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证的消防员

　　
说到这里，公诉人放下了尸检鉴定报告道：“从这份尸检鉴定报告中看，周定国在死时是很痛苦的，也是死于机械性窒息的。但压住他颈部的物品到底是什么呢？倒塌的建筑材料吗？显然不是的。因为如果是建筑材料的话，他的颈部显然不会受那么轻的伤！皮肤表现的伤痕也不会那么少。”
公诉人继续讲道：“而且我们后来又去询问了当事的法医，据法医描述：死者尸体的体表比较干净，确实不像是被建筑物倒塌砸伤而死的。除非死者的运气极差，有一根钢管，或者PVC管材砸到了他的颈部，然后活活的压死了他。除此之外，没法解释死者的死因。但因为当初的爆燃事故已经定了性，家属也不同意尸检，所以官方的尸检报告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但根据当事法医的描述，我们仍然可以认定是一件非寻常的，没有尖锐平面的，不会造成人体体表伤害的东西导致了周定国的死亡。”
“法官，我抗议！公诉人一方在偷换概念！”辩方律师可不那么容易打败，他一听公诉人的话里面有漏洞，马上就跳出来反击了，连向主审法官提出发言申请的过程都不需要了：“即便导致周定国死亡的物品不是建筑材料，也不能证明那件物品就是我当事人的一条腿！公诉人这样表达，会把杀人的帽子强扣在我的当事人头上的。”
主审法官听到辩方律师的话之后，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对公诉人一方道：“公诉人，辩方律师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证据，你的推理是不能成立的，请注意你的言辞。”
公诉人听完主审法官的警告后点了点头，然后对主审法官道：“好的，审判长，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也是没办法满怀自信的站在这个地方的，我请求让另一位证人到庭。”
主审法官点了点头，然后问辩方律师道：“辩方律师，你同意吗？”
“可以！”辩方律师没有反对的理由，便点了点头也同意了。
听到要让新的证人到庭了，哈吉竟然主动站了起来，准备从放在证人席上的小桌子上跳下来出去了。看到哈吉的这个动作，在场的人无不抱以惊讶的赞叹，因为哈吉的身边并没有训导员提示它，显然哈吉是听懂了人们的对话，自主做出了选择的。
此时公诉人向法警示意，就要让小张来把哈吉带下庭去。谁料此时主审法官却突然开口制止法警道：“不必了，我看这条搜救犬很聪明，也不会乱叫乱闹，就让它呆在那里吧！说不定呆会儿还要它上庭的，上来下去的实在是太麻烦了。”
听到主审法官的吩咐，法警自然也就没有再让小张进来。而哈吉也听明白了主审法官的话，刚刚起身的他又坐了回去，继续悠哉游哉的看主审法官审案，显然听懂人话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似的。
看到这个情景，主审法官禁不住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赞叹了一声道：“真是条好搜救犬！”接着主审法官又对庭上的众人解释道：“其实我刚才的话是在试探它的，如果它真的能够完全听得懂人话，而且反应又如此之快，那就代表它的智商和理解力是超高的，那样它的证词的可信度也就更大了。结果大家都看到了，虽然令我有些惊讶，但它的确完全听懂了。并且反应很快，没让我失望。很棒，你很棒！”
说着话，主审法官还朝看着他的哈吉伸出了大拇指，表示了一下赞扬。
看到主审法官向自已做出赞许的手势，哈吉也露出了犬科动物标准的笑容，然后还抬起右前爪向主审法官警了一个并不规范的礼。这个动作更说明，哈吉确实可以完全听得懂人话，并且可以做出情绪和情感上的反馈。
“唔——”庭审现场的人们齐齐爆发出一声赞叹声，既是对哈吉的聪明智慧赞叹，也是对主审法官的睿智表示赞许。通过这样一次小小的测试，主审法官不但测试出了哈吉的智商，也让在场的人们认识了表面上严肃的主审法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仅仅是一名严肃的法官，同样还是一个富有爱心和正义感的人，不然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试探和印证一条搜救犬的能力？这才是负责任的好法官呐！
