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撕裂
乌鸦一声尖锐的叫划破天际，漆黑无光的墓园远处天地交界处生起一片金黄。
那是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听起来是皮质皮鞋，踏过修剪整齐的草坪，猛的戛然而止。
落在少女恬静白皙脸上的是一道浓重的黑影，大的几乎完全覆盖住她小小蜷缩在旁的身子。
那人深深的，沉重的叹出一口气，黑影半褪去，少女瓷白的脸散去黑，黑影蹲了下去。
“我该拿你怎么办？”
柔柔的冷风拂过，少女卷翘乌黑的青丝带着几根随风的方向飘着，一个带着体温的外套隔绝了风，落在成知云身上。
直到好久好久，那人都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少女的脸，一遍遍，又一遍遍看出她的越发清减和憔悴。
温热布满老茧的大掌向上，克制又轻柔的蹭了蹭成知云的脸，随后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黑影向上，温热散去，连带着冷风又重新运转，钻着本被挡住的那块地方，猛的钻入成知云的四肢百骸。
是忍不住的，成知云随之颤抖一下，越渐光明的天，只有那雾蒙蒙的光落在少女脸上，黑长的睫羽一颤，眼皮掀开，像是凝了一层冰霜一般，眼睛向下，落在那件黑色外套上，又往下，看的是那束新鲜的花。
——
与那张照片关联的是一张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惊呼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大情绪。
因为没人比她更了解许戈宴这个人，一旦盯准一个猎物，周围人的反应是他的切入点，譬如刚刚自己，那只会让他更为兴奋。
他口中的夏芝兰，那张照片是摆在成知云床头的。
“我说了，你知道的。”
少年嘴角勾着势必的笑容，他出现带着黑暗，又一点点又重新没入黑暗中。
明明是立夏的酷暑，林墨羽却觉四肢百骸的寒。
——
林墨羽的生日宴举行在月底的24号，场地就在自家的花园。
五颜六色的气球随着风弯腰般来回浮动，花园的一侧开了个门，请来的同学都由这个门进。
林墨羽穿着粉色的蓬蓬裙，栗色头发盘成公主头的模样，她挂着微笑，一次次微笑，弯腰欢迎来人。
身旁穿着正装的一男一女是她的父母，少见的，随着她一起假笑，颔首。
“hello～”
粗噶讨人厌的女声突然闯入，和一张肥胖油腻的大脸连接上，果不其然，在林墨羽抬眼的一瞬间，林霞那张大盘子脸两旁的肉挤在一堆，哦，她也在假惺惺的笑。
“你来了。”
林墨羽嘴角微弯，向身旁的父母介绍着:“爸爸，妈妈，她叫林霞，在学校里，我们玩的最好了。”
林霞似乎没意料到林墨羽会这么说，她那笑容差点就要挂不住，但很快她笑嘻嘻的上前来，一屁股顶开林墨羽本站着的位置:“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林霞。”
早就听闻林墨羽的父母是学校的大股东，林霞这一次倒是露出最真心的笑，那种渴望被给予的谄媚笑。
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林墨羽的父母只是淡淡的颔首，眼睛还不停的张望外面，心思明显就不在这里。
林霞也感受到了，一下瘪了嘴，路过林墨羽时小声又恶狠狠在她耳边道:“你父母真没礼貌！”
看得出来林霞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用力过猛加经验不足，只觉得那张白的像刷了灰的脸和那猴子屁股般的腮红让人看了实在是对着满园精致的点心都没了胃口。
林墨羽收回视线，冷爬上了眼底，她也是没了再笑脸相迎的力气，所以:“爸爸妈妈我先进去招待一下同学们。”
找了个借口，刚想要开脱，就看见他们眼睛猛的亮了一秒，是他父亲先带着一分欣喜转头变脸似的猛的斥责道:“才这么一会就累了？！等会！”
顺着他们视线看过去的，还未来得及远远看去，三人就已经来到了门口处。
最右手边那个男人，年纪虽大，但身上有一股子正气，让人有些害怕，害怕，这是林墨羽的第一感受。
视线偏移，站在三人中央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还是那般，淡淡的，只不过今天似乎因为出席的原因，脸上着了些淡妆，一根黑色的发带落在卷翘的头发中，少女面色清冷，眼底却凉薄的心凉。
林墨羽父亲微笑:“欢迎欢迎，好久不见。”
这样的表情只会在一个场面里出现，那就是在遇到比自己背景还深厚的对手后。
“嗤。”
林墨羽在心里轻嗤一声。
对方并没有礼貌般的第一时间回应只是带着强者那一方该有的样子，点点头，颔首。
场面有些尴尬，是母亲开口打破僵局:“哎呀，这就是贵女吧，长的可真俏。”
闻言，成知云抬眸，黑瞳露出半盏，猫眸不弯一丝丝弧度，两边的嘴角微勾，露出一个非常礼貌带着疏远的笑。
“听说知云和墨羽是同一所学校的，是吧？墨羽？”
林墨羽突然被提，她愣了一秒，笑着接着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她长的无辜，满脸的真诚。
母亲无声，腰腹却突然一阵刺痛，母亲的手还在用力，掐着林墨羽腰间的一块肉，开口似在咬牙切齿一般:“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原来，自己的父母和自己一样，他们想和成知云家盘上关系，自己又想和成知云攀上关系，那么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父母和自己一样，都是神经病。
“子龙高中。”
冷淡的，成知云破天荒的开口，只是那一双淡如水却又深入渊的眸子带着看透一切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林墨羽的腰腹，又似乎只是为了打破着尴尬到脚趾扣地而出言。
“那看来是了！”
林墨羽母亲突然很高兴的松开在外表看起来似是挽着林墨羽腰的手，本来看起来亲昵又温暖的。
她拍了拍手，私自做了决定:“同学们之间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妈妈和阿姨叔叔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带知云往那边看看吧。”
“也好，我们去那边坐一下吧。”
高泽园一双看透却不愿点穿，弯着成功立的手，往偏处长椅那走去。
——
无声的，林墨羽本就比成知云矮，这下她还低着头，更像是成知云欺负林墨羽的样子。
“看得出来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要不然你先回去。”
林墨羽甚至都不看着成知云，声音低低的，她很反常，非常。
成知云盯着那个圆溜溜的脑袋，猫眸划过一丝光:“比起不喜欢，我还是怕挨打。”
共情，是攻破对方防线的第一步。
这是试探，但下一秒，成知云就如约的在林墨羽猛的抬起头里，那双杏眼中看到了那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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