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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残杀小侍从


天正元年实乃多事之年。武田和德川在紧张的对峙中迎来了天正二年。

        是年正月初五,家康御封正五品,滨松城内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而在冈崎城内,连足轻武士也赏了酒。织田和德川的盟军已然牢不可破,甲州的精锐部队也束手无策,所以德川家上上下下都在由衷地庆贺。

        热闹的气氛中,唯筑山夫人忧心仲忡。胜赖处再也没有任何书信,而从滨松城传来的消息,都不合她意;刚为阿万被家康疏远而松了一口气,又传来阿爱成为家康爱妾的消息;不仅如此,阿万生下的孩子被暗中抚养,阿琴不知从何处听说那个孩子取名为于义丸。

        信康听到这个消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道:“我有弟弟了太好了。下次去滨松,一定要见见他。啊,我有弟弟了”此前没有兄弟的他,还在内庭举杯庆贺。

        真是岂有此理筑山夫人听说这一切,顿时怒火中烧,她知道,信康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任由母亲摆布的儿子了。自从去武节、足助初征以来,经过几次战役后,信康对父亲家康愈加尊敬和崇拜。男人无不如此。最近,他每晚都在议论军事。

        “海内第一武将当是家父。”

        菖蒲告诉夫人,信康说这话时,骄傲非常。

        就连菖蒲,刚刚怀孕,忽然又小产了。真是不吉之兆。坏事接二连三,所以夫人特意叫来菖蒲问道:“你们夜里是否同床太频繁”

        菖蒲羞得满脸通红,只得答说:“是。”然后就低头不语。

        “同床次数太多,就难得怀孕。真是难题。”夫入口中这样说着,但想到若过多地指责菖蒲,德姬就会乘机夺宠,夫人便没再多说。

        不觉春尽,转眼到了五月。沉闷潮湿的雨季即将过去,这一日,阴沉的天空笼罩着重重的铅色云块。

        “阿琴,这样下去,我会发疯。听说大贺弥四郎已从滨松回来,你叫他来,我有些话要问他。”说完,筑山夫人便独自于镜前坐下。

        夫人内心仍然无法平静。镜子里的那张脸那么冰冷,分明是一个独守空房的老女人。夫人看到自己凄厉的面孔,想哭,想大声喊叫,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梳好头发,涂红嘴唇。她许久没见到弥四郎了。即便不说特别艳俏漂亮,她至少不希望弥四郎觉得她变丑了。

        大约半刻后,弥四郎过来了。

        “弥四郎,听说你从滨松回来了,便叫你过来说说话。”筑山客气地招呼着。弥四郎也很是殷勤:“很久没见到夫人了。一向可好滨松的主公精神旺了。”

        “弥四郎,甲斐军不到三河来了吗”

        “这”弥四郎认真地思索着,“今年大概会从骏府进入远江。”

        “然后呢”

        “应该从长筱南下三河。”

        “有书信到你处吗”

        “书信”

        筑山夫人打量了一眼四周,低声道:“有密使过来吗”

        弥四郎淡淡摇了摇头:“没有。小人是为德川氏效力的。”

        “弥四郎,这里没人听得到。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委告诉我。”

        “小人不明白夫人的话”弥四郎正色道,“没有就是没有,这就是事实。如果因为此事而纠缠不休,夫人认为能成大事吗”

        “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静心等待”

        弥四郎摇头道:“非也。小人只是在想,武田军攻下滨松城后,定会再次前去长筱。”

        夫人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才是关键时刻。但甲州的小山田兵卫会一直不娶吗”

        “小人不知。那毕竟是甲斐的事。”

        “你对我为何这般冷淡”

        “夫人误会了。小人一向直言不讳。”

        “弥四郎”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认为我如今毫无用处了吧。好啊,你退下。”

        “谁招惹了您,这么生气。”弥四郎不怀好意地笑着,揶揄地看着筑山夫人。

        “退下”夫人声音尖利地叫道,“我虽是个女人,也有些骨气,不能容你放肆。”

        “我放肆”

        “弥四郎,你这个刁人。如果我舍命告发了你,你会如何瞧你脸色都变了反正我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噢,我早想通了。”

