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拾肆 老臣打架,曹叡残杀人
孙念有想过右相会不甘心,却没料到他会这般大哭大闹,鼻涕眼泪一起来。难道人的年岁上来了,真的会愈来愈像孩童那样的性子?
在宫门前,老右相也是哭天抢地的。宫门前的侍卫都奈何不得他。就怕拉着他,他就摔跤了,到时候,被问责可真是说不清。无奈之下,众侍卫只好围城一堵人墙,挡着右相,不许他进去。
郑溆跟在一旁,劝一句,反被骂一句。郑溆恨不得拂袖而去,但终究舍不得自己的老父一人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
两位老臣刚好进宫来,有事找孙念商议。看到右相如此作态,很是不解。刚要去问上一问,被另外一个人拉住了,却听得那人道:“你可别去趟这浑水。听说陛下将右相之位给了老右相的嫡长子。”
“哦?就是老右相身边的那个后生?那不是得了殿元的那个郑溆么?”
“可不是。所以,这可是人家父子俩的争夺之战,陛下是坐山观虎斗,我们啊,就别当那池鱼了。免被殃及。”
两人说着,就走远了去。
老右相也看到那两人了。平日里,那两人见到自己,哪回不是殷切地上来问安的,如今却装作听不见,看不见了?
“都是你!我的好儿子!占了我的位子,让那些人看我这个老家伙都是幸灾乐祸的!”
“父亲息怒。你我父子,何必论及太多。是多是少,都是我们郑家所得。可最终,都是陛下的恩赐。”
“呀!这不是我们可敬可亲的老右相大人么?怎的学那泼妇一般在这打滚了?”
右相没等到郑溆的解释,却听到老对头的讽刺话来,当即嗖的一声收回了几滴泪水,猛然回击:“唷!是你个真(甄)老头啊?不在家窝着,出来作甚?”
“不出来哪里见得着你的这番奇景?”甄太常【注1】虽然不长参与政事,但就是因为这个,他恰好听到了孙念说漏嘴的话,那就是孙念有意让郑溆接替右相之位。甄太常可是清楚士族里父子亲情凉薄的很,孙念奇招一出,可是坏了人家父子间仅有的温情了。由此,甄太常更是警醒,如今的陛下容不得像右相那样事事挑刺的样子。在念及旧日情分的话,家族荣光尚可保存,若是惹急了,就是毛都不剩一根。
人很奇怪,有时很是看不顺眼右相,此时甄太常却忽然有了点物伤其类的感伤,上前道:“你郑家今日所得已是幸运。莫要再折腾郑家在陛下心中的情分了。”
怒火仍旧上来的右相可听不得这样似是嘲讽的劝告,理智全无了,竟然是扑上去,要打甄太常!
甄太常也不好惹的。他可是比郑右相年轻两三岁呢,力气绝对不小。这么一来,两名老大臣竟是众目睽睽之下拳脚相加。
蒙掉的郑溆上前拉架,还被两老头各自不小心的打了一拳。好在没打在脸上啊。
可还是很疼的啊。
郑溆又急又恼的,大叫侍卫:“各位快来帮忙啊!”
“啊!是是是!”几个回过神来的侍卫听罢,立即上来,将两老头拉开了。
大家这才有心思瞧两老“英雄”,皆是头蓬乱,脸上青黑几处,官服都被扯得凌乱了。简直就是见不得人。
甄太常恼恨郑右相不识好人心,想出言骂他几句,哪曾想,他竟是冷哼一声便率先又往王宫中冲了进去!
这次,侍卫们也得到了孙念传达的指令,不再拦着郑右相,他才一路通畅地走到了议事厅外。
而甄太常看到郑右相进去了,反而停住了脚步,呸了一声,拂袖而去,却是归家去了。这让一旁看着的侍卫们大为困惑。那位甄太常不是要进宫的吗?怎的又忽然回去了?
