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真的是累了。不想再多言其他，行礼缓缓道：“如果您没别的吩咐，秋白就退下了，母亲您安。”

        我无视了她旁边的男人。

        我懒得看上座的母亲的脸上神色，毫不犹豫的转身，步步坚定。

        还没等我没走几步，母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此时她已经平复心情微愠开口道：“秋白，苏甦你也见过了模样、家教、都是极好的，我和你苏姨母的意思是尽快成婚。”说到这我定下脚步没有回头，只听茶盏落桌之声，母亲继续道：“日子已经订好了，这月廿十八是个黄道吉日，你看可好？”

        她总是如此，明明什么都决定好了，却还是惺惺的来询问你行不行，好不好。

        她从来都不是在征求询问你的意见，她只是把拍案叫定的事儿，传达给你，不容拒绝。

        今天这事儿也是，她娶那男人的事儿也是。

        我心里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闷的我喘不过气，我忍住泪意，没转身。

        我嗬嗬苦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儿，母亲不必征求我的意见，等哪天您想要回我的命时，您再告知我一声就成，这身血肉是您给的，你要是想要我就还给您。”

        我死死攥着拳的手隐于袖下。

        我死死咬住颤抖的下唇。

        只听一声破空风声，母亲手中的茶盏最终还是没逃过破碎的命运，稳稳当当的砸在我腰侧。茶盏落地破裂，可那温热的水却早已渗进衣料染到皮肤，水珠顺着衣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嘀嗒落地。后父惊呼一声，母亲暴喝道：“你个逆女，你和母亲这般讲话你也不怕折了你的寿？”

        在眼眶转了不知道几圈的泪，终究还是流下来了。

        我本来想换上那副云淡风轻，可开了口还是染了浓重的鼻音道：“母亲秋白退下了。”

        一句愤然在身后怒道：“你真是个逆女啊你！”

        母亲说完只听后方一阵挪椅推桌之声，夹杂着后父的惊呼劝说。

        我知道，母亲旁边没有顺手的东西扔我，她总是要找些东西向发泄。

        我扑了扑被茶水染透的衣摆，腰侧的水不在温热，皮肤一贴就是刺人的凉。

        我抹了泪痕，阔步走向厅门，不管身后的灯火通明也不想听断续传来的愠怒暴呵。

        我如提线木偶般走回我的小院，院里石子路旁开着一簇簇的粉红拒霜花，我停下脚步抚了抚花瓣，有些失神。

        片刻，我收手回神，猛然间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我抬眸看向声源。

        笑声是从拱门的另一边传来的，橘黄的暖光透过轩窗温温扬扬的洒落青石地面，看着就觉得异常暖和。

        听着屋里传来如同银铃般清脆的欢笑声。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能笑的这么开心。

        我不在停留，这笑声实在刺耳的很。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替换成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我皱眉，停步。

        我掩饰不住疲惫的吩咐随身婢女道：“追月，去厨房准备三碗姜汤，一碗银耳白梨羹送给隔壁苏家姨母。”

        追月低声应了声是，行礼退下。

        我垂首推开门，走过小厅绕过云母屏风扑倒在床，我整个脸都埋在被子里，四周一片昏暗此时只有我自己，我实在压抑不住。

        泪水不受控制夺眶而出，我好想放声嚎啕一番，可我的身份、我的傲气、我的教养，不容许我这么做。

        我如同虾米般，蜷缩成一团，棉被压着自己。

        所有的嚎啕都屈在喉咙里闷在棉被之中，化为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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