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摇曳的风中残烛
第一百零一章摇曳的风中残烛
听到乔东鸽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单是皮妈妈喜出望外，就连皮文忠两口子都对这个深明大义的女人萌生了敬意，皮文忠激动地说道：“鸽子，你可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儿！我婶婶能够得到你这样孝顺的女儿可真是老人家的福气啊！我们做大哥大嫂的也为有你这样的妹妹而自豪啊！婶婶，您还不赶紧收了这个干女儿？要是人家等下子后悔了，您老人家可就损失大了！”
皮妈妈感动的老泪纵横的把孩子递还给了乔妈妈，颤抖着拥抱住了乔东鸽，哭泣着说道：“鸽子，妈的好闺女啊……怨妈没本事，没有教育出一个有情有意的好儿子，但妈有了你这样一个好闺女，就算是没有儿子又能怎么样？从今以后妈一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爱好不好？妈知足了！妈知足了啊！”
相拥唏嘘了好久，皮妈妈收住眼泪说道：“大妹子，孩子该困了，你还是先抱他回家睡去吧。我反正今晚不走，就跟鸽子好好说说话，等明天咱们再唠吧。鸽子，咱们去宾馆看看你爸爸，他也来了却没脸来见你，还在宾馆等着呢。”
既然皮老太太这么说了，况且已经做出了放弃孩子的决定，那么乔东鸽自然也就乐得让儿子留下陪她一晚上，就搀扶着皮妈妈要上车走了。
皮妈妈的眼睛一直都没有从孙子的身上收回来，上了车兀自眼巴巴的看着在姥姥怀里挣扎着追她的孙子，看着看着就再一次泪水满面，索性闭上了眼命令侄子说道：“文忠开车吧……”
一行人到了宾馆，皮爸爸看到乔东鸽也来了，也是满脸的愧疚，乔东鸽倒十分豁达的进门就叫着微笑着对乔爸爸说道：“爸爸，您来了怎么不到家里去呢？您不知道啊，我已经认了妈妈做干妈了，从此之后我就是您的干女儿了！您现在就是不想认恐怕也晚了呢！”
皮爸爸看着通情达理的乔东鸽，想着皮文秀居然放着这么好的女人不要却选择了那个自私自利而又跋扈虚伪的曹秀英，也不禁感慨万千，唏嘘着点头说道：“好好好！做女儿更好！老婆子这件事做的真好啊！鸽子，我们老两口现在已经如同是风中残烛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就会彻底的熄灭了，能在有生之年得到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也算是老天爷对我们俩的补偿跟恩赐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晚上乔东鸽自打一见到皮家人，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这家子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居然人人在提到皮文秀的时候都是十分不齿，难道皮文秀做出了什么让他们难以容忍的事情了吗？
“呵呵，爸爸妈妈，你们俩都是大富大贵的好人，老天爷会让你们长命百岁的！等以后咱们蛋蛋长大了，还要你们做上老爷爷老奶奶呢！”乔东鸽看老人说的惨然，赶紧笑着开起玩笑来。
皮妈妈进门之后就坐下来一直在垂泪，此刻看到乔东鸽这么安慰老伴，就擦了擦泪正色说道：“鸽子，妈很感激你能够体会到老人的心情，并且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把孩子给我们带……”
皮爸爸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听就插口问道：“老婆子你说什么？是不是你又寻死觅活的逼迫鸽子把孩子给咱们养了？来之前我就告诉你不能反悔的，你怎么能这样子呢？”
乔东鸽看皮爸爸误会了，赶紧解释道：“爸爸，妈没有逼我，是我自己同意把蛋蛋让你们带的！因为你们现在退休了也没什么事情，而我整天忙生意也没时间带孩子，跟着你们我还清闲呢！”
听着乔东鸽说的这么轻松，皮爸爸疑惑的看着她，他早就从侄子的嘴里得知了他们藏起孩子之后这女人数次焦急的去他们家门口询问打听，又是如何每次都失望的哭泣着离开，那就可以看出这个孩子对她有多么的重要，可此刻她却说的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带走孩子，怎不让老人在惊喜之余心生疑虑呢？
皮爸爸仔细的看着乔东鸽，马上就从她的眼底看到了难以掩饰的痛楚，他登时明白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善良啊！为了安慰他们二老，居然能够忍受住自己对儿子的深爱成全二老的舔犊之心。
