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农家病弱书生
左朝归带着容时离开后,青衣大汉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冲到成彧身边,成彧此时已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嘴角微微带着些血迹,一双眼暗沉阴冷的盯着包间门口左朝归消失的方向。
“少爷您怎么样?”青衣大汉伸手想要扶他,被他一把挥开,冷冷下令,“给我去查刚才那人是什么身份。”
青衣壮汉差点被一把又推回地上,连忙稳住身形,不敢有丝毫不满,连声应是,“少爷您放心,小的回去就查,保证将此人底细查个一清二楚。”
成彧面色仍旧难看,冷冷道“回去。”说罢捂着胸口,当先朝雅间门口走去。
被一连串变故惊到的梁晚照此时才回过神来,她顾不得再去想刚才惊鸿一瞥见到的前未婚夫,以及思考那将前未婚夫带走的男子是什么人,只面露担忧,赶忙伸手想要来扶成彧。
成彧似是这才注意到她,眼神顿时变得更加阴冷。
梁晚照被他神情骇住,不由顿住脚步,一时不敢上前。
“就是你与他定了婚约?还想退婚另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成彧言辞如刀,极尽羞辱。
梁晚照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仿佛突然不认识他了一般。
成彧说完那句话,便再不看她一眼,领着青衣大汉径直离开了此地。
梁晚照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开,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办法从这接连不断的变故里理出前因后果,找出事情变成这样的原因。
容时是傍晚才从昏睡中醒过来的,醒后他并未在左宅久待,谢过坐朝归之后,便提出了告辞,左朝归也不曾多说,只留他用过晚饭,便吩咐下人驾车送他回书院。
容时登上送他回书院的马车,却见左朝归跟在他身后一同上了来,不由奇怪,“左兄,你这是?”
左朝归看着他,“我送阿时回书院。”
“左兄不必如此,我已并无大碍,有车夫便足够了。”容时只以为他还不放心自己的身体。
“是我想与阿时多呆一会儿,此后一段时间我有要事要暂时离开歧县,短期内估计回不来。”左朝归黑眸看着他的眼睛,解释道。
容时微微一怔,不知是为他眼中的某些情绪还是因为他话里表达出的意思,“左兄这是要回京城了?”
“是,有些事需要回去处理。”左朝归说着突然伸手往他掌心塞了一样东西,“之前那个成彧,是崇州知州的独子,我看他似乎对阿时怀有恶意,这样东西可以让阿时无惧于他。”
容时低头去看,就见掌心里是一块玄铁所制形似虎状的令牌,他眸光微闪,“这是……虎符。”
容时摇摇头,将手中令牌递还给他,“不必,此物重要,左兄在京城又危机重重,还是随身带着为好。”
左朝归按住他的手,“我能够号令定北军,靠的从来就不是这只虎符,何况这符在阿时手中起的主要还是震慑作用,让人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
容时眼帘微垂,眸中神色不明,“左兄就这般放心,将此物交到我手中?”
左朝归唇角勾起一抹笑,“我自然是信阿时的。”
容时抬眸看向他,眼中神色平淡无波,“那便祝左兄此行一切顺利,到时这虎符在下必定原物归主。”
下了马车,容时站在学院门口,并未立刻进去,他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想起命运线中,左朝归于三个月后突然不知所踪,定北军势力被新帝分化打散收编入其他军队,而鼎国公府一应仆从下人也走的走,散的散,最终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府邸。
如今来看,以新帝手段应该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那就只能是左朝归带着人隐遁而去,从此隐姓埋名,自在逍遥。
容时回到书院,不曾再提起今日之事,而第二日成彧此人也并没有出现在学院,直到下一轮的旬假又即将到来,他才又出现到了容时跟前。
这日容时与朱闻琅、严知鹤二人用罢午饭,正要返回客舍,成彧就摇着折扇风度翩翩的从小道那头迎面走来,他目光落在容时身上,仍是那副俊雅温和的笑容“见到容弟多日来别来无恙,在下就放心了。”
容时微微点头,“听闻成公子请了这许久病假,如今返回书院应该是无碍了。”
“多谢容弟关心,为兄身体已然康健,之后怕是还要继续麻烦容弟了。”成彧面色丝毫未变,仿佛被人踢到墙上的人并不是他。
“受师长所托,成公子不必客气。”容时回道,“在下几人还有事,便不多聊了,失陪。”
成彧微笑点头,“容弟请便。”
待几人走远,成彧仍站在原地,唇边犹挂着风雅的微笑,只是眼中却殊无笑意,反而幽暗诡谲,意味莫名。
深夜,左宅,书房内此时灯火通明。
“左岩,你从暗阁调几名人手到阿时身边去,不必跟着,只要时时注意他周边的情况,不要让危险靠近他即可。”左朝归立于案前,手中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向旁边的黑衣人吩咐道。
已经换掉一身仆从装扮的左岩拱手领命,片刻后又犹豫着出声,“主子,您对容公子……”
左朝归写字速度不减,“阿时乃是我心悦之人。”
“那您之前下令势力停止撤出,改变计划是……”左岩看他并无不悦的样子,不由继续问道。
左朝归手势微顿,雪白的宣纸上顿时就多出了一个墨点,他干脆直接把毛笔搁到笔架上,抬眸看向躬身立在一旁的左岩。
在左岩几乎要被他看得额头渗出冷汗时,他才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的夜空。
“你说以阿时的能力,未来成就如何?”他突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左岩虽不明其意,却几乎答的毫不迟疑“容公子虽此时不显,但从他平日里言行举止可看出是胸有丘壑之人,未来成就必定不凡。”
左朝归扫他一眼,“岂止不凡?”他的阿时啊,将来怕是会名传天下,届时万众瞩目,人人觊觎。
他一直以为自己与容时之间如兄似友,更是知己莫逆,可这一切的认知在他那天顺着茶楼小二的指引踏进雅间的那一刻轰然碎裂。
他看到那个人的手即将触碰到状态不对的容时的瞬间,心中陡然升起暴涨的杀意伴随着烈火焚心般的焦灼痛意,还有那溢满整个胸腔的柔软担忧,温情许许。
这样的感情怎会是区区知交好友间所会有的?这二十多年来独一无二被他珍之重之放在心上的人,原来从一开始就长在了他的心里,可笑他却浑然不知,只道一切是寻常。
“若按原定计划,到时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隐姓埋名之人,怕是连正大光明现于人前也不能。”左朝归淡淡吐出一句,便不再多言。
他怎么可能会甘心做一个只能偷偷躲在暗处看着心悦之人,连想见一面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鼠辈?便是他愿意,可若是稍有差池,阿时届时受他牵连该如何?
