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荡山三获奇遇 青锋剑又成利兵
当大地从薄薄的晨曦中逐渐醒来时，一轮红日已爬上了东边天际的山脊。宽阔的江面涌动着晨晖。船工们起锚了，大船继续向下水而去。&1t;/p>
当大船行至一处高山夹岸的峡谷时，正遇一队强壮的纤夫负纤于肩，奋力拉动一支满载的大船逆流而上。船工们雄壮的号声在峡谷间回响，惊动了江面戏水的飞燕，凌空而起，离水千尺。壮汉立于船头，随口诵出一词来：&1t;/p>
群山叠障，水去急，踏浪直指天庭。长号一声，鸥燕惊，越起青山千层；浊浪排空，飞沫生风，如雷霆万钧！肃目舟头，油然赤壁烟云。&1t;/p>
还忆苏轼怀古，慷慨为秋呤，废然摧沮。周郎不老，垂功名，子何念葬花呤！江山秀色，多少英雄起，宇宙更新。奕叶见思，激起万丈豪情。&1t;/p>
——听松斋词话&1t;/p>
吉娃被壮汉口中所诵之词震撼了！这豪放的词句正与眼前壮阔的景色相协和，具有豁人胸襟的力量。&1t;/p>
在吉娃的记忆中，壮汉所诵之词似与苏东坡水调歌头．赤壁怀古之词用意相反。“大叔，你作的词真好！”吉娃由衷地讲。&1t;/p>
“哈哈哈，这哪里是我作的，这是墨仙所作的词。我只是遇此景色，情不自禁地诵出而已！哈哈哈”壮汉爽朗地回道。&1t;/p>
“墨仙！”当墨仙二字再次闯入吉娃耳际的时候，吉娃心中不由得一惊！“好熟悉的名字！”。吉娃开始在记忆中搜寻这名字的由来。&1t;/p>
“啊！这不是在普济寺与普济禅师一起的那位白衣人么！难道会是他？这壮汉怎么又会认识他？”吉娃莫名其妙。&1t;/p>
“大叔，你说的墨仙是不是在普济寺的那位墨仙？”吉娃问。&1t;/p>
“这就不知道了。墨仙行踪不定，飘来仙去。我说的墨仙是否是你说的墨仙，这就不知道了。”壮汉说。&1t;/p>
但无论如何，这在吉娃心中是个闹心的谜。&1t;/p>
船行下水，江面渐行渐宽，水势更见平稳。一路无话。&1t;/p>
这一日临近傍晚之际，放眼前方，水面更见博大，水与天汇，浩如瀚湖。而在天水之间，一山突兀，插入云天。一行雁阵从天际掠过，夕阳的余晖映红了水面。吉娃正欲开口，而此时壮汉又诵佳句：&1t;/p>
渔舟唱晚，响穷澎懿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只可惜这一片佳丽之地如今已沦为一片凔桑！&1t;/p>
“这是何地？”吉娃问。&1t;/p>
“此水已是天荡湖，那山便是天荡山！”壮汉看着吉娃，不无遗憾地说。&1t;/p>
吉娃似乎能感到壮汉话语中深深的惋惜！这就是天荡山么？吉娃心中生起一阵莫名的感受。当在印象中遥不可及的天荡山一下子屹立在眼前时，真有梦里的感觉，尤其是那传说中凶险鬼异的天荡山在眼里并不如传说那样恐怖——这里的水不同样是碧波荡漾么！这里的夕阳不同样是温情无限么！那在云水间矗立的天荡山不同样是青如螺黛么！怎么就和鬼域连在一起呢？吉娃有些怀疑壮汉先前的话，可壮汉刚才的那声叹息似乎又不象是在骗人。&1t;/p>
大船继续向湖中进。&1t;/p>
壮汉在船头一声喊：“船进天荡湖，日月来相照，心雄胆也壮，妖魔尽逃亡。”。众船工紧摇手浆，大船往湖心而去。众孩子立于船头，虎子紧贴吉娃而立，那虎立于众孩子前。远远望去，有如征战的勇士，在残血的夕照中显出雄壮的气慨！吉娃环目四周，湖水盈天，渺渺茫茫；湖面空无一物，冷冷苍苍。&1t;/p>
“若是高僧在时，这时正是渔舟唱晚，网泛鳞光，舟来槎去，一片繁忙！而今却是冷冷清清，只剩一片残阳！”壮汉肃目而立，说与众孩子们听。&1t;/p>
