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司瑶小声和郁薇交谈着，但只是简短的回复郁薇的问题，和刚刚在洗手间里说一长串的随性样子截然不同，显然，司瑾然的在场让她比郁薇这个外人还要不自在。
司瑾然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垂着眼，默默喝酒。
郁薇时不时便偷瞥司瑾然一眼，见此，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从刚刚司瑶面对面给她发消息来看，这两姐妹的关系挺别扭的，妹妹待一个外人都比待姐姐亲近，想必司瑾然心里是会介意的吧？
于是郁薇笑着将司瑾然也拉入了话题当中：
“司姐姐，我可以要一块红酒里面的苹果吗？看着挺好吃的样子。”
酒壶就放在司瑾然的不远处，底下沉淀着很多水果与香料，被红酒染了色的苹果片看着确实有几分诱人。
“可以。”
餐桌上正好有细长的夹子，郁薇准备自己动手，但对面的司瑾然已经站起了身，伸手拿过盘中的夹子，然后开始拧盖子。
“要几片？”
“两片吧，还想要一片橙子。”
郁薇脸上笑意不停，圆圆的小鹿眼睛弯成了漂亮的胖月牙，认真看着司瑾然，嘴角翘起，就像个开心等待大人分甜点的小孩。
郁薇本就长得很漂亮，这样笑起来就更加惹人喜欢了，即使是司瑾然瞧着，心中也有了那么一分熨帖，对于手里的活一点不嫌烦。
甚至在将水果夹到郁薇递过来的杯子里，看着她笑容更深，甜甜的道谢时，心情竟还有些莫名的轻快。
这小孩看着怎么这么乖，好像一颗糖就能哄骗似的。
“我在家里也煮过红酒，为了不浪费，每次都会把里面的水果给吃掉，挺好吃的，司瑶你要不要也试试？”
在司瑾然夹完水果后，郁薇扭头询问司瑶，说是询问，但眼神里全是鼓动。
司瑶看了眼郁薇的酒杯，点点头，但在下一瞬，抬眼看向司瑾然后，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郁薇都在一口一个司姐姐，乖巧又礼貌，自己这个正牌妹妹是不是也该喊一下？
纠结在司瑶的眼里一闪而过，她抿了抿唇，小声道：
“我和郁薇的一样……谢谢”
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加上那声姐姐。
郁薇在一旁吃着苹果片，笑着调侃司瑶：“司瑶，这是在你家里，说话大声点嘛，而且你再过半个多小时就是寿星公啦。”
司瑶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笑，她习惯了这样，一时也改不过来。
司瑾然半俯着身越过桌面给司瑶夹苹果，郁薇看着眼前出现的画面，一时不察，猛地将筷子尖给咬上了一口，反应过来后咽了咽口水，狼吞虎咽下剩下的那点苹果。
刚刚司瑾然俯身是正对着自己，她还没注意到，而现在司瑾然斜向了司瑶那边，腰身和臀线便一下展露在她眼前，虽然是隔着毛绒绒的家居服，轮廓也只是个大概，但郁薇还是不好意思的看了个脸红。
这腰看着好软。
随即她脑子里开始忍不住想到，如果换成别的衣服，会是什么样？
比如包臀裙……
脑中的遐想在司瑾然站直身子的时候匆忙消散，郁薇借着喝酒，仰头挡住面上不自然的神色，却一个不小心将杯中的酒喝了个见底，只剩一片橙子孤零零的躺着。
“再加点吗？”
“嗯，好。”
暖酒入喉，郁薇低着声音胡乱应着，不敢直视司瑾然。
“真的还能喝吗，你脸有些红了。”司瑾然看了眼郁薇，语气清淡，倒是有些缓和了郁薇的心热。
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
郁薇心里升起一丝羞涩，不过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快乐和兴奋。
“能喝，酒很甜，很好喝，像饮料一样。”
郁薇说完舔了舔唇，清亮的眼睛里有着期待。
酒的度数并不高，郁薇脸上的红晕也只是因为她太白了所以才显得格外明显，司瑾然便放心的给郁薇又斟上了一点。