        “嘘”弥四郎赶紧制止了她,环顾了一眼四周。他为自己失算而狼狈不堪。夫人感情失常,如果激怒了她,根本不知会发生何事。弥四郎却忘记了这一点。他脸上霎时失去血色,额头冷汗涔涔。

        “弥四郎。我虽活在世上,却如同在地狱中。你以为我还会在乎性命吗”

        “夫人请您先冷静。”

        “迟了,我已经下定决心。我要告发你。你玷污主母,企图引敌人入城,是十恶不赦的小人。”

        弥四郎猛跳到夫人身边,伸手捂住她的嘴。

        “弥四郎,你难道想杀我灭口那就来吧”

        “夫人不要再说了。是我不好。我是出于谨慎的考虑,为了不被外人听到,为了让您满意。您什么都不要说了,先听我说”他将嘴凑到夫人耳边,像哄孩子般道:“我弥四郎为什么向夫人我所以那样做,是考虑到发生万一和甲州的联络夫人想必你已知。”

        筑山紧闭双唇,盯住弥四郎。她的肩膀剧烈颤抖着,脸颊和嘴唇像死人般僵硬。

        “夫人明白吗,弥四郎是您最坚定的盟友,如果连您都怀疑这一点,小人何以自处”

        夫人不觉抓住弥四郎那只捂在她嘴上的手。弥四郎的体温是灼热的,而夫人的双手则如冰一般冷。弥四郎悄悄拿开手。他中指已沾上了唇脂,这让他不快,又不能露骨地表现出不满。

        “你刚才的话当真”

        “我怎么会撒谎呢”

        “既如此,为了证明你对我的感情,你去杀了德姬的孩子。我自会信你。”

        弥四郎猛地跳开,长叹了一声:“夫人还是请您放弃这种打算。这种事被人识破,将祸害无穷,您难道不知”

        筑山观察着弥四郎。明知他厌恨自己,却偏偏做出让人更加厌恨之事,中年女人的乖张在她身上一览无余。

        “夫人”弥四郎又向前凑了凑,主动用手绕住她的肩,“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切都包在弥四郎身上。我会仔细考虑的。”他猛地一用力,将夫人拉倒在自己胸前。夫人的表情立刻变化了,她的身体不再冰冷僵硬,而是变得灼热起来。弥四郎对夫人的肉欲极端厌恶。他真想狠狠抽她几个嘴巴,朝她吐唾沫。但现在不是时候。

        “弥四郎”夫人主动靠了上来。弥四郎不禁颤抖起来。为了男人的事业,不得不这样。他暗中自责,应付着筑山。

        外面飘起了小雨。绿树掩映中的房间,显得十分寂静。他们没有发现,有个人悄悄走出了隔壁房间。

        她是送点心过来的德姬的贴身侍女小侍从。小侍从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了去。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廊下,全身颤抖着出了庭院,径向本城的德姬住处走去。这是些多么可怕的人啊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夫人不过是个被丈夫抛弃了的荡妇。但现在看来,夫人不仅对丈夫不忠,还和敌人暗中勾结。这恶妇居然想杀自己的孙女

        小侍从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她一路小跑心中思绪翻腾。最近,信康明显更宠爱菖蒲。每次看到德姬孤独地与孩子在一起,小侍从就异常悲伤。她想代德姬讨好筑山夫人,以让她不继续离间信康夫妇,但没想到筑山已堕落到了如此地步。

        小侍从回了德姬卧房,脸色大变,一边请德姬屏退左右,一边放下点心。

        “怎么了,小侍从”德姬令两名侍女和乳母退下,“难道夫人出事了”她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可怕的事。”小侍从颤抖着向德姬汇报了见闻。身为人母的德姬成熟了许多。她的眉尖锐气十足,亦给人凄艳之感。

        “奴婢认为这件事应该立刻向岐阜的大人汇报。”小侍从望着德姬小声道。

        “等等”德姬打断小侍从的话。她太了解父亲了。倘若告诉他这事,信长断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因此事导致家康父子关系破裂,她的处境将极其尴尬。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菖蒲无疑是武田家的奸细,肯定还有同谋。万一出事”

        “等等。”德姬又一次打断小侍从,“暂且不要管这些事,我自有安排。”

        “您有安排”