不知行进了多久，目力所及之处，已见6地。那先前远远看去还如螺黛般立于天水之间的天荡山，此刻已如倚天的门神，黑气沉沉矗立在眼前。&1t;/p>
大船稳稳靠岸，四五个水手跳船登岸，紧紧拉住船缆，系于一棵大树上。而后架上跳板，众孩子踏板而下，虎与狗从船头跃下。&1t;/p>
“小英雄们，天荡山已至。此地人鬼不能两立，我等不便久留，就在此别过。众英雄前途珍重！”壮汉言罢，率船而去。孩子们立于水岸边，以目相送，直至大船渐行渐小，没于天水之间。&1t;/p>
此时的夕阳已垂垂西坠，半个身躯已没于水天相汇的尽头，与淡淡的暮色打成一片，如血的残阳与水天相映和，给人以寂寞悲凉之感。孩子们身后的大山有如黑云压顶，身旁孤寂的湖岸一片萧条，偶闻秋虫的低鸣。&1t;/p>
孩子们呆立岸边，良久不知所措。&1t;/p>
“吉娃哥，我们现在咋办？”阿强问。&1t;/p>
吉娃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四周，目力所及之处，哪有人家！唯见杂树丛生，茂草遍地。他抬头望了望眼前这坐大山，山林披覆，在垂暮的夜色中露出阴森之气。&1t;/p>
“我们先在山下转转吧，看能否找到人家。”吉娃说。随后领着众人环山而行。&1t;/p>
这天荡山下，是一片环山的6地，平坦而肥沃。当年高僧在时，天荡山大觉寺香火鼎盛，暮鼓晨钟响彻四野。因山美寺灵之故，慕名而至的香客也曾阻绝山路，天荡湖渡船如梭。渐渐地，有人在环山的6地上建屋而居，自给自足，过着与世无争的惬意日子。再到后来，到此居住者越来越多，终于形成村落。但在高僧仙逝后，一僧一道霸占了大觉寺，山下村中孩童不断失落，骨骸见于山野，村中人尽数逃亡。终于，曾经声名鹊起，钟灵景秀的天荡山沦为鬼域，令人闻之丧胆，方圆二百里了绝人烟。吉娃与众孩子行走在这暮色沉沉的环山平地上，哪里还能找到半点当年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村舍的痕迹。&1t;/p>
此时秋月已渐渐爬上了天际，身影薄如翼，光似水，照在天荡山地界。宽广的天荡湖在月光下显得静腻而幽深，秋风吹动湖面，泛起细细的涟漪。秋月下的天荡山显得更加魁武而幽冥，宛如擎天的壮汉。山下平地上丛生的杂树在淡淡的月光下参差不齐，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阴森。秋虫在树下杂草中低鸣，星星点点的莹火虫在草丛间，在突兀的地面上窜动。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气！&1t;/p>
孩子们已无路可走了！&1t;/p>
“干脆上山吧！”阿斌终于说“反正山下一无所获！”。&1t;/p>
“可现在已是晚上了，如真碰上那一僧一道，还真不好动手！”刘海讲。&1t;/p>
“但不上山又能怎样呢？我们已无路可走了！”阿娟说。&1t;/p>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山上山下也差不多！”阿斌说。&1t;/p>
“差不多！沙补锅！沙补锅要漏！”阿强逗笑地说。&1t;/p>
阿娟看着吉娃，没再说一句话。因为她知道，此时此景，除了上山似乎也无路可走了！她在等待吉娃的决定。&1t;/p>
吉娃思索片刻，终于说：“上山吧！反正也无路可走了！只是大家要注意安全！”。随后，他又作了安排：自己走最前面，阿强第二、阿娟第三、刘海第四、阿斌断后。那只狗与虎始终伴随在吉娃身边。&1t;/p>
