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曹书愿的故事**
一边照顾病中妈妈白雅云的闵东黎一边还要帮忙处理欣欣工艺厂一些事务,他精神和体力上都焦虑到了极限,空闲的时间依旧会有,但他自己的大脑不晓得怎么去控制思绪,逃避是心理上自然而然地反应,得闲的时候他就漫无目的地刷手机、发呆……他看着玉春秋未使用旧的手机卡号,翻着信息聊天过往记录,无言以对,仰天长叹:女人这种生物,看似青春美丽巧笑嫣然,变起脸来跟不可控的天气一样:一会阴天,一会晴天,一会雷雨天,他不担心被雷劈,但蛮担心自己要么崩溃,要么逃避到成为懦夫!
玉春秋打开关机的手机卡,查了查记录,没有闵东黎新的信息和来电留言,她既失落又有些释怀,毕竟这种不是双向奔赴的感情,经营起来,付出多的那一方多有对牛弹琴、自作多情、自古多情空余恨……
“你们应该当面谈谈!”牟明夏建议道。
“谈什么?谈他为什么不执着地打那个关机的手机号,为什么不坚持不懈地发信息,为什么不跑我家问我的新手机号,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是我的风格!”
“不要把自己定位那么低,你那是一往情深为爱执着,是为了不应景这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文邹邹地做什么?”
牟明夏发现玉春秋情商智商都不在线,立马切换方式道,“你不用选这么纠结的交流方式,面对面,直截了当说清楚不就好了。”
牟明夏瞧着不言语一副气嘟嘟又假装释怀模样的玉春秋,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是不是怕面对见面谈出来的结果?”
被牟明夏说中心思的玉春秋眼神变得失落起来,她嘀咕道:“你说我图啥?这样纠纠结结!”
“你可以图他家的钱图他家的大别墅图他的人!可别千万只去图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手摸不着眼看不见,它既存在又不合理。”牟明夏叹气道:“比如,即使我俩现在友情地久天长,好得可以穿同款裤子衣服裙子,但难保哪天也会不再互相认同彼此的世界观、爱情观、人生观,也会渐行渐远!”
“你这是什么比喻?”
“你三岁的好朋友是我么?执着到某个点就是执迷不悟!”
牟明夏拍了拍她的肩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自己好好静一静,然后再去想法面对。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图个痛快!”
在金属切割声、机器加工撞击声,忙忙碌碌的车间里,闵东黎的灵魂似飘在大气层一样,恍恍惚惚的,他看着在工位做工、仓库拉货、结算账单……岁月静好成熟冷静的曹书愿,
“书愿哥,真希望你是我妈妈的儿子!”
“你喜欢一玛山上的曹爸爸?”
“喜欢!”
脱下手套的曹书愿,拿出笔记录上午的工件数据,然后抬起头笑道:“你是喜欢一玛山上的静,想和我换换人生?”他拍了拍闵东黎的肩膀,“走,一起去吃午饭去,顺便给你讲个我的故事!”
这是曾经曹书愿的故事。
住在城下结合的甜梨巷里,16岁就辍学的曹书愿完全找不到工作。他跟随着家里的亲戚在大城市的饭店里当小工,只管饭,没有工资。寒冷的冬天里,又瘦又弱的曹书愿拿着厚重冰冷的菜刀杀鸡杀鸭切菜切土豆,满手刀刃划伤的伤口。2个月后,他忍受不住宰杀动物的血腥以及满手伤疤连连新旧伤口一起吱裂裂地痛还要泡冷水的工作,他找奶奶要了路费独自跑了回来。他又想一起和别人去工地打工,但这时的曹书愿看着实在是太瘦弱,1米78的个头,才不到120斤,没人肯带他。曹书愿只好呆在甜梨乡的家里,一边帮爷爷奶奶干点笑农活一边浑浑噩噩地混了日子,家里奶奶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去找了白雅云帮忙。白雅云一直以为曹书愿还在那所技校里读书,当年是她帮忙找的这个学校。白雅云又气又急,气的曹书愿他年轻不懂事,那所技校即使不是个好学校也应该好好读书,这么小的年纪,外面有什么工作可以做;急的是如果曹书愿出什么意外,她实在对不起曾经真心待她的朋友曹书愿的妈妈徐雁。
白雅云来到甜梨巷里曹书愿家里,见到闲在家里不知道干啥颓废的曹书愿,
“你去阿姨厂里上班,我们那里工资虽然不高,但能管你饭吃,也能让你有正经事可以做。”
“白阿姨,对不起!”曹书愿在技校里既不愿与那些不好的学生混,又不能静心下来把起码的书本学完。
“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可以来问我,而不是这样闷着,傻孩子,晃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曹书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低头默默地不做声。
“你愿意来上班吗?”
