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佼楚二子

随着赵质成的引荐，楚玠施施然站起了身，温文儒雅地向四峰峰主揖礼。

        “这位是我亲戚，王介，仰慕四峰已久，特来拜会的……”赵质成指着楚玠忙不迭介绍着。

        夜廉望向那根指着楚玠的手指，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倒竹笋茶喝了起来。

        “……王介。”蓉挽荷望向楚玠，眸光潋滟，似在想什么故人。

        楚玠颔礼。

        虽然楚玠不知夜廉是如何遮住他原本的容貌，但楚玠与生俱来的青奇跟骨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因此，四峰峰主在见到楚玠之后，无不惊叹。

        何方伟唇角翕动，看向楚玠的双眼发光，明显想将他收入麾下。

        阳时苛本也想收了楚玠，眼角余光瞥向何方伟，当即便知何方伟有意要楚玠，阳时苛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才忍住自己惜才爱才，蠢蠢欲动的心。

        “若不嫌弃的话，王介你可愿入我宜光峰门下？”蓉挽荷抢先一步，直接询问道。

        “蓉峰主也忒不厚道，怎么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若我说，你都有一个弟子了，要不然，这个就给我罢。”荣月颜凑近呵呵一笑。

        闻言，阳时苛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蓉峰主都已经收了一爱徒，依我看啊，这个王介就给荣楣山罢。”

        何方伟闻言，不置可否。虽然她也很想要楚玠，但一想到楚玠即将拜入荣楣山门下，而荣楣山又与道明殿亲如一家，这么一想，为了面子，就不再争抢了。

        四峰峰主明争暗斗，背地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蓉挽荷只想一心壮大宜光峰门楣，身为四峰最雄厚的道明殿殿主何方伟当然不想宜光峰重振雄风，而如今的荣楣山峰主荣月颜娶了独女何芹为妻，当然也和道明殿一条心。而金祈宗左右摇摆，谁独大就和哪家交好，自然也不会得罪道明殿。

        楚玠微洒。想起前不久夜廉对自己说拜入荣楣山窃得入门术法以解其身诅咒时，楚玠还不以为然，认为夜廉不过随意一说罢了，自己怎么就能这般恰巧入了荣楣山？当即就将夜廉话语当做玩笑付之一笑，却也一声不吭地认了夜廉对自己的安排。

        大不了，就跑。以某一峰弟子身份离开夜廉，再亮明身份逃离那一峰，从此做个自由人，岂不快哉？

        当然，楚玠这般想法在今日化为泡影。

        那边蓉挽荷看不惯荣月颜，二者有意争执起来。赵质成在一旁看在眼里，神仙掐架，他又怎敢阻挠，只好急得像热锅蚂蚁，在一旁抓耳挠腮。而何方伟和阳时苛只在一侧旁观，什么都不做。而赵质成长子赵质甄与二子赵质川看着自家师父们都不打算出面制止，也都以沉默代替。赵昀贞则呆呆地看着自家师父蓉挽荷与荣月颜掐架，也不知如何是好。

        楚玠望了一眼夜廉，后者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垂头，微微呡着茶水，又砸吧起嘴来，好不快活。这个动作，楚玠看在眼里，觉得莫名可爱幼稚，不忍一笑。

        那边夜廉似察觉到楚玠的视线，放下茶盏，抬头看向楚玠。

        四目相对，楚玠看见夜廉对自己展笑。

        楚玠刚想摆手示礼，却被蓉挽荷的愤怒打断。循声望去，只见蓉挽荷冷笑：“呵，既然荣峰主坚持要他，那就请能者多劳罢。”

        荣月颜施施然一笑：“多谢蓉峰主抬爱，我一定亲手教导王介，为荣楣山培养佼楚。”

        “佼楚”二字一出，除荣月颜以外的四峰峰主皆沉默了一下。当年楚玠与笠凝，便是宜光峰“佼楚二才子”，他们二人的英姿，成为了四峰史册之光。

        片刻后，蓉挽荷僵着身子，拂袖先行离开。赵质成见状，立刻掐着嗓子提醒正在发呆的爱女赵昀贞跟上自己师父。

        赵昀贞懵懵懂懂，惊慌失措地跑出去，一边喊着师父，一边追上蓉挽荷。

        停留无趣，与赵质成打过招呼后，何方伟与阳时苛望了一眼楚玠和荣月颜，带着赵质甄和赵质川离开了。

        借问酒家内，荣月颜则走向楚玠，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握上楚玠的手腕。

        “王介，我们荣楣山一贯以杂多术法闻名四峰。”荣月颜面不改色道：“你既是赵大人的亲戚，应也是凡夫罢。虽然你根骨清奇，但可别小瞧术法，学到术法的至深之处，它也能杀人于无形，所以，你拜入我派，不算屈才。”

        荣月颜面色欢笑，可他握着楚玠手腕的那只手着实用力，似欲将楚玠骨节捏碎般，生生在楚玠白腕上留下一道红痕。

        饶是如此，楚玠也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荣楣山术法，闻名天下。能拜入荣楣山门下，是在下之福。”

        “哈哈哪里哪里，你这般好的苗子，可不要在荣楣山受了委屈才是呀！”荣月颜笑得愈发灿烂：“王介，你可不是一般人。你这只腕，内蕴绵力，骨节分明，指尖之处还略带薄茧。这可挺像一只常年握剑的手。赵大人，你若有这般有能耐的凡尘剑客，为什么还要投掷贾商去呢？”

        凡尘剑客，顾名思义，是泛指那些攀不起四峰却依旧想学点技能傍身的人，他们的经济来源，可以去为商贾送镖，也可以去做富商的保镖。可以去混黑社会收刮民脂，也可以为民除害成为侠肝义胆的英雄。但总之，是没有天资入驻四峰成为修士的凡人。或许他们比普通凡人更厉害一点，因此冠以“凡尘剑客”之名。

        荣月颜笑容依旧璀璨，可他双眸结冰，露满杀意，怎么看都不像在笑。

        赵质成在一旁听着荣月颜的话，吓得不轻。天知道他只是想花巨资让自家儿女入驻四峰成为修士，将来斩妖除魔收尽仇家荷包里的钱财，也只想和夜廉做一桩生意：巨资平摊。他根本不知道楚玠的身份，也不知道夜廉处心积虑将楚玠送到荣楣山意欲何为，他只知道，荣楣山峰主发现楚玠身份的端倪，生气了。

        虽然荣月颜的那句话问着赵质成，但荣月颜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玠，根本没有分半点视线予他。

        未等赵质成心态绷不住想跪下赔罪时，那一旁一直闷声不吭的夜廉突然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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