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出兵与否

袁大头不知道自己和阿瞒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起破裂的，只是当他回顾往昔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经越来越远，甚至还成了别人口中的“雄踞北方的二虎，不死不休”。

        笑话，说这胡话的人一定是不知道他和阿瞒过去是怎样的小怎样的死党，光天化日之下，这种谎话都能编的出来。

        袁绍心中是不屑的。

        但是如今的两兄弟，虽然表面上见了还会说一声“袁兄”“曹兄”，只是离二十年前的曹阿瞒袁大头这些称呼远了不知多少里。

        原来，一晃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而最初的两人，已经在对立的两条路上越走越远，无论是思想还是地位，都对立的非常彻底。

        那些人可以说某某与袁绍结盟，可以说某某与曹丞相结盟，但是却没有人说袁太守与曹丞相勾搭在了一起。这两人能在一起?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曹孟德不止一次的想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没有找到机会，即使有了机会，他也拉不下面子来承认自己错了。本来就是嘛，他没有错，他一直在践行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梦想啊！

        两人总能有各种理由来指责对方的错误，所以，两人相见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客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们一面自我安慰着成熟意味着与朋友的疏远，另一面继续心安理得的准备着自己的大事。

        二十年前的洛水誓言，再也没有人提起来。

        过去的友情交好，仿佛变成了一场旧梦。

        这天，冀州那是那般的安静，但是袁本初却迎来了一个重要人物的书信。这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但是他的一封书信却改变了如今战局的局势。

        袁本初在智谋头脑上比不上曹孟德的，但是他有一个值得称赞的优秀品质，那就是爱好名士礼贤下士。

        即使这个唯一的优点，还是受了曹孟德的影响。

        所以，当他知道名士郑玄给自己写了封信后，赶忙让人递过来，然后恭恭敬敬的接着，谨慎的读了起来。

        他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完了，然后默然叹了口气。终于要面对了吗？袁绍不知道自己是为了那不争气的弟弟而感慨，还是为了不得不与死党开战而苦恼。或者说，两者都有。

        郑玄命令不动冀州太守袁绍，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在这书信中，他非常中肯的指出了现在的朝廷局势展。如果袁绍有点脑子有点干劲的话，一定会被他说动的。

        信里从最实际的问题出，告诉了袁绍只有打败曹孟德，才能巩固他在北方的势力，然后又将曹孟德那边的基本武力做了一个简要的说明，就是为了告诉袁绍他一定能成功。再者还有一堆打败曹孟德之后名利双收的诸多好处，说到了不得不动手开战的地步。

        最后，郑玄峰回路转，在信的末尾委婉的提到，刘备与曹孟德有仇，希望袁太守可以同刘使君联合，如此更是攻无不胜！再提到刘备对于袁术之事无比的遗憾后悔云云，区区一封书信，倒是把刘备的罪过几乎降到了零。

        不过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中，袁术的死亡只能埋怨他自己命不好，这与刘备有什么关系？

        郑玄的这封信，给袁绍带来了困扰。一面是雄心抱负，一面是当初的好兄弟。一面是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一面是割舍不下的旧时友情。

        得，既然这么犹疑不定的，那不如开个商讨大会吧？到时候他听听群众的意见再决定。这也正好可以体现他“礼贤下士”之类的品质。

        针对是不是要攻打曹孟德一事，袁绍开了一个会议。

        谋士甲说，“明公，咱们现在虽然兵力雄厚，不过百姓疲蔽，仓里粮食也不够充足，如果现在出兵，恐怕……不如咱们先说和说和，等暗中把兵力养足了兵马喂好了，咱们一鼓作气，定然能够拿下他姓曹的。”

        袁绍心中琢磨着，别管进攻是不是有利，至少这番说和的话让他还算舒坦，他正是这么想的。就在袁绍打算拍板叫停赞同这人的看法时，另一个人打断了袁绍的思想。

        谋士乙，“田某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咱们冀州还不如曹贼手下的一丁点儿地盘吗？你是说咱们这披靡无敌的师出有名的战将竟然还不如姓曹的手下一帮喽啰吗？你这是安的什么心?兵者，诡道也。我们正是要出其不意，方能取得先机，百战不殆。亏你还是一个谋士，怎么净是在这儿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谋士乙说完这一大通，换了口气，又继续对袁绍道，“明公，在我看来，我们必须要做出果断的决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比那姓曹的多占一步先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获胜的机会。诛杀曹贼易如反掌，怎么还能拖延?”谋士乙说的义正言辞。