        “是啊,我虽然是织田家的人,但也是三郎的妻子,要尽为人妻的义务。”

        “您准备告诉少主但是”

        “我应该告诉他,看他怎么办。如果他没有任何指示,再向岐阜汇报也不晚。”

        但小侍从反对这种做法。她虽认为,信康并未与其母同流合污,但毕竟事关家康的宠臣大贺弥四郎和信康的生母。而且,菖蒲的存在也不容忽视。总之,被敌人团团围住的信康,到底能否听信德姬的话

        “奴婢觉得,最好还是秘密汇报给岐阜的主公,然后等待处理。”

        “不,那违背人妻之道。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听到德姬语气如此坚决,小侍从也无话可说。

        德姬很快找到机会,将这件事告诉了信康。

        去年十一月以来一直在甲府按兵不动的胜赖,五月便率领大军向远江而来。也许是武田氏和越后上杉氏已达成了某种协议。武田军势如破竹,很快包围了德川的高天神城。看到事态如此严峻,家康命人前来吩咐信康出阵迎战。

        “德姬,终于要开战了。我们又要分别一段日子。”信康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已有两月未来看过德姬,满脸堆笑走了进来。因为很久没见到信康,德姬初时情绪甚好。

        窗外小雨淅沥,湿淋淋的绿叶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今晚就在这里用饭。让人倒些酒来。”

        “是。妾身立刻命人准备。”

        酒端上来后,德姬看着信康兴高采烈的样子,内心思绪万千。她不愿意在丈夫即将出门时说不吉之语,但又担心他出征期间城中出事。

        “这次要让武田胜赖尝尝我的厉害。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等着看我大获全胜吧。”

        小侍从站在旁边,不时向德姬递眼色。她好像也在担心留守之事。

        “少主”迟迟不愿开口的德姬终于说话了,信康已是醉醺醺的。

        “什么你有什么话要说”

        “是。妾身有一事想告诉您。”

        “何事”

        “您认为大贺弥四郎如何”

        “他虽说不上武勇,却可以将后方之事托付于他,父亲对他也颇为信任。”

        “我想说的,就是弥四郎的忠义。”

        “弥四郎的忠义”

        “是,少主,弥四郎是奸细,不能掉以轻心。”德姬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她舒了口气。

        信康一脸的不快:“德姬,筑山夫人是我母亲。你这样说,是想惹我不快吗”

        “不,少主”

        “我知道。弥四郎经常出入筑山御殿。你是想说这个吧”

        “不。弥四郎正在策划一个天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真糊涂。哈哈哈哈,此事已经有人对我讲过。岂止是我,就连父亲也认为他老实本分。正因为承认他的为人,才加以重用;正因为受到重用,他才尽心照顾母亲。究竟是什么人散布这些无聊的谣言”

        “少主”德姬探身将手放到丈夫的膝盖上,“此事绝非无中生有。如果您留守期间发生意外,就大事不好了,为慎重起见,您当暗中查一下。”

        “真啰嗦,我已经说过休要再提此事”

        “不,我要说不但弥四郎,他的同伙也潜伏在城里。”

        “是谁你告诉我他的名字。”

        “其中一人便是菖蒲。”

        信康神色严峻。他砰地放下酒杯,目光锐利地望着德姬:“你这样说不觉羞耻吗”

        德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幼稚的女子。她身为人母,思考过自己为何会嫁到冈崎,思考过父亲和公公家康之间的关系。

        “您这话好没道理。作为您的妻子,我正是担心丈夫的安全才说这些话,有什么理由羞耻呢”

        “住口”信康厉声道。他对长久疏远德姬本来内疚,现在反而演变为试图压倒对方的霸气。“你是否觉得我对你不公以为菖蒲是你的侍女。谋反,这种鬼话谁会相信这只能说明你在忌妒。还是谨慎点为好。”

        德姬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您难道就不能静心一听您毫无依据,就说我不知羞耻,造谣中伤。您认为我是这样的女人吗”

        “不想被我误会,就不要废话。你难道还没意识到父亲在疏远母亲”

        “公公懂得忠言逆耳。”

        信康猛烈摇着头:“你还说我母亲个性张扬,插手外庭之事,才被疏远。你这是重蹈覆辙我不会听的。”

