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巫女的谐谑曲

喘息沙漠。

        神圣大陆版图以东，太阳帝国境内。

        由4条大地垂脉线组成的史诗级脉冲点，在沙漠深处的无人区伫立起冲天而起的能量圈。

        耀眼而夺目。

        “坐标，斜向比：45，横向比：72。”一头银发的成熟女性，驻足沙丘，掏出一本形状像极了一枚音乐盒的铁皮日记，做着记录。那张看起来柔媚娇嫩的脸蛋，似乎根本不像是一个能够徒步行走喘息沙漠的女性，倒想是某个大公圈养的金丝雀。

        “在往前走一刻钟，就能抵达波根多夫线和潘洛斯二向线的交叉点。”成熟女性折叠好那支看起来价格不菲鹅毛笔，随即从旁边骆驼的储物袋中，拿出一枚流行于帝国南部的爵士帽，戴在头上，压低帽檐，眯着眼睛，轻舔了一下干涸而诱人的嘴唇，呢喃道，“距离上次能够做出超过1万人的瞬间移动，已经过去五十年的时间。”

        太阳低沉，微风不燥，此时已经远没有晌午的炎热。

        一路上向他口中的‘梅姨’咨询了无数个问题的孩童，安静的趴在骆驼上酣睡，打出的鼻涕泡让他看起来充满滑稽，那张还沉浸在睡梦的小脸蛋，布满疲惫。

        成熟女性看着这个总喜欢偷吃白酪，一到饭点就蹲在门口往嘴里扒拉盐焗烧章鱼的男孩，那张稚气的面孔上有着远比同龄人聪明的古灵精怪，放弃了天使花园的优渥生活，放弃了那只陪伴他的小黑猫，尽管被男孩口中戏谑梅姨的她，明明知道那只小黑猫是稀有的长生种，却要陪自己踏上寻找塞姆汀的红心，这样举步维艰的旅程。她知道，这只来自普西尼王室的小继承人，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当然，这除了背负他与生俱来的宿命和苛刻的挑战。

        一名身为神属支配者该有的严苛。

        而她的存在就是身为一名法外神庙的职责，来保证男孩在挖掘自身被上帝赋予的天赋时，给予应有的安全和学习。

        教他学习如何举起魔杖。

        教他学习如何咏唱乃至放弃咏唱。

        教他学习如何召唤隐藏在体内的英灵。

        教他学习如何控制英灵的天赋，乃至控制他人的英灵。

        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就目前来说，来自普西尼王室的小继承人，只会乐此不疲的玩闹。

        “是在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向男孩的父亲和母亲交代？”一声苍老低沉的声音传来。

        成熟女性并没有回头，沉默。

        “还是在苦恼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称职的老师？”

        成熟女性那张极为出彩的娇艳面孔，说不上冰冷，极为和煦，但任谁都会感觉到送她身上散发出的排斥，那是不屑与之为伍的冷漠。

        修长的手指握紧驼绳，抬脚继续走不到尽头的行程。

        身后那名提出疑问，仆人模样的老者，紧跟步伐，丝毫看不出腿脚不便的端倪。

        “身为一名走出法外神庙的史诗级女性，难道不应该在踏入大陆的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家族？而是去一个二流公国的王室，接受一名贵族的受封？原谅老莫奈脑袋有点不够用了，我们脱节这个世界太久。”末了老者自嘲的笑了笑，犹豫再三，张口道，“原谅我的冒昧，来自法外的使者。”

        下了沙丘，在考虑是否回答老者问题的成熟女性，在听到最后老者的言辞时，吐出噙在口中银色发梢，轻笑出声，声音好听道，“能接受‘希曼联邦头号刽子手’卡索的道歉，可不是我的荣幸，这是法外的荣幸。”

        “您说笑了。”

        气氛诡异。

        “大可不必以最大恶意揣度我，或者是法外的意图，我们的目的很纯粹，只是尽力扮演好一名神属支配者旁边的配角，在如何教导小家伙掌握体内众神的力量时，我有必要塑造和建立他正确的世界观，来告诉他这个世界的复杂，他的小脑袋里，暂时还不知道你这个跟随了十几年的普西尼仆人，是大陆冠以‘从不拒绝死亡’的刽子手。”成熟女性自顾自的继续形成，丝毫不担心身后的老者是否能跟的上。

        这是在是多余的担心。

        被戳穿身份和揭露话里有话的老莫奈，没有出离的愤怒和险恶用心，那张苍老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如同一滩投入石子也不会泛起涟漪的死水，随即轻笑，却不出声，面孔慈祥。