        袁绍听了这话却是把眉头皱了三皱。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讨论这种问题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谋士丙说，“姓曹的善于练兵，部下多为精良之士。我们便是出尽全力，又能占利几分?依在下之鄙见，倒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咱们先养精蓄锐，等年后再攻他个措手不及。”

        袁绍觉得自己终于听见了点像样的话。

        “胡说八道！”谋士丁接过了话头，“咱们同刘使君协作，以清君侧为名，做谋胜之兵，怎得天下人还不与?一畏的畏手畏脚，恐怕只会令天下人耻笑。”

        说到底，这些人表面上在围绕着这个问题表自己的看法，实际上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在明公面前表现自己的口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也好让明公对自己多几分关注。这样的话，距离日后的飞黄腾达也就不远了。机遇啊机遇，这就叫机遇。

        不过也得能抓住那才叫机会。

        就在一半一半之时，袁绍也不知道该怎么表决，他心里是不想去攻打自己的兄弟的，但是却隐隐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情谊牵动着他要与阿瞒打上一场。

        而这最为关键的一步活棋，就在于许攸。许攸来了，他本来和阿瞒是老乡的，后来几经辗转，流落到了袁绍的门下，混了个地位还算不错的门客。

        袁绍很尊重他，不过许攸心里一直有个难以消除的疙瘩，那就是之前他怀着一腔热情与抱负去投靠阿瞒，结果被人家给轰出来的事情。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这种丢人的事，这种仇怨的心理，那可不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生改变的。

        怎么回事？大家在商量要不要为了大汉而讨伐曹孟德?这还用商讨吗？这还用疑惑吗？当然要打啊！

        “明公，咱们这是正义之师，是为了大汉而起兵的。您这么优柔寡断，难道竟然因为对自己的兵力的不自信而错失了这个机会吗？难道因为没有能力就眼睁睁的看着汉室被欺凌吗？难道只是这样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都是正确的吗？”

        许攸这强而有力的三个反问引得了众人的一阵鼓掌声，不过这鼓掌声零零散散的，显然，不想开战的并没有因为这么一番话而改变自己的观点。

        大家都是做这一行的，许攸，你这也太狂傲了吧！还能不能给我们留口饭饭吃?其他几个谋士心中有些埋怨。

        许攸这话也说到了袁绍心坎中，虽然只有几分。

        他对进攻这个决定不置可否，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定。

        “好，救汉室，讨曹相。”袁绍大吼。

        反正只是讨伐，阿瞒，咱们就比试比试吧！你放心，朋友一场，我只要个结果，对你的性命，我还很珍惜呢！

        “明公，错了，是曹贼。”某谋士小心翼翼的揪着袁绍的衣角，小声的纠正道。

        袁绍因为这句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他只能当做没有听见，大家议论着把这事揭了过去，其他几人也只是当做没听见罢了。毕竟，谁都不想去给明公拆这个台。

        确定了要讨伐这个目的，剩下的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写檄文进行讨伐。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适合做文书的料子，那骂人的话句句诛心却不带重复的更没有一个脏字，那笔下的文真的可以做到白日见鬼，撒谎的技术堪称精彩绝伦。

        而这之中，除了那不幸被王司徒杀了的蔡邕之外，就是现在袁绍麾下的第一文采大师，陈琳。

        陈琳写文有个特点，专门挑些生僻字之类的。然后他怕对方再看不懂，还会体贴的在那些生僻字下面标个注释，来解释一下，主要还是为了秀一下自己的学识。

        有如此好的机会，他不止要抓住机会，更要好好的彰显一下自己的职能。一篇檄文，陈琳可是费尽了脑细胞，骈体赋体各种文式全部涉及。

        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

        曹孟德拿到檄文，读到这里，他突然拍手大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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