而他的阿时又是如此风采绝伦,将来不知会有多少人心怀妄想,手段百出,他不护着看着,只怕将来阿时身边连他的立锥之地都不会有,更何况他想要的又何止是那寸土的位置。
左岩听罢左朝归的话,心中的那点疑惑不解没有了,却不知为何莫名突然觉得自家主子有点可怜,这现在还与容公子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呢,就巴巴的想得这么长远,考虑这么多,再想想以容公子那风姿神采,将来还不知会有多少人生出与自家主子一般的想法,到时争斗起来……
想到此处,左岩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好像自己这些做人属下的将来会更可怜?
这一次的旬假,容时一早便雇了一辆马车回了花莲村,既然已经与那位梁姑娘相互退了亲,便还是回去当面与容父和张氏说一声的好,而且他有意参加今年的秋闱,那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无法再轻易离开书院,趁此次有时间提前回家里看看,若有什么问题也好先行解决掉。
“什么,她竟干出这种事?我还以为她是一个好姑娘,没想到竟这般不知廉耻!”张氏听完容时的叙述,顿时就气得火冒三丈,“就她一个县城里的贫户,还敢看不起我家三儿!竟然还找那楼子里的姑娘算计你,还敢带着人捉奸?我从前看她胆小怯懦,唯唯诺诺,没成想竟是我看走眼了,她这心眼和胆子可都大破天了呢!”
张氏气得连气都不带喘一口,连珠炮的骂了一串,边上的容父碍于男性长辈身份没有说话,但看脸色,也同样气的不轻。
还有旁边的容旺与容昌夫妻几人,每一个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容时倒了一杯水塞到张氏手中“娘,你不必气成这样,不过就是退婚罢了,人家既无意与我成亲,退了也好。”
“更何况,我暂时也并没有成亲的打算,如今双方两相达成共识,也算省了一桩麻烦。”
张氏听了容时前面的话,勉强将火气压下,听到后面却又添了着急忙慌,“三儿,难道你真看上那死丫头了?不然怎么连亲也不想结了?”
“没有,娘你误会了,跟她没有关系,只是我接下来打算参加今年的乡试,若侥幸过了,我便想接下来去寻一份书院先生的职位谋生,不会再继续考了。”
“这……那不考就不考吧,这又跟你不想成亲有什么关系?”张氏还是不明白。
容时先扶着她坐下,才缓缓开口道,“娘,你也知道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若是参加会试中了的话是一定要做官的,而这官场里勾心斗角,我志不在此,至于成亲,我身体如此,怕是难有女子愿意心甘情愿的嫁我,若是为了别的,那也没有成亲的必要。”
张氏其间几番想要张口说话,待听到后面的内容,却又说不出了,只是眼圈变得有点红,“都怪娘,若非当初我怀你的时候不小心,你也不会……”说到后来几乎要掉下泪来。
容时从袖中掏出手帕,塞到张氏掌心,轻声安慰,“娘你别这么想,当初你那么大年纪把我生下来就已是不容易,又和爹一起把我养得这么大,还供我念书科举,从小到大对我更是不曾有过一丝疾言厉语,至于我身体不好,不过是天意如此安排,跟您没有半点关系。”
张氏心里难受,但听了容时这一通温言安慰,到底慢慢放开,毕竟她从三儿子小时就日日担惊受怕,害怕这孩子养不活,如今儿子终于长这么大,好好在她身边,其他的她也不太强求了。
“娘没事了,科举的事我们也不懂,三儿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们都支持的。至于成亲的事,你既然不愿,那咱们也就先暂且不提,往后你若改主意了,再与娘说,娘必定给你张罗个好的,不会像这次的梁家女一般。”张氏擦干眼角,笑着回道。
“好,娘能想通我就放心了。”容时声音微微和缓,回道。
经过这一遭,退亲之事在容家便暂且这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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