        语气如此严厉,德姬不禁全身颤抖。她一直不让小侍从向岐阜汇报,希望自己能够说服信康,如今的悔恨心情,可想而知。他沉溺于与菖蒲的感情,连这种大事都不愿意理会

        信康和德姬二人脸色都变得苍白。小侍从怀抱酒坛,远远坐着。终于,信康忍不住起身道:“我去了”

        “少主”

        “不要拦我。你若拦我,我会更生气。”

        “少主”德姬扯住信康的衣襟,将他拉了回来,“这里就是您在内庭的卧房,您要回哪里去”

        “又胡说不要担必,我不是去菖蒲房里,我去外庭的卧房。”

        “我也去。妾身还有重要的事向您详细禀报。如果您出征之前不知悉这些事,我就未尽人妻之道。”

        “什么,为妻之道”信康从架上取下刀,古怪地笑了,“德姬,你是不是将嫉妒当成了女人之道你想借助娘家的威风来压制我信康吗”

        “少主。”小侍从忍不住插嘴了,“少主明日就要出征,请不要吵了。夫人也请冷静吧。”说完,立刻举起酒坛。“请不要破坏出征前的情绪,好不容易来喝点酒。”

        信康极不耐烦地气呼呼重新坐下。如果不用激烈的言辞训斥德姬,使她住口,让她道歉,年轻的信康无法平息心中的怒气。“你要向我道歉,承认出言不逊。”

        德姬盯着丈夫,感到热血直往脑门上涌。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许久没出声。

        “怎么不说话是认为我说得不对吗你眼神分明写着不满。”

        “少主”德姬不觉咬住嘴唇,双肩颤抖,“您难道就这样讨厌我,这样不相信我”

        “我正是因为相信你,才说你不知羞耻。你难道没有发现,我训斥你,正是为了爱护你”

        “既然如此,”德姬努力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您为何不能平心静气听我说完大贺弥四郎欺骗冈崎,企图将您置于死地”

        德姬语犹未完,信康手中的酒杯已经飞向走廊。烛台的灯火剧烈摇动。“你还想继续对抗我”

        “不,我并非空口无凭。”

        “我根本不想听”信康站起身,凶猛地踢打着碗筷。饭食狼藉一片,碎片四处飞溅。一块碎片似击中了德姬的大腿。德姬捂住被击中的地方,白皙的手指间立刻渗出鲜红的血。“啊,小姐受伤了”

        小侍从立刻放下酒坛,向德姬跑过去,“小姐,您怎么了您要坚持住,这伤没有大碍。请少主也冷静。”

        德姬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但年轻的信康因此更加疯狂。信长的女儿联结织田和德川家的纽带有何不能伤她如果信长知道此事,将会导致什么后果目光短浅、任性、醉意和愤怒,使得信康非但不道歉,反而更加狂暴。“哼”信康突然抓住小侍从的买发,将她向一边扔去。

        小侍从看到德姬受伤,也无法再保持冷静。她立刻责问信康道:“您想干什么粗暴”

        信康狼狈不堪,“我知道”他狼嚎一般,“就是你这个孽障,搅得德川家鸡犬不宁。”

        小侍从又一次被信康狠狠地摔到柱子边。

        “少主,您太过分了。”小侍从立刻站了起来,开始整理零乱的衣襟。她尚未完全丧失理智,但信康却发疯了一般。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盯住小侍从,胸脯剧烈起伏,仿佛恶鬼般立在那里。

        “请您告诉奴婢,奴婢有何不是之处,奴婢一定会道歉。”

        “还想抵赖”

        “抵赖少夫人和我都不明白少主在说什么。我们是担心少主的安全,才说这些事,您却如此暴怒。请您告诉奴婢是为何”

        信康大步走过来,对着小侍从的下巴就是一脚。

        “啊”小侍从伏倒在地,德姬惊叫了起来。小侍从的舌头好像被咬断,嘴中鲜血汩汩流出。“少主为何这样对待善良的小侍从”

        “住住口”

        这完全出乎信康意料。总之,今晚所有的事都让他狼狈不堪。信康一心想堵住小侍从的嘴,她的冷静和判语令他无法忍受。他知道自己毫无道理,才想让对方住嘴,便踢了她一脚,没想到德姬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她的狼狈和亢奋丝毫不在信康之下,她大喊:“小侍从究竟做了什么啊,那么多血有人吗快来人啊。”