那是他们没听到甄太常自言自语:“郑家的破事,陛下也整人了,老夫就不要去讨人嫌了。这一架之仇,往日再找机会打回去。”
宫中,等右相哭得打嗝了,孙念适时地道:“老右相,请坐。”
哭得有点累了的右相也顾不得那个“老”字了,他可知道现下有个掌管刑法、监狱与审判的廷尉,就是姓老的,可怜人家年轻英俊的,尝尝被外面的大姑娘小姑娘笑话,都以为廷尉是个老人家,因为众人都称之“老廷尉”。所以,他被称呼一声老右相,他竟不觉得有委屈的。
眼看着右相深思不知飘向何处了,孙念咳嗽一声,郑溆才壮着胆子拉了拉右相的袖子。
右相黑着脸,一下子将袖子从郑溆的手指间扯走了,哼了一声,不待孙念问,他径直就道:“陛下请恕罪。不知老臣犯了何事,竟然要将老臣撤职?”
郑溆捂脸,就凭着这牛脾气啊,陛下也要今早找机会撤他职位。
孙念在将他的右相之位抢了回来,给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竟是觉得老右相这种牛脾气也有不气人的时候,笑着说道:“大概是寡人觉得老右相到了颐养天年之际,每日见你出入朝会,甚是辛苦。”孙念睁着眼睛说着大话,“既然如此,寡人就想着,让你的儿子继任右相,也是好的。”
“陛下也不怕他年轻气盛,做事不牢么?”
“有老右相在家督促着,寡人相信,郑家公子必定能少走弯路。有朝一日,定能才干人。”
“我看陛下是不想看到老臣吧?”
“嗯?老右相想差了。”孙念对于郑右相这么直白又接近真相的指责,是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笑着说:“郑溆外任县令一年,政绩上等,说明他才能甚好。寡人手下多是年轻军将与官员,你看他们有多少事是做错的?”
郑右相顿时无话了,想冷笑,却牵引得嘴角疼痛异常,于是想起了他方才遭遇的痛打,“陛下!老夫都是要致仕(辞官)了,却被甄太常那个老家伙打了一顿,他可是见到老夫要成白身了,忍不住要欺负老夫。陛下,您可要为老夫做主啊!”
孙念无语,无奈地看了一眼羞愧的郑溆,心想:‘若不是他上前先掐架的,人家能打他?真是搅事精。’
“哦?既然有这等事?”孙念装糊涂,“那可要请甄太常进宫来,与老右相当面对质,而后寡人才能更好地为老右相做主啊。”
“陛下难道不相信老夫?”郑右相急了,还想说,却被郑溆拦住了,因为郑溆看到了一位白甲将军匆忙而来,面色不安,想来要有急事了,不能任由自己的老父阻碍了陛下公干才是。
“父亲,陛下必然会给你公道的。陛下还有急事,我们还是先归家去吧。”郑溆使劲扯着郑右相,示意他注意要进来将军。
郑右相看到了,顿时偃旗息鼓,告罪一声,即刻拉着郑溆遁走。可真是,有时候太有眼色,有时候又太愚笨了些,让孙念头疼不已。
见此,孙念出声挽留,“郑右相既然想回府,寡人就先派人送你回去。不过,郑溆留下。”
郑右相心里霎时间又是为骄傲又是不忿的。凭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都得不到陛下的青眼,而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得了个殿试头名就得陛下重用?人与人还真的讲究个眼缘的?
郑右相落寞地走了。郑溆也是愧疚地低下头,直到第五常、赢复、宿蠡、元鸻与崔则等人进来了,才回过神来。
孙念见到人齐了,才沉重地道:“伯约方才得到消息,说是曹叡在幽州又弄出事来了。这次,竟然是杀了一百个学子。”
众人冷吸一口气,心中沉甸甸的。也许是在战乱时候杀多了敌军,如今却是听不得无辜百姓惨死的消息了。曹叡,终于还是被逼得变得残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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