又是贴心的起身亲自倒酒，接住司瑾然递来的酒杯时，郁薇同司瑾然的手指有了下短暂的轻触，一瞬间，郁薇掩在桌布下的手立刻攥紧了自己厚实的牛仔裤，这才忍住心头的激动，没显露出来半分不对劲。
不止是那一下的轻柔触碰，还有自己仰首望向司瑾然时她轻垂的眼眸，细长的睫毛半遮着她眼底的神色，郁薇望进去，只觉误入了一片孤寂，仿若平静无风的广阔大海，而海上空无一物，连浪花都未曾涌起。
这样的眼，与自己激荡的内心形成强烈对比，但她就是很爱这双眼，私心里想要这双平静的眼为自己掀起惊涛骇浪。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郁薇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交际能力，谈论每一个话题时，都会兼顾两人，绝不让有人落单的尴尬局面发生。
司瑾然虽瞧着冷淡，可有问必回，也能聊上好几句，比想象中好相处的多，而司瑶从一开始的有姐姐在场而不自在，也变得逐渐大胆，放开起来，同郁薇一起给自家姐姐分享着在学校的趣事。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其乐融融。
司瑾然听着她们的讲诉，饶有兴趣的样子，连冷淡的神色都渐渐变得晴朗起来，嘴角弯起了一丝浅到快要看不见的弧度。
难得从司瑶口中得知她的学校日常，过得还挺开心的，倒是和那些领导老师们讲的不太一样，他们都只看到了司瑶不爱说话，沉闷的表面。
果然，想要得到准确的消息还是得自己亲自去听，去看。
对比起以前成天郁郁的司瑶，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一些变化，司瑾然都是看在眼里的，而这一切变化，都是在她口中出现了“郁薇”这个名字之后。
郁薇并不是司瑶主动提起的，而是在自己好几次接她放学时看见了她身边多出来一个人，于是发出询问后，司瑶才告诉自己，她认识了新朋友。
为此，她第二天特地又去接司瑶，并下车和郁薇打了招呼。
时间很快临近十二点，管家和厨娘阿姨准时将蛋糕推了出来。
推车上有着一个小音响，正播放着生日快乐歌，微弱灯光下，蜡烛光亮尤为明显，阿拉伯数字17格外惹眼，话说，没多久自己也要过18岁生日了呢。
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等待着蛋糕的到来，郁薇随着音乐节奏拍起手，然后唱起了生日歌，音调欢快，声音好听，管家和阿姨立马也跟着她一起唱起来，一下让生日氛围变得更浓烈。
郁薇边唱边歪头看向了对面的司瑾然，一脸笑容，眼神示意道：一起呀！
灯光微弱只能瞧个人影，但郁薇的眼睛亮晶晶的，并且里头意味明显，司瑾然看见了，然后假装没看见，偏过头去专注的看着蛋糕，只随着节奏拍手，根本没有开口唱歌祝贺的打算。
这逃避的样子让郁薇忍不住笑了笑，姐妹俩的相同点——都挺害羞的。
司瑶刚开始进播音社的时候，面对话筒也是不愿开口，甚至要不是老师非领着她来播音社，她根本不会来，自己也是给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她才终于迈出那个坎。
不过迈出那个坎后，司瑶的害羞扭捏明显有所减弱，人慢慢变得大方开朗。
“生日快乐！许愿吹蜡烛吧！”
郁薇以一己之力，成功带动生日的愉快氛围，昏暗中，司瑶笑的连白牙都露了出来，闭着眼，认真的站在蛋糕前许下了愿望。
每年生日都是司瑾然找专门的公司举行宴会或者派对，像这样的几个人提前庆祝还是第一次，温馨而美好，不用面对那么多陌生人的招呼，和不熟的人的寒暄。
说真的，真是托了百日誓师大会的福，要没有这桩事，郁薇就是明天来了。
蜡烛熄灭，管家也按开了餐厅的吊灯，郁薇将刀递给司瑶：
“寿星快切蛋糕吧，第一块给司姐姐”
司瑶接过刀，切下了小小的一块给司瑾然，她知道自家姐姐不爱吃甜食，所以没给她切太多，而且挑的还是水果最多的那一边切的。
司瑾然将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欣慰，接过了来自司瑶的第一块生日蛋糕。