孩子们沿着当年高僧在时，无数朝山者踏出的石阶而上。虽然石阶已被荒草掩盖，但终究徐步走去，还能踏出路径。孩子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哪怕是一只蚱蜢的跳动也不曾放过。吉娃挎弓在肩，手里紧紧握着普济禅师所赠的那串金钢菩提念珠。阿斌手握银斧，严阵以待。&1t;/p>
不知行进了多久，在一处山坳的拐角处，吉娃抬头看见了在对面峭壁上，似乎是石缝之间，插着一个什么动西，亮着银光。&1t;/p>
“阿强，你看见了吗？那是个什么东西？”吉娃回头问身后的阿强。&1t;/p>
阿强顺着吉娃的手指之处看去，可不是么，一个亮着银光的东西，长长的，但不能真切看出是个什么东西。&1t;/p>
“吉娃哥，要不过去看看！”阿强说。&1t;/p>
“可能距我们还远呢！它在对面的峭壁上。”吉娃说。&1t;/p>
这时，其他的孩子们也到身边，并都看见了。&1t;/p>
“嗨，怕什么？反正也没其它事。我看那东西正在和我们打招呼呢！”刘海说。&1t;/p>
“我去吧！”阿斌仗着手中那柄由山蟒变化而来的银斧，心无所惧。而且他也确实想去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1t;/p>
“还是我去吧！这夜间山路不好走！”吉娃说。&1t;/p>
“吉娃哥，还是别去了。那东西距我们还有一个山沟，太危险了！”阿娟心疼吉娃说。&1t;/p>
“没关系，我注意一点就是了！”吉娃回道。&1t;/p>
见吉娃如此坚决，其他孩子们也不再言语。&1t;/p>
吉娃肩挎金弓，手里握住那串念珠，往山沟下走去。虎子紧跟其后。吉娃喊道：“虎子，回去，太危险！”，那狗似乎听懂了，乖乖地回到孩子们身边。&1t;/p>
山沟间的路怪石嶙峋，崎岖不平，虽然有淡淡的月光，但这月光却又正好被大山遮挡，背着月光的山沟里一片漆黑。吉娃几乎是爬着在山沟间缓慢地前行，手指已被粗糙坚硬的崖石磨破了。孩子们已然看不见身在黑暗中的吉娃。阿娟好几次想呼喊一声，但最终还是止住了，因为在这静静的山谷间，一声呼喊或许就能被山上那一僧一道听见。每个孩子的心都悬着，等待着奇迹。&1t;/p>
当吉娃渐渐靠近那个亮着银光的东西的时候，才现要够着它有多么的艰难！因为那东西插在峭壁的上端，自己离它还有老长的距离。&1t;/p>
吉娃四下摸了摸，在确定无其它方法可上峭壁后，他整了整肩上的金弓，又将念珠套在手腕上，紧了紧脚上的鞋，然后准备攀沿而上，去取那东西。&1t;/p>
峭壁陡如绝立，石壁上除了些突兀的石块与生长于石缝中的枝藤，便再无它物。吉娃凭借悬挂的枝藤与石块，如笨拙的猴子般在绝立的峭壁上攀登。&1t;/p>
当吉娃逐渐靠近那东西，并能借着它自身的银光而看清它的模样时，吉娃终于惊呆了！这会是真的么？它不正是父亲在吉布时为自己削制的那柄木剑么！怎么会在这里！吉娃清楚地记得那柄木剑在广汇镇与风婆婆的战斗中，被自己抛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天啦！它竟会在这里又与自己相逢。此地距广汇镇可是万里之遥啊！而且它还竟然能深深地插进坚如生铁的岩石中！一连串的惊奇与疑问在吉娃的心中骤然而生，让吉娃在惊奇与意外的兴奋中感觉此时似乎是在梦里。&1t;/p>
吉娃紧紧抓住枝藤，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1t;/p>
他看了看那剑所插之处的旁边，似乎有一棵附壁而生的树木，倔犟地弯曲而又向上。那树似乎不太粗壮，但好像也能承载自己的重量。吉娃想：爬到那树上去就有办法了。他继续向上攀沿，在身体靠近那树木的时候，他看准了那树的树干，双脚在石壁上突兀的石块上一蹬，奋力将身跃起，身子飞出去，然后紧紧地抓住了那树干，身子在半空中摇晃了好一阵才停下来。&1t;/p>
