出的不舒服，脑袋一阵晕沉沉得只想闭上眼睡觉。唐娜给她倒了杯热水备着，闫等等半闭着眼睛只觉得口袋里的手机一震，而唐娜也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吃喝玩乐群’里，陆雪在兴奋地招呼道，
“同志们，我和郭均终于解放了！那个难缠的广告项目终于结束了，今晚大家出来吃饭庆祝吧！”
秦子阳这个爱热闹的第一个回复，“好啊，我和聂宇浩正好在一起，晚上有空哟！”
钱媛倒是挂念着唐娜，说，“唐娜和闫等等去了杭州参加教研，不过算算时间，她们俩应该已经在回来的动车上了。聚否？”
唐娜于是看了一眼身边有气无力的闫等等，回复道，“我们是快回来了，不过等等发烧了，我等下要送她回去呢。今晚就算了，改日再约吧。”
闫等等瞧着唐娜握着手机回复，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也震个不停，知道是群里在说话呢。唐娜就赶紧对她说，
“群里约吃饭呢，我让他们改期，今天你就早点回家休息。”
闫等等感激地一笑，轻声道，“我实在困，先睡一会儿，快到站的时候记得叫我醒来。”
“行了，群里都在慰问你呢，我帮你谢谢大家，你好好睡一会儿吧。”唐娜道。
闫等等于是把手伸进口袋，摸索着把手机调到了静音，随即在一阵阵的头晕酸软中陷入了梦乡。
………………
快到站的时候，是唐娜轻柔的声音慢慢把她叫醒的。虽然只小憩了片刻，但闫等等的精神却也好转了几分，她揉着眼睛站起身，唐娜贴心地帮她拿起背包，又心情大好道，
“刚才我还在琢磨着，出站之后要怎么走才能找到出租车扬招点呢，不过现在可好了，秦子阳和聂宇浩来接我们。”
“咦？”一听到聂宇浩的名字，闫等等陡然又清醒了几分，诧异道，“他们怎么会？”
“他们俩今天恰好约在了一起保养车子，”唐娜和闫等等并肩往站外走着，“一瞧见我在群里说你发烧了，秦子阳不多久就主动私聊我，说要不要帮忙，要不要开车来接我们俩。有车夫当然好啦，我就一口答应下来。”
闫等等听着听着，有些不自然地脸上升温，却不由地隐隐含了笑意。她终于想起看看手机，但口袋里的手机却没电关机了。没关系，她跟着唐娜走，唐娜按着秦子阳的指示走到出口处，车站的玻璃大门外，马路对面的停车位上，秦子阳高高地举着手招呼她们。
而闫等等站定在大门口，却是一眼就瞧见了秦子阳身边的聂宇浩，靠着车门而站的他，亦如那个情人节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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