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天起, 尚烟下课后,紫修便带她去买了一些书本,在云海山峰的岩石下为她补习。
火火到处找不到尚烟人, 问她跑到何处去了。开始, 还支支吾吾地说有事。但火火素来没什么边界感,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啥?补课?!”火火眉毛都拧起来了, “烟烟,你成绩那么好, 为何还要……”
“嘘!”像生怕别人听到, 尚烟小声道,“谁会嫌弃自己懂太多嘛。”
“我现在信了, 功课越好的人越爱学习……可怕!!”
“你要跟我一起吗?”
“不要!我才不去,我宁可去胤泽那挨大水!”
“那你帮我保密啊。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 自己私底下那么勤学苦练。”
“好!”火火用力点头, 而后又歪了一下脑袋, “奇怪了, 为何紫修没来飞云学院呢?”
“他不在将息期,来孟子山似乎另有所图。”
“哦, 好。”
火火的一根筋,很多时候也很省事。
因为, 她若让尚烟打探紫修的来意, 尚烟会觉得很棘手。她不想逼问紫修任何问题,正如她不会告诉紫修, 她其实成绩很好。
她小时反而成绩不如现在。那时, 她习惯了被众星捧月, 又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一天到晚都在打扮自己,根本没什么动力学习。但自从娘亲去世,父亲又时常不在家,她经常被雁晴氏轧得喘不过气来,雁晴氏甚至故意摔碎过她的梳子,还补上一句:“这是什么贱种用的梳子,如此易碎。”她每次都会和雁晴氏闹得鸡飞狗跳。但时间久了,她也确实觉得,没娘亲的姑娘还是努力读书修行,变得更强,比拾掇自己重要多了。因此,儿时那些爱美的心性,也早已被抛在了母亲去世那一年的回忆中。
如今在孟子山,她敢偶尔让芷姗吃一次鳖,但想到回去要面对雁晴氏,她便觉得有些窒息。
诸多不悦之感,她不想带给紫修。
她借故向他讨教,其实只是想在宝贵的外出时间里,和他多相处一会儿。
令她意外的是,从他的言传身教中,她习得了更多关于孟子山和树灵的知识,也从中得知了古都“古阴”的丰厚历史。她不敢相信,自己来孟子山前,她已经做好了那么多准备,紫修还能教她那么那么多。
原来,在花魁大赛中,紫修的优异表现绝非偶然。他不仅习得一手好剑法,还才贯二酉,学富五车,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除了五音不全,不会当花魁——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技能,几乎完美。
说到他的样子,更是顶尖儿的好:眸若紫晶,鼻若雪峰,只看看他的脸,她心中涌起的快乐甚至比吃下一大勺蜂蜜还多。他若是笑起来,一勺都要换成了一坛。
可是,不知为何,在尚烟小小年纪中,这些优点都变成了大大的烦恼。
她既期待见他,又总有些害怕见他。既期待和紫修哥哥再亲密一些,又害怕得希望什么都别发生。
回到宿舍后,云婶得知紫修在为尚烟补课,又见她学得分外认真,便多做了一些点心,让尚烟带去和紫修一起吃。紫修不是很喜欢吃点心,但尚烟有个坏毛病,便是喜欢吃不同的点心,每一道点心又只吃一小口,剩下的食物都作势要扔。他训过她几次,但她每次都只嘴上应承,行动上还是死不悔改。他不喜欢浪费食物,便只能把剩下的点心都吃了。
既然吃了云婶的点心,为感谢她的费心,紫修也购置了一些礼物,让尚烟回赠云婶。紫修哥哥对下人彬彬有礼的态度,令尚烟甚是佩服。于是,不由自主地,她对云婶也愈发尊重。不过,她又发现,他并不是对所有下人都一视同仁。
瑜婶与云婶同住,发现云婶总做双人量的菜,且带回来许多昂贵的孟子山特产:手工白陶双耳瓶装的浓稠蜂蜜酒、孟子山特有桑树产的顶级蚕丝绸缎、生长在孟子山岩缝中的花香茶叶,等等。可惜,云婶不识货,只当是一些普通的日用品。瑜婶推测,尚烟交了一个财大气粗的朋友。
一日,瑜婶自己也做了一些点心,见了尚烟便送了嘴上春风,跟尚烟去了云海山峰。见了紫修,她更是眼冒金星,舌灿莲花,对紫修从外形和气质都赞不绝口。夸完了紫修,她再接着夸尚烟,要么样子美,要么眼光好,要么老爷把女儿生得好,常常一句话赞了数个人,简直是夸人的行家里手。
而且,瑜婶做的点心花样繁多,量大丰厚,还样样都比云婶做得精致华贵,看得尚烟都食指大动。对比下来,云婶的手艺朴实得拿不出手。紫修盯着两份点心看了一会儿,对尚烟道:“瑜婶不伺候你?”