        “不要叫人”信康牙齿咬得咯吱响,猛地拔出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拔刀。

        “啊”德姬悲鸣一声,跳到一旁。信康突然挥刀向小侍从嘴里刺去。他大概以为,咬断了舌头的小侍从,已不可能再活了。

        小侍从惨叫一声,双手乱抓。德姬已没有了叫喊的勇气,她睁大惊恐的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啊,就是这张嘴这张讨厌的嘴使得德川家鸡犬不宁。”信康跳到小侍从身边,发疯地掰着小侍从的下颚。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陷入狂乱之中。但在脑海中,渐渐浮现出父亲的面容。

        如果杀了德姬,不但会毁掉自己,还将导致德川家的灭亡,这种恐惧令他的愤怒有所收敛。但他的怒气需要发泄。虽说如此,用刀刺小侍从的嘴,用手掰她的下颚,太过残忍了。在德姬看来,信康简直是一头发狂的猛兽,不,是地狱里的恶鬼。

        “可恶的东西,在德姬面前无中生有,搬弄是非。”

        小侍从被信康的刀刺穿脑骨,已经气绝身亡。信康继续厮打着小侍从的尸体,余怒未消,他用尽全身气力撕扯着,小侍从的嘴愈来愈大。

        “啊”眼前的恐怖情形让德姬悲鸣一声,瘫倒在地,她吓得失去了知觉。

        信康发现德姬已经吓晕过去,方才停手。这个房间里已经无人可以反抗他。他看看德姬,看看小侍从的尸体,又看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虽说世道无常,但冷静下来看,现场仍然惨不忍睹。他觉得房间忽然变暗了,仿佛有一道霞光从小侍从的尸体上升起,飞向空中。

        信康眼神凄厉地拾起刀,盯着她的尸体道:“去吧,浑蛋。”人究竟有无灵魂信康听说生命在消失时会变成另一种东西,但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但他现在看到了。这之后,侍女和菖蒲也经常见到那道可怕的霞光。

        “可恶”信康猛挥起刀,不想正好砍中了柱子。

        “少主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大概是下人前去禀报过,平岩亲吉匆匆跑了过来,忽然从身后抱住信康,随后跟来的野中重政则将信康的刀击落在地。

        “请冷静,少主”亲吉抱住信康,劝道。

        “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重政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惊讶,责问道。

        信康声音粗重:“放开我你们想怎样对待我”他口中说着,看了看全身虚脱瘫在地上的德姬,又看了看仍向空中伸出双手的小侍从的尸体。

        “明日就要出征了,您这是干什么万一少夫人您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吗重政,马上收拾收拾。”

        “是”看到信康已经平静下来,重政将德姬抱到了隔壁房间。

        “是谁要害少夫人”

        信康醒过神来,听到走廊外传来侍女们的窃窃私语。在重政的催促下,阿琴之妹喜奈匆匆跑了过来。她们姐妹知道弥四郎和筑山夫人的阴谋。因此,已猜得今晚这一事件的真相。她看到信康如此疯狂,不由以为信康也和筑山夫人、弥四郎已串通一气。

        重政让喜奈为德姬铺好被褥,然后取过地上的被子,盖在小侍从惨不忍睹的尸体上。信康全身如虚脱了一般,一动不动。

        “您好不理智,如果主公看到这个场面,该如何是好”平岩看到信康已经冷静下来,遂放开了双手,信康顿时瘫倒在地。其实无须平岩提醒,信康很清楚家康会怎样训斥他: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亲古,我好像做了一件非常荒唐的事。”

        “您意识到了”

        “但小侍从太可恨。她老在德姬面前搬弄是非,耍小聪明。”

        亲吉默默挨信康坐下。小侍从并没有错。她是浓夫人选中的,也算是个女中豪杰。亲吉虽心中这么想,但这种时候也只好说小侍从有过错。

        信康如此冲动,织田和德川之盟怎能不出现裂痕

        “重政,德姬并无过错。都怪小侍从,老在德姬面前说菖蒲坏话。所以,终于连德姬是吧,重政。”信康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和不可饶恕,眼角闪动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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