“真是太危险了！如果这一下没抓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吉娃一阵窃喜。他翻身而上，终于站在了树干上。他踏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向那剑靠近。在将近树根的时候，他的手已能够着那剑的剑柄了。&1t;/p>
吉娃在山沟与石壁上的努力，在山沟这边的孩子们一点也没看见，他们在寂静中焦急地等待着。&1t;/p>
吉娃用力摇了摇那剑身，却丝毫不见动摇，仿佛这剑已与石壁相生。他稍作休息，然后提了提气，拼出了全身的力气，想把这剑从石壁中拔出，可他依然失败了。这剑稳稳地插在石壁中，尤如石壁与生俱来的一部分。&1t;/p>
此时的淡月已然升至正空，缥渺的月光如水般洒在天荡山地界，先前黑沉的山谷也开始有些明亮，天空中疏星点点。吉娃回头望了望同伴，但因太远，不能看清人物，唯有阿斌手中那把银斧可见光芒。身下怪石兀立，如锥如芒。&1t;/p>
虽然那剑与石壁牢如生就，不可动摇，但吉娃仍在作着努力。因为自广汇镇失落此剑后，他就誓要将它找回来，这剑必竟是父亲给他留下的唯一的纪念！而今此剑就在眼前，又岂能弃之不顾！&1t;/p>
吉娃拼出了最后的力气，他一脚立于树干上，一脚蹬踏于石壁，双手合握剑柄，在心中祈祷：“爹，赐给我力量！”，伴随着一声呐喊，奇迹出现了！这剑从石壁中轰然而出，一道银光划破夜空。&1t;/p>
但因用力过猛，吉娃整个人连同剑一齐从半空的树干上坠落，他只觉头脑中轰的一下，身子急向下坠去。但他随后又似乎感到身体在空中飘浮起来，而且竟然还感到了身体如同龙身般的扭动。&1t;/p>
也就在吉娃坠身悬崖，而后又飘浮于空中的时候，那插剑的峭壁几乎与脱剑同时轰然崩裂，闪亮着山石崩裂的火光。&1t;/p>
吉娃如作梦般，手握银剑，稳稳地飘落于孩子们身旁。&1t;/p>
这一切孩子们都看在眼里，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连惊呼的力气也没有！好一阵子，孩子们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欢呼跳跃着争看吉娃手中的那柄银剑。&1t;/p>
这剑通体亮着银光，如同阿斌那柄银斧。剑柄上的花纹依然是父亲当年所刻时的模样，但它比从前似乎长了些。它已不再是一柄普通的木剑，比从前沉了许多，而且有着金属的质感。&1t;/p>
吉娃手握银剑，不禁热泪盈眶——这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是失而复得的甘甜，是有如再见父亲时的亲切！&1t;/p>
“爹，这剑我又找回来了！”吉娃在心中说。&1t;/p>
正当孩子们在为吉娃又找回了失落之剑而兴奋的时候，正当孩子们在猜测与讨论这剑如何从广汇镇飞越万里，又竟能牢牢地插进石壁的时候，从孩子们站立的山石的上方，传来了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1t;/p>
“哪里来的娃，敢在天荡山夺宝！”。&1t;/p>
孩子们应声望去，只见在山石之上立着一僧一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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