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头陷入井底的驴
可是，贺氏是贺东宇的。
贺东宇那么恨她，又怎么会把这样的好事给她？
纪欣松开手，目光平静地看着陆九明：“陆总，不瞒您说，这单纪氏还真需要，但我们现在不能要。”
陆九明垂眼笑了一下。
他在职场多年，又混的如鱼得水，自然有看人做事的本领。
陆九明没劝她，只是给她讲了一个故意。
一头驴掉进井里的老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驴的仇人，把她推入井底，并且为了让她死透，还往井里填土。
驴知道那人不安好心，她也不想死，可是现在她出不去。
陆九明问她：“纪总觉得，这头驴现在要怎么办？”
纪欣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那头驴，就是她，不光处境一样，连倔脾气都是一样的。
她当然也知道，驴后面应该做些什么，又怎么反击。
可故事到底是故事，不是她的事。
陆九明说：“纪总想想看，以现在纪氏的状况，什么时候才能与贺氏相拉并论，一争高下？”
纪欣闭了一下眼。
自从父母死后，纪氏呈断崖式往下滑，如今早已经维持不下去。
说来好笑，现在还是靠着贺东宇的救济金在强撑。
想到这里，她反而笑了起来。
“我知道陆总的意思了，这事我会回去与公司商议，一天之内一定会给您消息。”
陆总也是办事的人，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已经站了起来：“纪总果然是拎得清的，卧薪尝胆很多时候都是一种策略，并不是结果。”
他伸出手：“那就不耽搁纪总的时间了，愿我们合作愉快。”
纪欣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了一下。
她心里想着，只是对过去上司的礼貌，但她也很清楚，这一握，基本算是自己同意了。
贺氏的合作计划，很快就在纪氏集团炸响了。
救命稻草，人人重视。
连苏婉静都亲自掺与了项目。
一个月之内，纪氏和贺氏两家公司的人频繁见面，已经开始拟初始设计图。
跟此次项目有关的人，纪欣基本都见过了，连宁剑和方秘书她都见过好几次。
但一次也没见过贺东宇。
刚开始她挺高兴的，毕竟不见他就不会生气，也不用时刻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见他反而想到过去的事情更多。
基本每次与贺氏的人员开过相关会议后，纪欣都会独自在会议室里坐很久。
尤其是去贺氏集团开会，她会坐的更久一些。
贺氏现在是他们的客户，掌握着他们的命脉，无论从哪一方面说，他们都应该主动。
这一点，纪欣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他们去贺氏的次数更多。
这天，贺氏关于设计的问题，又提出新的异议。
纪欣立马带了设计部的同事，还有常一辰过去。
此次会议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安排在顶楼。
而且去会议室会经过贺东宇的办公室。
纪欣一出电梯，目光就忍不住往他的门上看。
门是关上的，上面一样没有标牌，但整个公司，不会有一个人莽撞地往里面闯。
前面贺氏和纪氏的人，边寒暄边往前走，很快就从他的门口经过。
纪欣没有说话，走到了最后面。
他在里面吗？在做什么？是否知道他们今天来他公司了？
这样的案子，确实不值得他亲自出面，可是纪欣仍然有些空落落的。
前面的人已经进入会议室。
常一辰提醒她：“纪总，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与贺氏做过最后的修改，就会把设计图定下来了。”
纪欣回神，向他点了一下头，加快了脚步。
刚一进会议室，她就愣住了。
主位上坐着的人，正是贺东宇。
他微微低着头，正在翻看手里的文件。
会议桌的两侧，贺氏和纪氏的人分开坐正，之间的交谈也都停止了。
看得出来，他们也没想到，贺东宇会在这里。
纪欣看了一下，在贺东宇下首的第一个位置是空的。
她走过去，脚步发重，心头却很轻，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因为眼前的人确实让她很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的头发长了，看上去应该是早该剪了，却一直拖着。
有两缕垂到额前，竟然多了几许沧桑。
大概是听到身边的动静，他掀了一下眼皮，正好看到纪欣的脸上。
她立刻就把眼神错开，快速坐进位置里。
贺东宇的眼神明显一暗，但很快就从她的脸上划过，快的好像就是随意扫了一眼，人是否来齐一样，并未看到那人的脸。
他先开口：“这个设计稿我看过了，细节的问题你们也都讨论过，我只有一个要求，既然这块地产是做居住房，那首要的条件就是舒适，要有家的感觉。”
他的目光划过所有人，到纪欣脸上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现场静极了，没一个人敢往下接他的话。
贺东宇把他手边的稿子挪开，方秘书立刻心领神会，快速把稿子发下去。
并且小声道：“上面有修改的地方，各位老总仔细看下。”
他一提醒，纪欣忍不住去找上面的笔迹。
她不但找到了纸张上修改的图，还在上面找到了一行字。
“家是温暖的，不是形式的。”
那一行字，线条刚硬，力透纸背，一看就是出自他的手。
纪欣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撞进冰里，传来久远的疼和冷。
原来他也知道，家是温暖的，而不是只领一个结婚证，有一桩房子，里面装着两个人，有一个样子就成。
她苦笑。
他与她的那段过去，大概对他来说，从来都不叫婚姻，也不叫家。
而是把他囚禁在那里的牢笼，被婚姻限止，不能与最爱的人一起。
像她自己一样，只是抱着一个爱情的假象，实际是在熬刑。
纪欣抬头。
有目光快速闪到别处。
她看向贺东宇，他已经在跟方秘书说话。
声音不大，是他惯用的低沉磁性音：“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给每人冲杯热茶来。”
方秘书立马去办。
纪欣却怔了神。
她这个位置正对空调口，风确实有些凉，她刚才写字前，不经意间两手对握了一下，缓解手部的僵硬。
他不会是看到她冷，才这样的吧？
纪欣很快又摇头了。
贺东宇是谁，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人值得他这么去关注，除了向雪雅。
大概是向小姐现在坐牢了，他一时空闲，所以也顺便关注了一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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