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
(2)其实,怀锁没有看见刀条脸刚才的举动,他策马过来的时候,刀条脸银锭已经到手。只是怀锁来的突然,再加上做贼心虚,让这家伙虚惊了一场。
刀条脸听得怀锁问话,心中旋即踏实了许多,昨日盗马可是他露脸之事,既然问起,焉能不摆一摆,说一说。于是,尖嗓儿而笑,说,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哎—,讲来听一听又有何妨,也好让晚辈开开眼界。怀锁劝道。
那好吧!刀条脸用指尖捏住一根胡须捋了一下,扁了扁嘴唇,尖嗓儿说道,这里边的事儿,可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昨夜,我逾墙而入,翻进那家客店。在马厩按图索骥找到你这匹梨花马,倒是没花什么工夫。它被单独拴在一个桩头上,槽头并无草料,一看就着实饿得不轻。我先是抓来一把黑豆,喂了这牲口。然后在它耳边嘀咕了几句,叫它稍安毋躁,不得出声。它就从了。
怀锁冷笑一声道,你是如何说的?
刀条脸捏着狗油胡儿,微闭二目,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此乃天机也,不可泄露。
怀锁摇摇头说,好吧,后来呢?
你别打断我的话行不行。我讲到哪儿啦?
你讲兽语,马听懂了。
刀条脸越发得意,一骗腿侧坐在马背上,面朝怀锁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我一把扯下布帘,给马包了四蹄。离开饭桌之时,我在盘子里捏了一只炸辣椒,此时拿出,塞进一匹黑马的鼻孔里。解了缰绳轰到院中,呆了一会儿,这马被呛得咆哮不已呀,又踢又跳。人们灯笼火把的聚到院子去瞧究竟,我就让梨花马衔了一根细棍儿,自己藏在马腹之下,轻轻拍一下马腚。
刀条脸不说了,悠悠地哼唱起家乡小调,涿郡皮影儿戏。
怀锁回过头来,问道,这后来呢?
刀条脸继续哼着山沟野曲,与此同时还白了怀锁一眼,意思是他得把嘴里的歌唱完。他还很有发挥地把拖腔拉得很长。
后来呢?怀锁皱起眉头追问道。
完啦,没有后来,马就这么从后门自己走回来了。刀条脸嘻嘻说道。这牲口不错,就是瘦些个。好好调理调理,自是能给你带来好运的。
不管怎么说,怀锁挺佩服刀条脸,他虽鬼头鬼脑,却也是寸有所长。不免心中好奇,又问,你用声东击西的伎俩,窃得马来,想必胸中胜算在握,看来路数很熟嘛。
说来话长啊,嘿嘿。刀条脸露出一口碎芝麻牙,侃侃而谈起来:
我不是跟你吹牛皮,我闯荡江湖几十年,在刀尖儿上行走数百次,从未失过手。偷鸡摸狗的事我从未干过,那是蟊贼所为。我是做大事的人,受人之托,才做行窃之事,也算出师有名啊,当然犯的是些悬红大案。江湖上称我是偷富济贫。让百姓说来,我也算作是个好贼。
刀条脸自鸣得意,只讲得神采飞扬。
怀锁听得津津有味,问道,都有哪些作为?赏下来,让我开开眼界。
五花楼的玉碗,一对儿。
五花楼?那可是鲁南公的府第。怀锁睁大眼睛说。
不错,好记性。可那碗确是民间刘家的,他强行征来占为己有。还有千秋堂的鎏金铜佛,我用一尊青铜仿品调了包,恐怕至今没漏破绽。
千秋堂可是魏侯爷的家庙么?怀锁问。
正是。那尊鎏金铜佛原是正定开宝寺的镇寺之宝,魏侯爷的部下抢来献给了他,他竟放到自己的家庙之上,真是可气可恼。我受开宝寺的和尚之托,移花接木把铜佛请回。归还了方丈。
还有夜里冒着大雨潜入长安金祥殿,生生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盗得一副乌油兽头索子宝铠,那本是前朝名将侯君集的心爱之物,此人谋逆被唐太宗抄斩。铠甲落入金祥殿库房之中。黄河黑风寨的大当家派人找到我,让我设法盗出此物,交付与他。我总算了却了他的心愿。后来听说,那大当家的在黄河两岸打家劫舍,攻打县城,扬名立万儿就是穿着这副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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