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么傻的孩子
消瘦少年在离开了之后，也直接准备回家去了，拿着那来的十分轻松的十文钱。
他觉得今日的自己十分走运，竟然可以找到这么一个轻松的活儿，尽管是这心里面还是有些懵的。
就好像是天大的馅饼掉了下来，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少年打算将自己的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自己的娘亲。
李无忧现在和他的娘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因为一年前，他爹的突然离世，李无忧的娘亲也是因为积劳成疾，加上对于李无忧父亲的思念，早就是在半年之前病倒了。
每天都是需要靠着汤药维持着，这便是让他这本来就不是很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因此后来的李无忧几乎就是每日都是在外奔波的，拼了命想要去多赚一些钱，好可以让自己的娘亲多赚一些钱，还可以吃上饭。
李无忧都是尽力给自己的母亲尽量吃上三顿饭，如果是实在不行的话，那就两顿。
但是他自己却总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
以至于年纪虽然是十五岁了，但依旧是只有十岁左右孩童的身高，不是很拔尖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位市井少年抬起头，看到天空当中，灰蒙蒙的一片，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天空当中一朵巨大的乌云作下坠之势，似乎有压城之态。
空气当中也是开始弥漫着一股子阴冷之气。
李无忧见状，感觉等一会儿应该就是要下雨了，便急忙一路小跑回家了家中，毕竟这他的身上也是没有带任何的雨具，在外边淋湿的话。
万一是生病了，可就要耽搁很多的事情了。
少年一路小跑回来了家中，等到了进门之后，这脸上也是带着笑意的，兴高采烈的。
等到他进入打开院门的时候，这大雨骤然而下，瓢泼般的大雨倾盆而来。
街道之上，无数的行人和摆摊做生意的商人也是赶快去找避雨的地方，这嘴里面也是骂骂咧咧的。
说是这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太着急了些，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听的。
武书城坐在了房间当中，听到外边的下雨声音，不仅朝着外边看了过去，轻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李无忧回家了没有？”
等到少年从院门跑到自己家屋门的时候，这身上和头发上还是因为突然下雨的缘故湿了不少，头发上甚至还滴落着雨水。
他并没有顾及这些，而是赶忙跑到了屋子当中，手里面拿着十文钱，想着向自己的娘前说一些这个喜讯的。
他们家的院子不是很大，而且十分的简单，并且那门上面也没有什么门神和“福”字，只有一对已经老旧的对联。
尤其是在这大雨之下，已经开始呈现出摇摇欲坠之态来。
感觉就好像是随时就要掉下来似的。
等到李无忧跑进屋子的时候，便看见一位虽然是年轻，但是脸色十分的虚弱且没有半分血色的妇人躺在被窝当中，那眼睛看着窗户的方向。
双眼无神，已经涣散。
少年跨过了门槛之后，愣了一下子，两只手各自握着五文钱，那双手都更加用力地握紧铜钱。
他走了过去，然后便半蹲在床边，看着此时眼皮都不会再眨一下的娘亲。
将手上的钱放在床边之后，就伸出手进被窝当中拉出他娘亲的一只手。
那只手他已经感觉到有任何的温度可言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那看向窗外的眼神似乎是在期盼，似乎是在等待，似乎是想要看到自己最想要看的人，但到了最后却还是没有看到。
少年清楚的知道，那便是自己！
他嘴唇颤抖地呼喊了一声，“娘前，无忧回来了。”
那头发上面的雨水还顺着头发低落在脸颊上流了下来，和眼眶当中流出来的泪水交织在一起，不断的顺着下巴就低落到了地上。
点点滴滴，流而不止。
少年又是呼喊了一声，“娘亲。”
但是眼前的这位妇人却不见有任何的回应，少年的内心当中也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娘亲不会有任何的回应了。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将自己娘亲那一双同他一样的清澈眼眸给轻轻合上，俗话是说儿子长相随娘，这李无忧和他娘亲的眼睛真的很像，尤其是那眼眸当中的透亮清澈，尤为如此。
少年转过了身子，倚靠在床边，看着窗户外边的大雨，怔怔出神。
屋外的瓢泼大雨下个不停，细密得甚至连成了一条条粗线，水珠大得都可以清晰可见。
掉落在这屋檐上，在这大地之上，还有就是少年的心里面。
他其实很不情愿去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是事实，但它确实发生了。
当初他爹的死讯传回来之后，街坊四邻里面的老人就说过，这两个人其中要是先走了一个人，那另外一个人都挺不过一年的，也会随之去了。
