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雫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只有校服的褶皱与破洞能窥见几分战斗的痕迹。
她的表情悲伤又迷茫，眼睛却诡异的平静非常，有种人造精密仪器般冰冷的感觉。
夏油被这种感觉刺激，皱眉仔细看去，可那种怪异的感觉却迅速消失，反而让他对上了少女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神。
“夏油，从明天开始，晨练也带上我吧。”
她又重复了一遍，毫不退缩的盯着他，一改往日像风一样飘忽的行为模式，用眼神告诉他，她是认真的。
“没问题。”夏油按下心中的好奇，故作平静的回答道：“那明天早晨六点我去找你。”
与咒灵战斗，自身没事却性格大变，再加上这全空的医院，不必多问夏油也对发生了什么有所猜测……
夏油没有多问，只沉默地跟在她侧后方，给她点安静的时间。
雫得到他的承诺后，知道自己情绪不好，再加上实在也没心情应付夏油，难保自己不会说两句就开始迁怒，于是便不去管他，自顾自的完成接下来的事。
她出领域后是在病房的走廊里，那母亲的遗体，是否会在病房里呢？
其实拜托夏油派咒灵帮忙找会更快，但想避开和他的交流，就只好凭猜测自食其力了。
体力耗尽令她的状态非常不妙，在几乎提不起任何力气、如同橡皮一样绵软难以控制的四肢的支撑下，她扶着墙摇摇晃晃地向母亲的病房走去。
而咒力耗尽、长时间战斗又令她精神不佳、头痛欲裂，雫试着摇摇头，却依旧没能摆脱这种眩晕加钝痛的感觉。
只好苦中作乐的想道：没想到现实自己没来得及体验，反倒在梦里玩上了真人免费版“人类一败涂地”，要是母亲能像游戏一样复活就好了……
此处距离病房并不远，纵使雫的状态极差也仅花了不到五分钟，但开门这一动作却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普通的金属门把手都像是有了非同寻常的力量。
门背后会有母亲的遗体吗？
她既希望找到遗体，能好好火化让母亲安息；又害怕找到遗体，断绝了母亲还活着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可无论再如何拖延，该面对的结局早晚依旧要面对。
母亲躺在病床上，一如以往探病时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坐起来，温柔的唤她过去。
雫平缓却坚定地向母亲走去，她的步伐很稳，与方才扶着墙才勉强行走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屏住呼吸走近床前，颤抖着伸出食指探向母亲的鼻尖。
大滴大滴地眼泪再也忍不住，争前恐后的涌出她的眼眶，刺耳的悲鸣从她的嗓子中被挤出来，冲击着耳膜。
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将所有尖锐的哭嚎咽回嗓子，仅留几声呜咽从指缝里流出，被风送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
母亲果然死了。
她还是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雫有些记不清了，在悲伤与混乱中，她带回了母亲的遗体和遗体旁已经摔碎的两人的手机。
雫甚至都不知道以自己那时的状态，是如何独自背着母亲的遗体一路走回家的。
这个梦太真实了，实在是太真实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任何东西，只本能的让身体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可脑子却一片混乱，彻底放弃了工作。
只不断的想着、回忆着和母亲的一些零散日常，质问自己为何要做出这种真实又痛苦的梦，何时才能醒来回到现实……
纷乱的思绪纠缠着她，让她无法冷静，所以为了尽快恢复状态，跟上明早夏油的晨练，雫吃了几片安眠药，睡了过去。
隼人替她捻了捻被角，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后，便关好门回到了客厅。
“谢谢你送她…她们回来。”
隼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直起身后却一阵头晕，差点倒在地上，全无往日身体健康的样子，仿佛妻子的离去也带走了他的一部分精气神，突然沧桑了许多。
“对不起叔叔，是我去晚了，要是我能再早点去……”夏油担忧地看着宫村隼人，却被他打断道：
“别说了。”
“叔叔？”
“这不是你的责任，孩子，你想让我们恨你吗？”
夏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不会再提了。”
“小雫只会比我更想你早点去，如果你还想和她做朋友，就别再提这个事了。这种充满遗憾的死亡，她怎么可能没有怨气，只不过一直忍着，不想将怨气撒给你。”
隼人生怕他不明白，继续解释道：“她很珍惜和你的友谊，希望你不要，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要揽责，她害怕自己会恨你。”
