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风箱里的老鼠
第三十三章风箱里的老鼠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曹秀英隐含着得意的声音：“咦？我记得很清楚，老皮，这是鸽子妹妹的电话号码！她也知道你这个手机号啊？那我就跟她说两句吧……”
乔东鸽听的心跳加速，热血上涌，下意识的“啪嗒”挂断了电话，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就赶紧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进卧室去把自己丢在床上了！
眼泪泛滥，心如刀绞，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是难以消除的怨恨……
客厅里，她刚刚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但是她却根本不想去听，这段时间她总是感到十分的累，工作上的烦心事、一团乱麻一样的生活，都让她觉得不堪其苦，就总是想逃避。就象现在，她明明亲耳听到了皮文秀在他老婆面前是如何做出一副忠贞不渝的大情圣面孔，又是如何把她给凌空消失掉的，而她刚刚在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又是如何的心如刀割，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低贱到家了的女人，甚至连蝇蛆都不如！
但是，仅仅流了五分钟不到的眼泪，她的脑子就一片混沌了，刚刚那种尖利的疼痛已经被一种慵懒跟疲累的感觉给模糊掉了。仿佛有一盘石磨，硬生生的把她敏感的心给打磨的粗糙了，除了肚子里那个小生命的蠕动还会给她带来一阵阵连接着心尖子的悸动之外，其余的事情都统统的像是融化在热汤里的猪油，虽然摆在桌子上的时候看起来那么黏黏的一大坨，但掉进疲倦的热汤里四处飘散着，也就显不出它的量感跟质感了！
她睡着了。
就带着这种极度的失落跟极度的哀伤，她居然在一阵阵歌声悦耳的手机铃声跟单调刺耳的电话铃声里睡着了！
她明白她只有选择逃避跟无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跟谁、跟任何事都不能认起真来，只有用得过且过的态度去漠视一切打击，才能保持相对平和的心态直到顺利生下孩子。
夜里，皮文秀被曹秀英和一群鬼撕扯着离去的梦境又一次出现了！依旧是那么的清晰，那一群穿红挂绿的戏子们跟恐怖的曹秀英一起架着皮文秀越走越远，而她依旧踉踉跄跄的在后面追赶着，手里牵着那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
她醒来之后，依旧跟上次一样，被这个梦弄得睡意全无，再一次睁着眼在黑暗中默默地呆到了天亮！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班的时候，一上午皮文秀就不停的打电话，但她却一直没有接，只要一看到他的手机号她就直接给挂断了。
她不接电话也并不是因为昨夜无意中听到的那段对话，关于这段对话的背景，她早已经在昨夜被噩梦惊醒而失眠的那段时间里分析清楚了---那完全就是曹秀英的伎俩！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扭到脚回到X市之后心有不甘，为了怕皮文秀失去她的监控跟乔东鸽在一起，就故意再次把脚骨弄错位，迫使皮文秀天天晚上回去陪她。而且还故作大方的主动提出离婚，目的还是想逼迫皮文秀迫于她们家庞大而显赫的家族势力对她低头，彻彻底底的回到她的怀抱里。
昨夜的电话也根本就是她故意按响了接听键让乔东鸽听到她跟皮文秀的对话的，其目的不外是想让乔东鸽听到皮文秀对她曹秀英的不离不弃而自惭形秽，主动离开皮文秀。
想明白之后，乔东鸽原本没打算再跟皮文秀怄气了，因为她是实实在在心疼了这个男人，明白他这段时间工作的确是忙，更加在曹秀英的软硬兼施之下每天往返三百多公里，奔波劳累的意图，还是为了拼上他自己苦一点，最起码能够安稳住曹秀英不来新平闹事，也就给了乔东鸽跟她腹内的孩子一个相对安静的生活空间。
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乔东鸽就是不愿意在今天听到皮文秀的声音，她知道他急于想向她解释什么，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想听！因为他即便是解释了，也是那陈腐的老套---他是在安抚曹秀英，其实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被挂断了好多次电话之后，皮文秀可能是忙，也可能是气馁了，终于不再打来了。乔东鸽自以为得到了清静就能够安心工作一会儿了，谁知道她却跟瞬间得上了强迫症一般不停地盯着她也学习皮文秀另外弄的一个跟工作手机分开的私密手机，又好似在时刻盼望着手机会响，皮文秀的号码会在那一方小小的屏幕上执着的闪烁。
但是，手机却一直黑着屏，就像是受了雷击一蹶不振的枯木一般沉寂着，刚刚的喧嚣仿佛是上世纪的事情了，她的烦躁却跟着达到了顶峰。
正在这时，桌子上的座机却响了，秘书小刘看她阴沉着脸头也不抬，就赶紧走过来抓起了电话接听了：“喂，乔区长办公室，请问您哪位？您是她朋友？什么？哦……”
