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5)
(5)灯光如豆,几只老鼠钻出墙洞,窥视着那团光亮。它们相互之间嘀咕了几句,就顺着墙根跑过来,在凳腿下齐心协力拖走一团东西,摆放在洞口前。那正是被顾山药扒下的皮桶子,一只赤条条的家伙钻出来,在自己的袍子面前拱来拱去,皮桶子已经变硬,不可能再穿在身上。那家伙吱儿地叫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绝气身亡。
站在洞口前的同伴们,笑得前仰后合,指指点点。
果然如老管家所料,第二天晌午许大头来要人了。
日上三竿,许大头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祝家门前,身后还有四匹黑骡,骑着四条汉子。看上去是四大金刚式的人物。
不过,许大头就是义气,来的时候没有空着手,三个喽罗跟在后头,牵来两只羊,一担两坛红泥封的竹叶酒。恰是赶着饭口来的。
老管家降阶而迎,哈哈大笑,说着有失远迎,蓬荜生辉之类的话语,礼数甚高。这说明他对马嘴顾山药的行藏并不看好,而准备下后手。
许大头圆脸黑须,身材魁梧,只是上身长下身短,肚子肥圆,看上去力气不小。他当下喘了一喘,从那生硬的面孔上拧出一点笑来。说着把笑容一收,开口便道,三爷-见礼了。
老管家说,请-。
许大头摇晃着大脑袋,并肩与老管家走进大门。在门廊下坐了,老管家叫人布置了场面,几张桌子一并排开,桌上摆满干果点心。阳光洒下,暖意洋洋。
许大头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上首。四大金刚依次坐在右边,昂首挺胸,嘴角儿撇得像个瓢把儿。
老管家坐在下首,喊,上茶-。婆子过来摆下随方就圆的定窑盖碗儿,用铜壶沏出银钩香茗。
许大头在气势上占了风头,很是得意。捏着盖碗呷了一口水,说,好茶。却故意抻着不讲来意,一口一个地往嘴里扔着硬豆,也不剥壳。嚼上一阵竟能把果肉留在嘴里,把硬壳儿完整的吐出。这家伙嘴上的功夫真是了得。瞧得出也是个条理分明的人物。
四大金刚眯缝着眼睛,嚼着吃食,嘴角儿上挂着不屑的冷笑。老管家并不说破内情,只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闲事。
三句两句,就聊到了酸枣门外那家通宵开张的小酒馆-《会仙居》,那儿夜里总是聚集着几个落魄的秀才和一群得志的贼偷。
许大头他们常在此落脚候齐。
老管家悠悠说道,这个酒馆儿也是祝家的买卖。
许大头听到此处哈哈大笑,说是有缘有缘。四大金刚也呵呵地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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