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8)
(8)姚豁嘴见到黑楞,说,你还活着?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韩歪脖没有哭,笑着对黑楞说,我们四处打听你,没有一点儿音信。
但是,他脸上挂着泪珠儿。
黑楞只是抽泣,说不出话来。
三人在一个大炕上睡了三天。
黑楞把自己的来由讲了一遍,三人的话就少了。
那个晚上韩歪脖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总得吃饭哪,这百十张嘴全指着路过的财神呢。
黑楞既同情又为难,他劝两人下山一同做事。两人指了指那些穷苦的汉子,说是撇不开这些逃难的庄稼人。
三人终于在油灯底下商量出了解决办法,姚豁嘴一拍大腿说,就这样吧!
十峰骆驼山上留下两峰,其余的由黑楞牵回去交差,至于怎么去讲,让黑楞看着办吧。从此以后不再劫持祝家的驼队。
黑楞想了想说,尚好。感激两位哥哥给我脸面。
马嘴听到这儿,说道,能把大部货物交还与你,已经很给面子了,只是后来他们并没有信守诺言。
只是后来,黑楞重复着马嘴的话头。祝金楼丧失了我对他的仰慕和信任。
噢?此话怎讲。
回到祝家大院,我战战兢兢地去复命。祝金楼没有呵斥我,反而褒奖了我。他以为这批货物根本回不来了,以前这种事发生的不少,所以他没有抱什么希望。为此他赏了我五两银子。这让我喜出望外。
后来,我甩开膀子为祝金楼办事,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儿,也无怨言,就为了报答他对我的信任。当我忙里忙外为祝家挣命的时候,他祝金楼在柴房睡了我心爱的女人。
当真?柴房,你的女人?是个烧火丫头?马嘴倒吸一口凉气问。
烧火丫头-吕荞麦,黑楞答。虽然我还没有把她娶过门,但她答应做我的婆姨。
吕荞麦,这个,她现今在哪儿?
现在上房侍候祝金楼,还是他五岁儿子的母亲。
这就不好说了,马嘴低头说道。你们有明媒作证吗?
黑楞说,他对我有情,我对她有意,我俩儿私定终身。我手下的家院,门子都知道这事。
祝老爷子也许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儿。马嘴说。你和吕荞麦没有告诉他?
黑楞低头不语。
症结儿可能就出在这儿。马嘴说。如果那老头儿知道,也不至于趟这混水,我想。
黑楞唉地一声叹了口气,说,后来祝金楼大概听到一些风声,对我似乎比以前更好了,表面上对我好像更加信任,而实际上觉得我碍手碍脚,寻找机会把我赶走。不过,我对这老家伙不再有什么好感,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马嘴无语。
不错,后来我给姚豁嘴和韩歪脖捎去了口信儿,让他们抢劫祝家的驼队,然后我再出面赎回。这样,在这两家之间我能吃点过水面。这几年我确实得到些实惠,也让祝金楼没少破费,就这么回事儿。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会叫你去要货,搅黄了我的进项。当然我不会怪你,这里面没有你的事。你是尽职的,也是尽责的。如果换成我,也会这样去做。
马嘴笑着说,怪也只能怪寒鸦岭你的两个兄弟,他们的武艺实在太差了,走不上三照面儿就成为我的俘虏。
黑楞也苦笑道,他们哪儿会打仗,他们原本是些黄土上刨地的庄稼人,若不是躲避徭役和战乱也不会走上这条道儿。你抓住他们,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你坑害了他们,说你是吃里爬外。
黑楞仰天大笑,骂得好!这一骂我就舒服了。
马嘴问,你这一走,不会也去寒鸦岭落草吧?
当然不会。他答。
我这就去上山看望他们,赔个罪是在所难免的,然后潜回家中看望父母,留下些钱两,再做打算。
好!马嘴说,我看和祝家的恩怨就此了断吧,冤家易解不宜结。毕竟她为祝家生了一个儿子。
黑楞冷笑一声,哼,了断不了。那个孩子也不是他祝金楼的种。就这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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