“不啊。瑜婶是我雁晴姨娘房里的人,是来伺候我妹的。”
紫修笑了一下,却没什么温度,方才那些天花乱坠的溢美之词,好似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把点心盒子合了起来,递回给瑜婶:“拿去给你家二小姐吃吧。”
“这……”瑜婶愣了一下,“公子,是老奴做得不好,不合您胃口吗?”
“不,您手艺精巧,色味俱佳,只是我不喜甜食。”
紫修态度很冷,而且都没动筷子,说“色味俱佳”,也很是不走心,整得瑜婶很是尴尬。但他才不管瑜婶的感受,把书册递给尚烟:“昨天让你背的内容,背给我听听。”
尚烟看看瑜婶,也有些尴尬:“现在?”
“你没背?”
“没没没,我背了,老师莫罚。”尚烟吞了口唾沫,也顾不得吃点心了,“及至碧阳湖西南五十里外,过江至山,清爽怡然;寻盘蛇桥以过,累于脚下,有茶园桃林……”
紫修完全把瑜婶当透明的,整得她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待尚烟背了好一会儿,她才底气不足地说道:“那、那个,既然大小姐与公子有事要忙,那老奴先走了。”
尚烟道:“哦,好。瑜婶,你先回去吧。”
紫修还是无视瑜婶,用书卷轻敲尚烟的脑袋:“专心背。”
可奇怪的是,紫修越是冷淡,瑜婶越是谄媚,临行前还对紫修笑道:“公子,您若有想吃的东西,随时吩咐老奴。”
“嗯。”
紫修总算哼了一声,却把瑜婶乐得喜出望外,弓着腰退下了,态度比平日对尚烟好上千倍万倍。
待瑜婶走远,尚烟好奇心大起,凑到紫修身边道:“紫修哥哥,谢谢你哦。”
“何故又谢我了?”
“你听说瑜婶是雁晴姨娘的人,便对瑜婶待理不理,是在为我出头,对不对?”
紫修哂笑:“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呃,我猜错了吗?不是为了我,那你和她素昧平生,为何要对她这般态度?”
“她做那一大堆东西,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为了讨好你啊。”
“为何要讨好我?”
尚烟挠头:“这我便无从得知了……”
“因为她以为,云婶都能讨好我,以她的手艺和口才,更能从我这里讨得一些东西。即便不能,认识一个出手阔气的傻子,对她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你若真遂了她的意,她以后只会向你索要更多。”
尚烟恍然大悟:“竟是这样。”
“这瑜婶与你那姨娘是一类人,你看出来了?”
尚烟想了一会儿,迟疑道:“她们似乎是有相似之处,好似都很会夸人,却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你说的这些,都是表象。”
尚烟糊涂了,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表象?”
“追本溯源,她们都是眼高于顶,欲壑难填之人。”紫修翻着书,不疾不徐道,“这类人有个特质,便是你待她们越好,她们便越得寸进尺;你待她们越是高高在上,她们越是对你五体投地。在这样的人之间,只有统治和被统治,压制和被压制,没有第二种相处方式。因此,低位的瑜婶遇到了高位的你后娘,她才那么听话卖力,若是换个人,例如给你娘,她是万万不会听话的。”
尚烟又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所以,同样的方法不能用以对待云婶。对云婶,我们要心平气和,对吗?”
“人情法则,处世定律,百变不离其宗,你会举一反三,头脑挺灵活。”
“我头脑再灵活,不也被你看得透透的吗?我才想问问你呢,紫修哥哥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为何如此洞若观火?”
“离家早,在外各种事情见得多了。”
“离家早?”尚烟疑惑道,“你没有和烛龙神尊住在一起吗?”
紫修怔了一怔,察觉自己说漏嘴了,道:“我时常会出去访名山,搜胜迹,游历六界,回归自然。”
“哇……”尚烟捧着脸,痴痴笑道,“今日又从小紫老师这里学到新的东西了,我回去定会好生琢磨琢磨,跟着小紫老师学做人。”
“少拍马屁,你书背完了?”
