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聘礼
林昭夕小心接过，便看见一枚金镶翠嵌珠戒指躺在手心。
金配翠略显厚重，可有一小圈珍珠作陪，倒多了一分优雅可爱，“这个……为什么要送我？”
“今天是相看。”郑屹安笑看向林昭夕，“若是对眼，可要留下小物为证啊。”
林昭夕这次是彻底被搞得脸红了，手里的戒指仿佛变成了烫手山芋，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母亲去得早，都无人教导自己这些，更别提前世自己一直在后宅不见人
林昭夕心中默念这只是寻常仪式、是他想做的，一边说道：“我不清楚还有这个，都没有准备”
“没关系，是我想送你。”郑屹安抚摸过腰间的玉，“更何况，你早就送我了不是？”
林昭夕看着自己的玉被他摩挲，仿佛一颗心被他捏住，“我、我送你玉是谢谢你帮我讨回嫁妆！不是……！”
又不是和你看对眼了！
“不是什么？”郑屹安笑吟吟看向林昭夕。
“我那玉你别戴了，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外面有头有脸的太监都是戴金玉或珠石牌穗，我这玉像什么。”
“四姑娘倒是对其他太监腰间缀了什么很了解。”郑屹安微微眯眼。
林昭夕僵了一瞬，“以前见过。”
她努力回想前世郑屹安腰间都爱挂些什么，却发现思绪一片空白。
也是笑话了，连别的太监腰间挂什么她都观察过，却从没有正眼看过他的吗？
林昭夕垂下头去，不理他了。
郑屹安不再逗她，缓声说道：“这戒指本是我的东西，粗笨了点，便托人镶了圈珍珠。你若不喜欢，收好不戴就是。见这个戒指如见我，若需要银子，可凭这个到松翠阁支。”
林昭夕没想到这个戒指这么贵重，连忙想塞给郑屹安，“我又用不着银子什么的，万一搞丢了被人捡去可不好了……”
“只是个象征，松翠阁可不是谁的面都卖的。”郑屹安将她伸过来的手推回去，“收下吧，就当是我利用你的赔罪之礼了。这段时间会有些忙，烦你忍受些，等过了门，便轻松了。”
什么过门啊……林昭夕见他仿佛在说天气似的，只觉得自己这颗心，今日被他弄得忽上忽下。
她也是回过味来了，若自己反驳了郑屹安，他定又摆出一副“我俩确实是合作你别多想”的态度，连一丝错都挑不出来！
好好合作就是了，逗弄自己做什么！
郑屹安看她神色变幻莫测，忍笑道：“今日我还有事要忙，便先走了。我带了些新鲜果子来，待会尝个鲜吧。”
他起身来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笑里有几分温柔。
“今天的发式，和衣裙很配，很衬你。”
林昭夕看着他疾步走远，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发间的蝴蝶簪。
明明是冰凉的触感，指尖却如握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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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安稳了两三日，林昭夕便立刻体会到，郑屹安说的“会有点忙”是什么意思。
已是月末，迎亲的日子却定得很着急，郑屹安找人算了，下月初三就是良辰吉日，便派人送了帖子，侯府着急救人，自然没有异议。
月枝笑言，郑屹安是怕再拖，天气就热了，到时候弄得狼狈。
“姑娘，今儿这衣衫也好看！发式也好看！”星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
林昭夕只觉得镜前坐了大半个时辰怪累的，“以后别弄这么麻烦了，弄好了白给侯府那些人看什么。”
星柳噗嗤一笑，“哎呀，姑娘见不着督公，都懒画眉了。”
“你还打趣我！”林昭夕佯装要打她，“我是嫌麻烦！每天坐着跟上刑似的！”
“今儿可是督公派人来送大茶礼，姑娘咱们快走，前厅都有人等着了。”
民间求娶，女子若是得男方看中，婚前除了相看、合婚，聘礼也分大小两重。
郑屹安确实事忙，抽不出空亲自来，但礼数确是丁点没漏。昨日便派人按最高规格，送了十六盘新鲜水果做小茶礼。
如今夏日未到、鲜果昂贵，郑屹安挑来的又都是宫廷里精心培育的佳果，林芝孝自己吃了不少，剩下的竟被拿来四处赏人，等送到林昭夕这，反而只剩下几个他们挑剩的。