曹书愿的手在凳子旁边来回不安地摩梭着凳子,白雅云的手落在他许久未洗的杂乱脏污头发上时,他憋住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不停回头地用又黑又瘦又脏的双手抹着眼泪,白雅云拉着他那双老茧伤口的手,用手摸着,边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安慰,高出白雅云很多的曹书愿像个婴儿一样,坐在椅子上,抱着白雅云哭得鼻涕眼泪流。
白雅云在欣欣工艺厂里面给他安排了一个学徒工作。不到五十人地欣欣工艺里的工作辛苦,工资也不高,曹书愿很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工作,他的思绪总是会在怨恨父亲和想念母亲上。欣欣工艺里的老员工大部分都认识曹书愿的妈妈徐雁,对他都算客气。可是旧人也有旧人的嫌,他们总是把曹书愿和他妈妈徐雁做比较,妈妈徐雁脾气温和、手脚麻利、不辞幸苦、干活干得好还无怨言,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女人。对于故人,他们记忆里留住了徐雁最美好的一面,又美化了她的不足,把还算个半大少年的曹书愿和美化后的故人去比较,何来赢家!
第一次的正式工资,曹书愿拿到的是306块,是从白雅云的手里。90年代末期,快满17岁瘦高瘦高技校肆业的曹书愿激动了一整天,整晚上睡不着觉,他给年迈的爷爷奶奶和外婆买了袜子、衣服、饼干、糖果花去了快100元,还买了条丝巾送给白雅云,然后带着闵东黎和玉春秋吃了猪蹄炖海带的小砂锅外加块雪白雪白的方雪糕。留了50块拽在手里,放到妈妈的黑白相片底下,那是他距离妈妈过世7个年头后再一次哭得昏天黑地的一个夜晚。白雅云心里把他当成第二个儿子,而差不多年纪的闵东黎还在中学里快乐地念书,幼稚而又充满青春的朝气,他们俩同病相怜又各有所痛。
曹书愿拼命地想还恩情,但能力和思维都跟不上,内疚心思又特别重,越做越不开心,还在车间里不小心砸到了手。在家调养休息的时间内在社区看到了广州电子工厂的招工信息,是在有经验从广东地区回来的人组织的,曹书愿犹豫再三后偷偷地报了名。
曹书愿带着家里老梨树上的几个大梨子,趁人不多的午休时间,敲开了白雅云的办公室。
“白阿姨,这是家里今年老梨树上的梨子,特别的甜,送给您吃。”
“书愿,你不是在家休息,怎么跑过来了,手好些了吗?”
“没事了,就皮外伤,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再休息两天,彻底好了再回来上班。梨子我收下了,谢谢你!”白雅云把他递过来的梨子放好,低下头继续看账本,余光看见曹书愿没有离开。
“嗯?有事吗?”
憋红了脸的曹书愿窘迫地站在旁边,
“书愿,你有事要说?“”
曹书愿动了动嘴,发不出声音,只得点头。
白雅云起身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拍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书愿,有事就直接给白阿姨说,”白雅云看着他紧张地喝了两口水后:“我很开心你能过来跟我说事。”
“白,白阿姨,我想出去打工。”说完这句话的曹书愿没敢正眼看她,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水杯。
“为什么要出去打工?不想在白阿姨这里工作?”
“我,我心静不下来,看见您和那些叔叔阿姨,我就想起我妈妈!”说完这句话后,曹书愿低头哭开了。
白雅云特意到社区电子厂的招工广告那里问了个清楚,知道是个正规工厂,之前曹书愿用中学毕业证报名的,她留心到了后,特意赶去曹书愿家,告诉他和爷爷奶奶,不要着急,又特意跑去学校,再三恳求然后补缴了辍学的一年半学费和学校所谓的学分罚款费用约两千多元,白雅云带曹书愿去理发店剪了头发,补拍了证件照,跑来跑去好些趟后,白雅云帮他补办了一个大红的技术学校毕业证书。
走之前,曹书愿偷偷去给白雅云的办公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他不再亲自告别了,让她保重身体,他赚多了钱会回来报答他。曹书愿南下到珠三角地区,正值改革开放,劳动密集型企业的电子、服饰、食品、各种轻工业厂遍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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