皮妈妈不高兴的冲老头子挥挥手说道：“老皮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皮爸爸也就招呼乔东鸽坐了下来，两人都看着老太太等她讲话了。老太太就接着说道：“鸽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跟你爸有多么盼望有一个自己家的孩子，而且最最希望这个孩子是你跟秀崽生出来的！老太太一辈子不喜欢说假话，现在就给你说一句真心话，自打你第一次去我们家，你喜咪咪的样子跟你善良可人的脾气就让我打从心眼里喜欢，所以我们对你的疼爱是发自内心的，一点都不掺假的，你信吗鸽子？”
乔东鸽赶紧点点头真诚的说道：“嗯嗯，我看得出来妈，我早就明白您跟我爸疼爱我跟我亲爸妈一摸一样的！”
“唉！”老太太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可惜呀……我没有一个好儿子，也就没福气留住你这个好儿媳妇儿啊！老头子，咱们家就好像没有一个成型的梧桐树，又哪里招得来凤凰鸟啊！皮文秀那么的不争气，为了一些繁华浮云般的虚名利欲因小失大，居然放弃了温柔贤惠的鸽子跟可爱聪明的蛋蛋，选择了那个能给他东山再起的能力的曹秀英，也不能不说是咱们老两口的失败了啊！如果咱们俩是大领导的话，也许皮文秀会骨头硬一点？”
皮爸爸叹息着摇着头没有接口。虽然他们没有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乔东鸽却依旧从他们的话语之间听出来了皮文秀必定是当着父母的面选择了曹秀英，这样的选择给了他急于达成一家团聚这个结果的父母多么大的打击现在就明明白白了！
虽然经过了一夜一天的痛苦思索并且已经决定不再惦记皮文秀了，乔东鸽此刻从皮家人的表现里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心里依旧是钝钝的发疼，但她却不想在皮家人面前露出来真实的心思，就故意强笑着说道：“妈啊妈，您怎么刚好把话给说反了呢？皮书记能够选择曹秀英才是明智的啊！选了我才是因小失大呢！要知道皮书记做惯了领导的人，一下子什么都不是了他心理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的，一个男人失去了自信也就几乎等于失去一切了！而我现在一无是处的在家里熬日子，自顾尚且不暇呢，又哪里比得上秀英姐能够给他重新找回自信的能力呢？我说这话您可千万别以为我是虚伪的，我是真心实意的希望皮书记能够活得开心，他们俩能够生活得幸福的！妈，现在我不是也已经嫁了人了吗？您的这个干女婿虽然不是做官的，但难得的是他对我倒是真心实意的，我这辈子也不求再去做官了，就这样悠闲的过日子罢了！这样的话也省得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又被抓了去不自由。”
皮妈妈拉着乔东鸽的手叹息着说道：“唉！我可怜的孩子啊！其实妈妈对你是很自私很苛求的！当时听说你嫁了人还一直埋怨你不等皮文秀，现在才明白你这么做是对的啊！如果你苦苦的等着他却盼来这么个没下梢的结果，你心里岂不是更加难受么？孩子，既然这个男人对你好你就好好跟他过吧！妈已经老了还能活几天？看着你们过得好也就心满意足了！妈知道孩子对你的重要性一点都不亚于我们的，所以不忍心再带走孩子让你心里难受的，有你这份心妈心里就很开心了，只希望……只希望你能够时常带孩子去看看我们……看看我们也就是了……”
听着皮妈妈居然放弃了带回孩子，大家都惊愕之余感受到一阵轻松，又都为乔东鸽跟老人能够互相体谅、互相谦让感动万分，更加遗憾皮文秀居然糊涂到不要这样好的女人、放弃一家骨肉团聚却去选择了曹秀英而大为气愤了！
乔东鸽听着老人说这话时话语间的痛苦挣扎，更加感激老人能够真的为她着想，反而坚定了她安慰老人的心思，因为她明白老人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是能够带孩子又能带几年呢？日后等他们仙逝之后，孩子不依旧是她的么？孩子能够多陪老人几年也算是她们做小辈的一点应尽的孝道罢了。
“妈，您怎么这么说呢？蛋蛋有您疼爱我最开心了，所以我是真的想逃逃清闲的啊？这一次您跟我爸就在新平多住几天，我跟蛋蛋小聚几天你们还带走。新平离J市又不远，我想孩子了去看看也就是了。”乔东鸽赶紧说道。
老人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却拉着乔东鸽的手，看不够似得看着她，时不时的就落下泪来，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因为什么事情伤透了心了，要不然这个好强的老太太绝对不会今晚一直这么流泪的。
乔东鸽看的心酸，就依偎着老人一直给她说着暖心话，一直说了好久，老太太看起来心情好多了，折腾了一天也累了，精神就蔫蔫的了，乔东鸽赶紧安置她躺下。她心里有事想问皮文忠，就跟老太太告别了说要皮文忠送送她。
老太太勉强睁着眼睛泪汪汪看着乔东鸽，虚弱的说道：“鸽子，妈实在是累了……要不然不舍的我闺女走的！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有空，都要带孩子去看看我啊！就算是……就算是我被烧成了灰……也要到我的墓前给我上柱香，让人知道我也是有孙子的人啊……”