“哦……”
其实,紫修儿时,便从父王、太傅那里学过帝王御下之术。待到父王遇害,父王旧部重新启用星渊魔君,让紫修拜他为师。那之后,他又跟师尊学了很多。方才所言,不过所学皮毛。来到孟子山之前,师尊已开始教他如何管理父王旧部了——
“这些老臣为了你父王九死一生,追随少主至此,你感动么?但少主须得知道,人心是最莫测的东西。他们现在忠诚,可不意味着会永远忠诚。少主若现在不能立威,震住他们,日后,这些人里怕是会出现第二个东皇炎湃。谨记你父王的教训,为人君者,绝不能心慈手软。治人必先控心。”
虽为父王旧部所荐,师尊却并不与他们拉帮结派,而是对紫修开诚布公,悉心教导。紫修自是对师尊足够信任。
然而,紫修治瑜婶,并未按师尊教的去做。因为,想通过御下之术独揽大权,至关重要之处,乃是“制衡”。说白了,是不偏向任何一人,而是令朝臣内斗,自己超脱于感情之外,冷眼旁观,谋求至利。是以对待瑜婶,应该给一棍,再给一枣。直接甩她冷脸,不是正确用人之道。
师尊还说过,日后等他成了家,要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妻妾,雨露均沾,绝不专宠。只有这样,待他继承王位,才能治好后宫,为东皇氏毓子孕孙,百代不衰。
他自小机敏异常,在师尊那自然学得极好,对师尊的教诲也全盘接受了。而且,平日生活在勾心斗角中,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累。可不知为何,来了孟子山,那样的生活便显得很累了。
因为,在尚烟面前,他觉得好放松。
哪怕她什么话都不说,只坐在他面前翻翻书,转转眼珠子,小脑瓜子里不知道装些什么,他都觉得心中愉悦万分。儿时与尚烟独处,他也有类似的感受,但毕竟年幼,只觉懵懂。现在,他长大了,这种愉悦更加清晰强烈,甚至像在他心中灌满了蜜糖,让他陷入其中,难以挣脱。
他知道,待事办成,自己还是要回魔界,做回东皇氏紫修。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和尚烟待在一起,两个人。
少顷,尚烟背完了书,又听紫修讲完一段古阴的历史,感叹道:“原来,魔族的绝大部分遗迹都在地底下。难怪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残垣断壁呢。那么,为何树灵都不去寻找魔族的遗迹呢?”
“那里有魔星后卿布下的结界,连神族都进不去,树灵自然也进不去。”
尚烟点点头,转而看向紫修:“紫修哥哥,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为何如此博学?我读书已经很多了,但总感觉不如你的十分之一……”
“烟烟。”
尚烟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紫修突然换了称谓,涨红了脸,心如擂鼓,却完全不敢问原因,只轻声道:“嗯?”
紫修把书本合上,道:“我来教你剑术。”
“呃?为何突然……”
“你考试能过的,却在此处浪费时间,装作一无所知,和我东拉西扯,不如学学剑法以防身。”
“……”尚烟满头黑线,本想问紫修是如何看出来的,但想想自己才夸过他洞若观火,如此问简直是自取其辱。
一天,尚烟到学堂里,见火火正在挥舞胳膊,跟说评书般大肆渲染道:“……没错,我说的便是花魁小紫公子!他击败蠪蛭,只是‘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那么九下而已!”
这故事她自然是从尚烟那听来的。会选在学堂里说,纯粹是因为见芷姗跟在共工韶宇身后,跟黏虫似的,觉得分外辣眼睛,便跟人大肆吹捧紫修的英勇事迹。
韶宇自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听到火火夸赞紫修,心中那股子争强好胜的劲儿起来了,佯装不经意道:“一个兔儿爷,也值得这般歌功颂德?”
火火从来都看韶宇不顺眼,听他挑衅,毫不犹豫刚了回去:“水水呀,瞧不起兔儿爷的某些人,想当还当不成呢,徒生嫉妒,可怜,可怜呀。”
“嫉妒兔儿爷?嫉妒他们以草野垢贱之身,阿谀奉承,滥得俗名?呵。”韶宇乜斜着眼睛,绝不拿正眼看火火。
“可惜啊可惜,某人看低了小紫公子,却不知,人家其参加比赛,其实只是……“
听到此处,尚烟上前堵住火火的嘴,摇了摇头。火火会意,待到尚烟松了手,道:“即便是兔儿爷,也强过某些人千万倍。”
韶宇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火火悄声道:“你为何不让我说实话?”
“紫修哥哥无声来此,想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动静。若是让韶宇知道,他养父可是法力无边的神尊,只怕会为他招来麻烦。”
“啊?是吗?是烛龙养子,也没什么吧。”
“烛龙养子还没什么?”尚烟愕然。
“是啊。你怕是不知道,他养子养女光是活着的,便有六百多个?”