        “您误会我了。”

        “您过分解读我了。”

        一名出走‘法外神庙’的史诗级女性，一个‘从不拒绝死亡的’刽子手。

        第一次交锋。

        越靠近大陆最东部的脉冲点，就会感受越加充沛和凛冽的元素震荡，这是由大地垂脉线交叉造就的史诗奇观，已经存在大陆已久，没人知道它们的构成是什么，存在的目的，以及对这个世界的重大意义等，这些都是存在于大陆的未知点，学者们依旧孜孜不倦的企图挖掘这些脉冲点带来的利好，显然，这是巨大的。

        神圣大陆的版图上，从来不存在单一个体完成的瞬间移动，任何魔法都不行，除了奥术，可就目前大陆顶尖的七段空间奥术师来说，也无法完成远距离的，从一个地方瞬间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壮举，而如果能够借助大地垂脉线的史诗脉冲点，则可以完成这项如同神迹的壮举。

        可惜，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借用史诗脉冲点完成瞬间移动的人，早已经不幸的沦为牺牲品。

        成熟女性在完成又一座沙丘的翻越，继续驻足仰望的同时，却被出现在视野的场景震撼。

        一支全身覆盖黑色铠甲的骑士小队，约莫有500人左右，整齐划一的矗立在成熟女性斜对面的沙丘上，紧握在手中的黑色长枪，折射出太阳余晖。

        杀气森然。

        队伍最前面是身穿一身红色重铠的高傲骑士，手持一柄远远要比其他人巨大的长枪，上面是加持了暗金序列元素的铭文，致残而嗜血。

        为首的骑士突然下放手势，毫不犹豫率先冲了出去，身后全副武装的骑士，依次鱼贯而下，瞬间，如同出海的蛟龙，爆发出声势骇人的马蹄声，任谁也不会去阻挡一支高素质的骑士队伍发起的冲锋，这将是碾碎地狱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能让女的声音，除了呻吟，就只有骑士的冲锋。

        “太阳某个家族的私人骑士团？”成熟女性伸手眺望，头也不回道。

        实际身份是希曼联邦头号刽子手的卡索，步履蹒跚，拄着短杖和成熟女性并排立于沙丘上，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张口道，“拜伦的私人骑士团，大陆排名第九名的角头鲨，如果猜得不错，为首的就是太阳帝国的首席国务卿，拜伦·桑德斯。”

        “大陆什么时候如此风起云涌？”

        老莫奈微笑，眼神出奇的平静。

        似乎，这只希曼联邦的神圣长矛并没有想象中这么好脾气？

        随着第一支500人左右的角头鲨骑士团整齐划一的俯冲而下，隐藏在五个沙丘的骑士团，陆续冲出，狂奔在戈壁上，如同6只出海了蛟蟒。

        刹那间，六支小队为首的骑士，做出‘停止’的手势，戛然而止，速度极快。

        一声轻快，节奏愉悦的钢琴曲，响彻黄昏的戈壁，同时伴随着稚童娇嫩的嗓音。

        “小巫女的谐谑曲？”

        成熟女性被调动起极大的好奇心，是哪个有趣的人弹奏谐谑曲的乐谱？

        直到她调转视线，看到摧枯拉朽的一幕。

        六支大陆排名第九的角头鲨骑士小队，分别在六个方位，立于戈壁，肃杀而冷酷。

        一名身穿灰白长袍的女性，面容精致。

        正前方摆放这一架黑色钢琴，面对女性的钢琴上坐着一名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嗓音空灵。

        而钢琴上，还盘卧着一条幼年期的巨龙，吞吐鼻息。

        丝毫不在乎自己身处危险境地的女性，继续弹奏小巫女的谐谑曲：

        ---爱喝琴酒的亡灵，教会我如何弹奏钢琴，啦啦啦~

        ---大脚板的牛头怪，教会我如何穿戴袖袍，哦哦哦~

        ---滑稽的红炼金士，教会我如何优雅的吃掉心脏，啊啊啊~

        ---丑陋的黑魔法师，教会我如何喝掉血浆水晶瓶，嘤嘤嘤~

        ---傀儡师在咆哮，谁来满足修习启示录的寂寥？

        ---是我呀~

        ---是可爱的小修女~

        ---是贪吃鬼的小杰克~

        ---是哭鼻子的发条企鹅~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

        直到小女孩的歌唱结束。

        盘卧在钢琴上的幼年期巨龙，突然腾空而起。

        怒吼。

        振聋发聩。

        大陆顶尖的角头鲨骑士团，猛然发起冲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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