听到主审法官的话和现场旁听观众们的吃亏，辩方律师就知道不好了。显然哈吉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征服了主审法官和旁听者们，让他们已经具有了一定的倾向性。可那又怎么样？他能站出来直接说破这一点吗？或者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吗？
不行啊！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就等于是与所有的人为敌了，即便他占着理也会寸步难行的。接下来就算是找到了公诉一方的漏洞和错误，再进行反击和攻击的时候也会面临重重困难的。没办法，谁让自已接了这么个当事人的案子，本来胜算就不大呢。算了，还是留着点感情接下来找最关键的地方用吧。想到这里，辩方律师也非常难得的没有开口，任法警唤进了下一位证人。
说是下一位证人，实际上一组证人，一共三个人，正是那天钻到废墟里面营救黄胖子和另一名被困者周建新的三名消防员。
“几位证人，请告之法庭你们的身份。”主审法官开口道。
“报告审判长、陪审员，我们是市消防总队的消防员，是江夏区爆燃事故发生时，进入废墟救人的救援小组成员。是我们三个人互相配合，救出了周建新和黄伟明两人。哦，当然，还有这条搜救犬和他的训导员小张一起。”为首的救援队员向审判长、陪审员报告道。
哈吉注意到，这名消防员身上似乎伤还没好利索，走进法庭的时候身边两名战友还搀扶了他一下。听到这名消防队员提到自已，哈吉本能的友好的伸出头去，用鼻子嗅着那三名消防队员身上的气味。离哈吉最近的一名消防队员见状先是笑了一下，然后便伸手抚摸了哈吉的脑袋一下。看到这一幕，庭上庭下的人们都抱以会心的一笑，当然除了黄胖子和他的辩护人之外。
在询问过了三名消防员的姓名，职位等信息之后，进入了证人作证环节。为首的带队救援班长讲了大致的救援过程，其中还着重提到了黄胖子在废墟里面获救的时候种种拙劣的表现。什么不顾同伴头一个爬了出来；明明身材太胖过不过狭窄的地方，却非要头一个过去，要不然就让大家全死在里面；在最后逃出废墟的时候，这家伙不听话乱踢乱蹬，以至于蹬掉了支撑的钢柱，导致救援班长差点就死在里面。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讲出来，现场的人们在看黄胖子时候的眼神从之前的憎恶中，又凭添了几分厌恶的情绪。这人得坏到什么程度啊？时时处处都透露出来自私与乖张的一面。要不是最后的消防员跑得快，八成就死在那里面了。
“审判长、陪审员，我有话要讲。”听到消防队员的讲话对自已的当事人不利，辩方律师和黄胖子又坐不住了。他们两个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辩方律师便又不得不站了出来。
看到辩方律师又出来搅局，主审法官都有些不满意了。可他又不能拦着辩方律师不让他说话，他只能面色沉郁着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同意了对方的发言，
“审判长、陪审员，刚才这位证人所讲的内容太过主观，难免有些偏颇，我不得不向法庭提起注意，希望这位证人注意你的措词。这样评论我的当事人，会让不知情的人先入为主的。”细品起来，辩方律师所说的话倒是有理有据。
证人一方太过主观和带倾向性的证词，确实会对案件的走向产生重要的影响。不过，这位律师低估了消防队员的素质。只见那位消防班长看了看辩方律师，在征得了审判长的同意后，他直接对辩护人道：“主观么？当然是主观了！我所讲的都是我亲身经历的，我经历了什么我就说什么。没有一点隐瞒，也没有一点添油加醋。当时要不是我连滚带爬的跑得快，恐怕现在我都埋土里了，也就没法在这儿跟您对话了。至于偏颇不偏颇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律师接了个铁定胜不了的案子。那家伙给了你多少钱啊？让你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爆燃事故那么多条人命，凭你一张嘴就没事了吗？”
谁也没想到，消防班长是个直筒子的脾气，一上来就咣咣咣的几句，怼得辩方律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难怪，在那个时候最后一个才出来，还差点被那死胖子害得葬身废墟之下，谁还能没点脾气？再加上看到这个辩方律师为黄胖子张目，所辩方律师甩出几句重话不是很正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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