“谢谢。”
司瑶抿唇浅浅的笑了笑，有几分不好意思，没敢抬头直视司瑾然。
她向来少与司瑾然亲近，今天若不是郁薇在场，只会是她切下第一刀，然后由管家切蛋糕分配给众人，再接着就是司瑾然象征性的吃上两口，便放下蛋糕。
虽然这一幕明天宴会上也会上演，但至少今天晚上是不同的。
“下一块给你。”司瑶转身看向郁薇。
“那我要和司姐姐的一样大小，毕竟晚上不能吃太多甜食。”
郁薇理由充分，但其实不是吃不吃甜食的问题，只是她就想和司瑾然的一样罢了。
“行。”
司瑶切下一小块递给郁薇，然后又亲手切给管家他们。
“二小姐，我们自己来吧！”
哪有让东家自己动手的道理，于是管家忙不迭拒绝。
司瑶拿着刀的手立刻缩了缩，坚持道：“我的生日，当然要由我来发蛋糕啦！”
管家和阿姨也是瞧着司瑶长大的，面上露出笑容，欣喜的接过了司瑶递过来的蛋糕，往常宴会上他们都是照顾客人的，哪有机会享受现在这待遇啊。
分完两块蛋糕，司瑶又切了一块，端出去给司机大叔，别墅外还有着几间小屋，司机占一间，然后每个月园丁来工作的时候也会来住几天。
郁薇没跟着司瑶出去，她和司瑾然一起留在了桌子前，看着司瑶开心离开的背影。
司瑾然吃东西都是细嚼慢咽的，仪态十分好看，郁薇一边吃，一边偷偷瞧她，然后不自觉模仿，也跟着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蛋糕配美人，甜滋滋的。
“这个生日司瑶过的挺开心的，谢谢你了。”
见司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司瑾然忽然抬眼看向了郁薇。
自己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结果就被感谢了，郁薇顿时觉得口中的蛋糕更甜了。
虽然不知道两姐妹的关系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但她乐于去帮她们牵线搭桥，让她们更亲近一些。
因为这样能看见司瑾然眼中的开心，这令她十分的满足。
“我还得谢谢她邀请我来陪她一起过生日呢。”
近距离接触司瑾然，是她做梦都在想的事情，而今天她还坐在司瑾然对面，喝着司瑾然亲手倒的酒，吃着司瑾然亲手夹的水果，和她吃同一块蛋糕，简直比做梦还香，还美。
司瑾然一双浅淡的眸子盯着郁薇，看她笑的那么自然又有感染力，忽然间就明白了司瑶为什么会和她做成朋友，为什么独独邀请她来司家玩。
她性格好，体贴人又懂礼数，和人相处时看向对方的眼中总是澄澈一片，美好如清晨花瓣上的露珠，干净，透明，没有一丝坏心思。
自己观察她这么一个多小时，得出的感受就是如此，要么是自己眼拙看不出来什么，又或者是郁薇小小年纪心机深沉无比，要么就是这便是最真实的她。
总之，目前看来，她能当司瑶的朋友自然是极好的，给司瑶带来的也都是正向引导。
但是，像郁薇这样的小妹妹很是招人喜欢，想必她身边的朋友也一定有很多，司瑶不过是其中之一。
以司瑶那孤僻的性格，如此很容易在友情中受到伤害，万一哪天郁薇不理她了，给她带来的又是严重打击。
就拿最近的高考来说，郁薇去读大学后，她岂不是又恢复成了最初孤零零的模样？
这样想来，自己还得再帮帮司瑶。
于是，在司瑶送完蛋糕回来后，司瑾然对她嘱咐道：“平时得空了可以多带郁薇回家一起玩，反正家里什么都有，没有的就让司机载你们去。”
司瑾然的语气不像是客套，反倒像是给司瑶交代任务一般，司瑶面带一丝不解看向司瑾然。
她不在时发生了什么，她姐怎么还关心起让她和郁薇一起玩了呀？
司瑾然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解释：“家里人多，热闹一些。”
司瑶：可你不是最爱清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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