仅隔了一日，郑屹安又派人送来大茶礼，星柳可不许林昭夕再偷懒，催促她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林昭夕见她卯足了劲打扮自己，有些无奈，“送的聘礼本也落不到我手里，我看不看都一样的。”
星柳却是异常坚持，“咱们就是要亲自去看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日后他们花的可是姑娘的聘礼！”
林昭夕没忍住笑出声，“你可真是……好，咱们去看看吧，只是这簪子可别再加了，脖子酸。”
她不禁看向首饰盒子。
病愈后回到侯府，自己的房间已被郑屹安换掉了不少物品，从前空落落的妆匣也被填得满满当当。
林昭夕鬼使神差地拿起一根蝴蝶簪，“换成这个吧。”
星柳接过一看，提议道：“小姐前几日戴过这个簪子呀！还有这么多簪钗没用过呢，不如试试别的？”
“就它吧。”林昭夕难得坚持。
星柳见她喜欢，也不再劝了，只是看着那蝴蝶簪子，总觉得不够华贵，又点缀了两支珍珠钗才作罢。
昨日的小茶礼只是先声，今天的大茶礼才是重头戏，郑屹安派了锦衣卫徐千户专门押送，浩浩荡荡一路到了侯府。
除了五万两现银，还有无数的古董器具、瓷器玉石、头面首饰，送聘礼的小厮都是精心挑选，个个身穿锦衣，人面如玉，看热闹的人都挤满了街道。
林芝孝看着华丽的队伍进了侯府，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这郑屹安真是不知羞耻，前朝哪位太监娶妻闹成他这样的！
可他看着这么多聘礼，内心的欲望占了上风。反正侯府现在正是缺银子的时候……
徐茂笑眯眯给林芝孝行了个礼，“侯爷，这聘礼我是安全送到了，这是单子，您可好好点点，别错了。”
“应该的，应该的。”林芝孝故作镇定接过单子，满心欢喜打开一看，面色却又沉了下去。
他顾不上这么多人看着，几步上前打开聘礼箱子，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自从侯府出事，他四处送银子、送珍宝，都快把侯府的家底掏空大半，合着这些东西绕了一圈，最后全落入了郑屹安的口袋！
什么聘礼！明明都是侯府的东西！郑屹安可真精啊，拿着侯府的东西做面子，让自己有口难言！
徐茂看着林芝孝憋得脸通红，恍然大悟般说道：“噢对了对了，督公让我给侯爷带句话，‘物归原主’，我刚刚给搞忘了，侯爷，对不住、对不住哈哈！”
“你、你……”林芝孝气得直哆嗦，刘氏见他面色惨白，喘不上气，赶忙上来给他顺气。
徐茂挑了挑眉，不再理会林芝孝，一溜烟跑到林昭夕跟前，“见过夫见过姑娘！”
林昭夕行了礼，“千户大人，客气了。”
刚刚还没正形的徐茂，见了林昭夕倒是拘谨了许多，“姑娘，主子让我给您带句话，他说时间定得太近，姑娘怕是来不及准备什么，他亲自选了些，委屈姑娘迁就下，从中选选。”
徐茂挥了挥手，立刻有五六位侍女捧着精致的螺钿箱子，在林昭夕眼前展开，每个盒子里都装了华美的婚服，以及配套的头面、耳环、镯子。
林昭夕被一大片金灿灿晃得头晕眼花，慌不择路随意指了一套，“就这个吧！”
郑屹安年幼时想象的娶亲，竟是这般豪奢的吗！
徐茂点点头，将林昭夕选中的那套交给星柳，又吩咐剩下的侍女，“剩下的都送到姑娘房间里，不可交由旁人。”
“不是挑一套吗？”林昭夕脑子发懵。
徐茂笑言，“督公说了，这几日姑娘若是变了心意，就再换，反正日后这些都是姑娘的。”
林昭阳还没看够，那螺钿箱子就合上了，她心里嫉妒得要死，那里面的头面，不少都是难寻精品，还有其中一件嫁衣，那可是松翠阁的作为展示却不出售的妆花锦缎啊！
不就是嫁一个太监，林昭夕凭什么！
徐茂见东西搬差不多了，又和管家对过数量后方离去。
临行前，他还阴阳怪气强调了那些螺钿箱子不算在聘礼里，是郑屹安专门送给林昭夕的，若是日后郑屹安发现少了什么，侯府克扣的名声再传出去，可不好了。
星柳看着林芝孝差点没晕过去，躲在林昭夕身后憋笑。
主子怕是知道了自己送的小茶礼被这帮人糟蹋了的事，不过让徐千户暗里骂了一通堂堂侯爷，也太损了！
林芝孝好不容易忍到徐茂离去，这才敢对林昭夕摆脸色。
都是她这个丧门星害的！没有她，哪来这些个破事！
林芝孝冷笑一声，“林昭夕，你自己的嫁妆可是你自己拿走了，你可休想从侯府拿走一分钱！”
“这个不劳侯爷费心了。”林昭夕微微皱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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