乔东鸽看着小刘看向她的探寻的目光，她正在心烦意乱，怎么有心思去接什么朋友的电话，就抬起手不耐烦的摇了摇，小刘心领神会，赶紧说道：“我们乔区长……她这会儿不在办公室，她去开会了，您回头再打来好不好？”
“什么？皮……您是皮书记？呃……我马上……”一听对方猛地提高了声音吼了一声：“我是市委书记皮文秀，你马上就去叫乔东鸽听电话！”小刘登时吓得脸色大变，赶紧把听筒塞进了乔东鸽的手里，自己逃也似出去了。
刚才皮文秀吼得那一句话声音实在太大，乔东鸽其实已经听到了，听着他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她心头的烦闷却瞬间消散了不少，一种很好玩的心绪却涌了上来，此刻她接过话筒就施施然的用很平淡的口吻说道：“皮书记啊？您找我有事吗？”
皮文秀可能真的是十分生气，他不管不顾的叫喊着，每一句都跟钉钉子一般充满了惊叹号的道：“乔东鸽，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没资格跟我玩儿失踪了！你更加已经没有什么自由跟自尊可言了！不管你承不承认咱们俩也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居然不听我的电话！知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
乔东鸽听着他发脾气，心里却越来越轻松了，但她故意不表露出任何的情绪，用十分无辜的口吻低声的说道：“你说什么呀？我玩失踪有什么用？你不还是找到我了？有事吗？说吧！”
“你……”皮文秀被女人没心没肺的样子给气的噎住了，他好像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指责她了，停顿了好一阵子才无奈的说道：“唉！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了的！合着我昨天晚上到现在都疯了一样联系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啊？亏得我还以为你昨天晚上听到我跟曹秀英的电话受了伤害，一直想跟你解释呢！算了算了！既然你好好的就行了，算我做贼心虚好了！下午五点钟我会在咱们家等你，六点我要回X市去，就这一个小时时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回来啊！有些事情我原本想瞒着你的，但现在看来你跟曹秀英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我还是跟你坦白了心静！现在我要开会去了，就这样吧！”
挂断了电话，乔东鸽总算是平息下心中激烈的不忿，安心工作了一阵子，心想下午回家之后就可以听皮文秀解开所有的谜团了，谁料想下午李大彪却又插了一杠子，软磨硬抗的非要当天晚上就请她跟吕跃军吃饭，她没法子之下，又觉得皮文秀上午的一句“你跟曹秀英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足已经说明了他不回来的原因了。
于是乔东鸽就给皮文秀发了一个短信，内容是这样的：“老皮，我晚上有十分重要的工作实在脱不开身回家，你还是早点回X市去照顾曹秀英吧，现在她是重点保护对象，而我是属野草的，耐受性强一些，所以你不用牵挂我的。”
于是就有了今天晚上这离奇的一幕了，乔东鸽明白自己今天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如果薛国恩打电话给吕跃军而她没有跟他在一起的话，即便没有在神鸽酒店当场抓到她跟李大彪“鬼）混”，那么这种男女之情往往就是大家很愿意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她可就被动了！
从神鸽酒店出来后，她就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能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老公，现在还怀着孕呢，何至于就会被人暗算，还要赶到现场去为她自己验明正身？再想想皮文秀最近的态度，一阵没来由的委屈就左右了她的心，她也就忍耐不住的在吕跃军的面前痛哭流涕了。
在刚刚吕跃军问她为什么这么难过的时候，她不知怎的就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一个彻底跟陈北脱离婚姻关系的最佳契机了！
对于她跟陈北的婚姻关系，她现在已经是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状态了！原本因为陈北说想要依仗她的区长地位，在离婚前进一步巩固他在曙光办事处的地位，乔东鸽也觉得反正怀着孕呢，只要陈北不急，她更加是无所谓的。但是自从那天亲眼看到陈北跟妹妹乔西燕赤裸裸纠缠在一起的丑态之后，再想到这桩婚姻，她的内心深处就总好像是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偷走了或者被弄脏了的感觉，也就急于把这件已经被玷污了的“东西”脱手了！
现在已经不是以往了，通过薛国恩要挟的这件事，乔东鸽更加深深地意识到她作为一个区长，身上聚集着多少人叵测的目光，一招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跟陈北的婚姻虽然一开始就是名存实亡的，但是在公众的眼里，这桩婚姻却是神圣的、铁打的一般牢固，如果她没有什么让大家信得过的理由就非要去打破，流言蜚语肯定就会如同腥风血雨一般向她扑面而来……