老太太这几句话说的委实让人揪心，乔东鸽就回身伏在她身上说道：“妈妈，您真是太累了，还没睡着呢就说起梦话来了！这不是好好的吗？明天我就把蛋蛋送来您还带回去，让这臭小子天天陪着您磨着您，别人看到了您大可以骄傲的告诉别人是您的亲孙子呀，又何必说的那么吓人呢？”
皮爸爸一直都心神不定的样子，看着老伴惨然的点着头让乔东鸽走，他的心里更加难过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他就趁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在哪里说话，悄悄地走出去到走廊里给皮文秀挂了个电话，想要告诉他乔东鸽的好跟老太太的哀伤，让儿子能够现在改变主意赶紧赶回来安慰安慰母亲。
电话倒是很快就打通了，谁知明明是皮文秀的号码，却是一个女人接听了，那女人听声音明明就是曹秀英，而且皮爸爸更加知道他的手机在儿子的手机上显示的名称是“爸爸”，但曹秀英偏偏就大刺刺的问道：“喂？请问是哪位啊？”
皮爸爸听着曹秀英装腔作势的声音，一气之下就想挂电话，可他为了老伴，只好忍气吞声的说道：“我找皮文秀，我是他的父亲。”
“哎呦，是您啊？”曹秀英故意大惊小怪的说道：“昨天我们求到家门口想要认您，您跟老太太不是说了没有皮文秀这个儿子了吗？不是说让皮文秀好好儿的做我们曹家的女婿，就算是改姓曹您也不在乎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说是他父亲呢？这可让我怎么看您知识分子家庭的骨气呢？”
皮爸爸只气的浑身发抖，他颤抖着说道：“我不跟你说话！你赶紧叫皮文秀来听电话，就说他父母快死了，看他管是不管！”
曹秀英发出一声讥讽的怪笑说道：“嘻嘻嘻，您老人家可真逗，用着儿子的时候认儿子，用不着的时候就门都不让进，这天底下的便宜事怎么都被您占了呢？实话告诉您吧，文秀现在正跟我舅舅一起到省城去找张书记协调他的工作去了，哪里有功夫回去哄你们呢？你们这些做老人的，儿子功成名就了跟着做老太爷也就是了，这会子正是紧急的时刻，拜托别添乱了行不行？好了就这样了！”
电话居然就这样被挂断了！老人气得头晕目眩的靠在了墙壁上，只觉得整个头颅都好似被一个铁做的硬壳紧紧地压缩着一般涨疼，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造孽呀……”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了。
刚才他在打电话的时候，皮文忠就悄悄地走到门口远远看着他，就是恐怕他有什么闪失，谁知道却看到他突然之间栽倒了，赶紧冲过来扶着他叫喊道：“叔叔，你怎么了？叔叔……”
皮文忠的叫喊声把屋里的人都给惊动了，乔东鸽跟皮家嫂子一起冲出来围住了老人，看到他脸色涨红大张着嘴，但已经不省人事了！
皮老太太也顾不得身体虚弱了，连滚带爬的也跟了出来，看到一向身体健旺的老头子居然成了这个样子，她也是吓得魂不附体，一叠声的哭喊着，用她尖尖的指甲掐着老人的人中，不多时就掐的又红又紫，可是老人却依旧是昏迷不醒。
乔东鸽早就打电话叫过救护车了，所幸这里离医院不远，一行人正在忙乱的时候就听到救护车在楼下呼啸而来了。乔东鸽有一些医学常识，她感觉老人像是因为受了刺激突发脑溢血或者是心肌梗塞之类的急症了，就一直不让大家搬动老人，等医生们抬着担架上来了，才七手八脚的把老人抬上担架送往医院了。
到了医院一检查，果真验证了乔东鸽的预测---老人突发脑溢血，症状十分的严重！
看着医生们都在急救室进进出出，老太太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神经质的绞在一起，端端正正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老头子，你答应过我要走到我后面的！你说过我脾气不好除了你没人能受的了，所以你一定要照顾我到死你才放心的，你可不能反悔！我不许你反悔！”
乔东鸽坐在她身边听的心酸，心里不停的感慨着，想着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新平俗语：“病恹恹熬得过俏倩倩”！（意思是看起来病怏怏的人往往比硬朗的人更加长寿），皮爸爸平常总是显得精神焕发的，皮老太太倒总是七病八灾的药物不断，可结果没病的人一得病反倒这么严重，看现在的情况，熬不熬得过去也很难预料啊！
皮文忠安排好住院手续，医生开始急救的时候，他就怒冲冲的到外面给皮文秀打电话去了，这一次倒是皮文秀接听的，皮文忠并不知道老人给皮文秀打电话的时候压根曹秀英就没叫正在洗澡的皮文秀接听，还以为这个弟弟已经丧失了人性，连父亲的话都不听，生生的气倒了老人！
此刻一听到皮文秀的声音，皮文忠就怒不可遏的骂道：“皮文秀，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叔叔被你气的脑溢血发作现在生死未卜，你却还在为你的官位钻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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