原来,烛龙早已挂冠隐居,常年以龙身独卧无色界天的莲宗净土,他身长千里,睁眼一昼,闭眼一夜,吸气一冬,呼气一夏,鲜少入世。这般从开天辟地活到现在,也颇有了一些老人家的心性。每次他在六界巡游,遇见饥寒交迫的孤儿,都会收来当养子,供吃供喝,以护他们周全。但是,这些养子也都跟食客一样,并无什么特殊地位。而对飞岩星君这样的仙族而言,神族都是厉害的,所以才会对紫修那般恭敬,与紫修是不是烛龙的养子,其实并无关系。
她终于知道为何最近如此郁闷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把紫修当成亦师亦友的大哥哥。对他的博学却不顽固,精明却不世故,擅武却不冲动,优雅却不矫情,种种优点,她都发自内心感到深深的崇拜。可是,他却那么年轻,只比她大百余岁,她又无法完全把他当成师长看待。因此,她既舍不得离开他,又不敢说出舍不得的话。而每次想到他是烛龙之子,家在永生梵京,是世居大邦的贵公子,与她并非一个世界的人,她便会感到害怕。母亲的早逝教会她最多的东西,便是人要看清自己的位置。要不起的东西,想都不要去想。
如今,得知这一真相,尚烟先是出神良久,再次确认紫修原不是什么高贵公子哥儿,心中竟有难言的欢喜。再回忆与紫修相处的种种,只越发觉得他可爱又亲切,也不再那么害怕靠近他了。
这样的紫修哥哥,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野心勃勃,三妻四妾的。
他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忠贞、最完美的男孩子。
最近,他都叫她“烟烟”。
烟烟,他叫她“烟烟”!!
虽然火火也叫她“烟烟”,但是,紫修哥哥叫的“烟烟”,就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这一晚,尚烟躺在宿舍的床上,反复回想紫修哥哥叫她“烟烟”时的声音、样子,滚来滚去,激动得不要不要的,甚至产生了一些令她害臊的幻想。
她想,待到补课结束,紫修哥哥会不会有点舍不得她?
他会不会也在悄悄地想她?
最后这几天,只有他们独处,云海山峰的风景又那么美,他有无可能……那个那个……
亲她?
紫修哥哥的气息有点冷,性格又很稳,说不定亲她的时候,也是冷冷的,缓慢的。便好似云海中的云一样,轻轻碰一下她的额头,再碰一碰她的唇,踏雪无痕,却令人心动万分。
她越想越害羞,还想得痴痴笑起来,在床上翻滚得更厉害,任少女的幻想恣意蔓延。
几日后,紫修提早了一些抵达云海山峰,不想看见尚烟和云婶也早早到了。只是,尚烟没留意到他也到了,只背对着他,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为什么。紫修一时好奇,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一团黑雾中,下一秒出现在松树树梢上。只见尚烟从云婶那接过点心篮子,云婶道:“大小姐,带这么多,紫修公子吃得完?”
“当然,紫修哥哥胃口可好了,只要放开了肚子吃,他可以比雪年的饭量多好几倍!”不知为何,尚烟的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洋洋自得,“但是,他不轻易吃东西,可能是不好意思吧。所以,我每一样都吃一些,装作要乱扔食物,这样,他便不得不把剩下的吃了。”
云婶没答话,只是呵呵笑了起来。
紫修听到这里,只觉得万般无语。尚烟这丫头内心戏何故如此多?他不吃点心,是因为不喜欢,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这下他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了,以后她要扔,便随她去吧。多扔个几次,也该知道收手了。
只见尚烟盘腿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篮子,将里面的点心摆正,轻声道:“云婶,我们要多多照顾紫修哥哥。我没有娘亲,已经很可怜了。他爹娘都没了,更可怜。”
这时,一只蝴蝶从云海中飞来。蝴蝶是白色,云朵也是白色,因而蝴蝶像是白云幻化而成的,连振翅时,都疏疏淡淡,轻盈无定。不知为何,这一抹白色,令紫修想起了家乡的杏花台。每到杏花盛开时节,那里都会下起雪蝶般的杏花雨。
尚烟叹了一声,接着说道:“紫修哥哥告诉我,他自小在外漂泊,想来早早便失去了亲人的关爱。你想,他也没比我大多少,便孤苦伶仃,无家可归,内心一定很孤单,哪怕他什么都不愿表现出来。所以,我们要对紫修哥哥好一些。”
白蝶抖动而来,从紫修的耳侧擦过,飞往积雨空林去。
紫修只静静看着山峰上的尚烟,一时间毫无动静,与万物一同定格了般。
少年的心是如此容易震动,一如这夏季绿林中的蝴蝶翅膀。
云婶道:“大小姐很善良。紫修公子若知道你这么想,一定很开心。”
尚烟道:“我也不能为他做什么,只能劳烦云婶多做点好吃的给他啦。”
云婶又呵呵笑了起来:“好。”
尚烟摸了摸下巴:“他那么瘦,豆芽菜一样,肯定是因为没吃好。”
紫修:“……”
“虽然他装作很阔气,但身材出卖了他。他吃不饱饭,肯定是因为太穷了。”
紫修:“……”
“对了,紫修哥哥说是为了天鹤神琉才去当兔儿爷,其实,只是借口吧,他还是想当兔儿爷赚钱的。”
紫修:“……”
“哎,真是越想越可怜。太可怜了。”
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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