恰好今天的事情吕跃军书记全程参与，对于这件事的说服力自然是空前的具有威慑力，那么就不妨利用这件事做文章---陈北作为一个丈夫不满意妻子有了绯闻愤而提出离婚，而她作为为心无愧的被害者自然是不愿意示弱低头，夫妻两个人就这样呕着气走向了分道扬镳，也是一个能够被大众接受的理由了。
虽然这样依旧有副作用与诸多的猜测，但是比起其他的理由来，这无疑已经是对她伤害最小的由头了！能够赶紧脱离陈北，不再对他负有什么因愧疚或者是感恩引发的“监护”作用，对于现在生活情感都处于进退维谷状态的她来讲，无疑也是一种解脱了。
所以，乔东鸽就跟吕跃军说了跟陈北的婚姻出现了裂痕，并且不让吕跃军成为热心的调解人。
而她说完了苦心编造的谎言之后，也已经疲倦到眼睛都不想睁开了。但是，一个人回到虽然温暖到燥热却依旧寂寞到冰冷的家里的滋味她昨晚已经尝够了，更加可怕的还是那跗骨之蛆一般的噩梦，每一次都让她经历了炼狱般的折磨，然后还要独自躺在黑暗里默默地吞噬失眠的苦涩，打发掉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下了咒一般漫长的暗夜，等待天边的第一缕曙光露出来……
躺在宾馆的床上，素日就有些“择铺”毛病的乔东鸽更加是辗转难眠，今晚的大获全胜丝毫没有提起她一点的开心，皮文秀收到短信之后就音信全无，居然就这样默认了！这让她心头那团乱麻更加纷乱不堪，心里似喜似悲的，但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占了主导。有一点点想哭，但是却也没有了泪，肚子里的孩子却异常的兴奋一般不停地手舞足蹈着，一阵阵的把翻江倒海般的腹内运动带给她，她也就逐渐淡漠了重重的情绪，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给转移到腹内的宝宝身上了。
可能是孩子动的太厉害了，而且最近孩子的身子长的也太快，总是压迫到她的膀胱，她就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卫生间了。
从卫生间走出来，乔东鸽去倒水喝，却听到自己的大衣兜里有手机轻微震动的声音，如果不是离得近，根本就听不到这若有若无的声音。她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有个会议，开会的时候她就把私密手机调成震动了，会议结束之后就不早了，吕跃军叫上她就去赴李大彪的饭局了，居然一直忘了调回来。而工作手机当时是装在包里，秘书小刘拿着的，也就正常的响着。
乔东鸽心里一动，其实她今晚心情消沉，潜意识里还是为了皮文秀居然声息全无，现在她明白了也许是手机的原因之后就心里一阵狂跳，赶紧摸出手机看时，却看到短信跟未接电话果真是一大堆，全部都是皮文秀打来或者发来的！
“鸽子，你在哪里？我今晚不回X市了，就在家等你。”
“鸽子，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死妮子，你死到哪里去了？”
“乔东鸽，我警告过你了不许跟我玩失踪！”
“现在是晚上10点35分，如果你11点不回电话或者回家来，我就报警了！”
乔东鸽大惊失色的看了看表，居然差一分钟就11点了，她赶紧手忙脚乱的拨了回拨，谁知皮文秀的手机居然正在通话中，她更加慌乱了，生怕这个大傻瓜真的拨打110报警，就赶紧又打了家里的座机，通了之后总算是有人接听了。
皮文秀的声音十分的冰冷、疲倦：“鸽子，你掐时间掐的真准！”
乔东鸽知道这男人伤了心了，她更加知道此时此刻再怎么解释也不能让他相信她不是故意掐着点回电话的，就灵机一动惨叫了一声：“哎呦……文秀……我肚子……我在新平饭店，离家很近……”
果然皮文秀一听到女人叫喊肚子疼，一切的怨气都被惶恐替代了，他狂吼着道：“我马上接你去，你在哪个房间？”
乔东鸽听着男人失声的喊叫，心里掠过一阵愧疚，就说道：“你不用急，慢慢开车，我到大门口等着你。”
挂断了电话，乔东鸽赶紧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穿过冷风嗖嗖的院落，刚走到大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扑了过来，一下子把她拥进怀里，紧张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还疼吗？有没有流血什么的？”
乔东鸽在路灯下看到皮文秀惨白的脸，恐怕他太过紧张伤到他原本就不太好的心脏，赶紧说道：“就刚刚疼了一下下，现在已经好了，你别着急啊，咱们赶紧回家吧。”
皮文秀拥着她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又开了车内的灯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这才醒悟过来一样冷哼了一声开车回家了。
乔东鸽心里充满了愧疚，她再也没想到自己今晚因为怕寂寞与噩梦而选择了不回家居然会让皮文秀焦虑了一晚上，心里一阵感动，就不由自主的俯身过去吻了吻正在开车的皮文秀一下，谁知道这一吻却彻底引爆了皮文秀淤积了一周的炸药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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