夏油郑重地点头答应后，离开了雫的家。
他还有些事情比较在意，需要调查。
雫的号码他之前就存过，不是她，是谁发的匿名短信呢？
语气不像美绪阿姨，她也没有匿名的必要，再加上精确的地点和雫战斗的现场照片，他更倾向于另一个推测，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如此一来，摔坏的两部手机都在遗体旁边也可以解释了，很有可能是那个人送来的。
短信内容是女性用语，还用了如今女生那边的流行写法，或许是差不多大的年轻女生。
从她叫自己帮忙来看，应该没有恶意，但她为什么遮遮掩掩，不肯现身呢？
不过送宫村回家的功夫，原本空无一人的住院部竟恢复了原状，夏油有些惊叹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若不是知道还有人在现场，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原先看到的空楼是咒灵的幻境了。
能在两小时内将所有病患转移回来，可见这第三个人，要不本身极强，是空间方面的能力，要不就是她背后的组织极大，有充裕的人手。
可若是她自身实力强劲，为何要给自己发求助短信呢？
夏油想到了人头气球那会儿看到的警察封路，莫非这个组织也利用了警察吗？
还是说是同一个组织？
想到已死的美绪阿姨，夏油将嘴抿成一条直线，有些凝重的想道：如果真是一个组织，那咒术界的官方行事，可不怎么正派啊……
他先后问了几个护士和病人，但每个人都对之前离开过医院毫无印象，甚至在他们的记忆中，今天一如往常。
这不像是集体封口，反而更像是篡改记忆！
如此大规模的记忆篡改和人员转移，真是个可怕的组织。
必须带着宫村尽快提升实力，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嘟—”一声轻微的异响在他身后响起。
身体……动不了了，能力也……
“夏油同学～不好意思，不能再让你继续调查下去了呦～”甜腻的女声用撒娇般的语调自顾自地说着，“只能拜托你，忘记并删除查到的所有线索了。”
夏油表情呆滞地站在原位，听完少女的嘱咐后立即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是，女王大人。”
两人怪异的氛围与对话并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一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如同没看见他们一般却又自然的避开了两人附近。
“那么，早点回家，回见喽，夏油同学～”蜂蜜色长发的少女笑着冲他灰灰手，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医院。
在少女离开后，夏油直接离开了医院，闪耀的星形光芒在他进家刹那从眼睛中消退，他眨眨眼有些不适的扶了一下头。
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虽然收到雫的求救短信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前往，但终究还是去晚了，如果不是这样，美绪阿姨也不会……
明天的晨练要好好准备一下了，不仅是宫村，我的速度也需要提升，除了自身身体素质，还要尽快收集一只能快速飞行的咒灵坐骑。
订好计划后，夏油恢复了往常的状态，专心地开始了日常训练。
另一边，蜂蜜色长发的少女离开医院后收起了那种甜蜜的笑容，精致如人偶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露出了与方才完全不符的沉静姿态。
她不紧不慢地上了一辆出租车，从白底星星花纹的挎包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对着司机轻轻按了一个按键。
于是司机的眼睛也染上了闪耀的星星，按她的意志将她带向安全的地方。
之后这位一直闪耀着的美少女才松了一口气，拨出了一个电话，依旧用着那种轻松的语气道：
“任务完成，那个东西也已经回收了哦～”
“我马上就回去，实验就要结束了，对吧？”
没得到满意答复的美少女蹙眉应了一句，便继续她的任务汇报：
“目标术式是虚化，能将自身□□转化为灵魂，至于眼睛，按照她的记忆来看，名为‘神之义眼’，可以看穿分析弱点、观察咒力流动，实战上来看她战斗力不强，最后这只咒灵是被路过的不明咒术师解决的。”
她镇定地汇报着工作，另一只手却抓紧了挎包带轻轻摩擦着：“可惜那个人最后发现了，所以录像没留下来，没看到脸，凭借身材判断是年轻男性。”
“要邀请她加入我们吗？”
“我明白了。”
她恢复了那种优雅甜蜜的笑容，从容地留下钱在中途下车。
司机将会在绕一大圈后忘记自己载过一位闪耀的美少女的事，风也将钻进摇开的车窗带走车里淡淡的蜂蜜甜香，擦去少女经过的最后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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