虽然是说李无忧并不知晓那些老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说法，他的心里面十分盼望自己的娘亲能够挺过这自己爹去世的第一年。
所以在这一年的时间当中，少年也是拼了命去赚钱，但是结果……
就是他的娘亲还是没有挺过去。
外边雨水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甚至是在地面之上还因为雨大的原因生出一层层水雾来。
但是少年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充耳不闻，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眼前似乎也出现了往日里面，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样子，就如同的一张张画片似的，从他的眼前闪过。
时间渐渐推移而去，这外边的雨滴声音悄然之间小了很多。
消瘦少年本来两眼无光，却突然双目一凝，站起身子后，就朝着外边跑了出去。
沿着无人的街道一路小跑，不知道去向了何方。
家中，那十文钱依旧是放在了床边，并没有动。
————
武书城因为这外边下雨倒是天气可能是有些凉意的原因，就都是给自己多披了一件衣服。
老人依旧是坐在了他的对面，并没有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
武书城正在看书，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的。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敲门声音。
本来还坐在武书城对面闭目养神的老人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门外之后，奇怪地说道：“那孩子怎么来了？”
“李无忧？”
老人嗯了一声。
武书城起身打算自己去亲自开门，就不劳烦老人了。
等到他将门打开之后，就看见已经是满身湿透的消瘦少年站在自己的眼前，双脚也是尽是泥泞。
还未曾武书城开口，李无忧就率先地说道：“武公子，我家里面出了点事情，可能……做不了您的向导了。”
武书城略微惊讶了一下之后，就关心地询问道：“家里面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忙吗？”
李无忧连忙摇摇头，然后就说道：“不必了，武公子你还是另外找个向导吧，对不起。”
说完之后，这位少年作势就是要行礼。
但却被武书城给扶了起来，然后他就听见武书城的声音。
“你需要几日解决，如果时间不长的话，我可以等你。”
武书城想了想之后，感觉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又是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忙？”
少年依旧是摇摇头，他咬着牙，心里面稍微盘算了一下子，最后说道：“可能……可能是需要三四日。”
武书城点头后，轻笑着说道：“那就最多四日，第五日我如果是看不到你，我便换个向导，这几日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少年说了一句谢谢，作势还要行礼。
武书城连忙阻止地说道：“不必行礼，我担当不起的。”
少年接下来也是没有过多的废话，转身就直接离开了。
等到少年离开并且走远了之后，武书城心存疑惑地回到了房间当中。
他依旧是坐在高大老人的面前，微微皱起眉头，感觉刚才那位少年似乎家里面真的是出了事情。
高大老人沉声说道：“他家里面出事了？”
武书城微微点头，“看这样子应该就是如此了。”
在刚才开门之后，武书城便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李无忧双眼当中的那束明亮且清澈的目光消失不见了。
变成了双目暗淡无光，无神且空洞。
这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情，根本不至于如此的。
高大老人此时担忧地猜测道：“难道是这孩子的娘出了事情？”
武书城摇着头说道：“看起来只有是去他家里面看一看才知道了。”
高大老人心中还是存在疑惑，“但是这孩子就算是家里面出了事情，也不至于冒着雨前来吧？难道不会停雨停了再来吗？难道就这么着急不当你的向导？”
武书城低着头，沉声地言道：“难道高老你没有发现这李无忧就是在雨小后来的吗？这已经是他等待的极限了，如果他身体可以的话，我看甚至都可以冒着大雨前来的。”
“他可能是担心我因为他的事情从而耽误了我去找新的向导，这么着急过来告诉我他这几日来不了，也是处于为我的考虑，是担心这场大雨下个不停，耽误了时间，从而怠慢了我。”
“而且他拿着那十文钱本来就是有些心虚的，感觉自己不应该是去那么多的钱，这一下子自己的心里面或许就多了一丝的愧疚，这才选择冒着雨前来的吧。”
高大老人听到后也是一愣，“还有这么傻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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