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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那我将把这字条、登记簿上的签名以及你本人的笔迹这三者之间的明显相似点提交给陪审团考虑研究。”菲利普斯先生说完坐了下来,脸带一个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但是这种蓄意的假誓仍然使他非常厌恶的人的神情。

        在这以后,由于时间已晚,此案宣布休庭到下星期一继续开庭。

        我发觉波洛的神情看起来十分沮丧。凭他那皱起的眉头,我就清楚地知道。

        “怎么样,波洛?”我问道。

        “唉,我的朋友,事情进行得不妙,很不妙。”

        我的心不禁宽慰地一跳。显然,约翰·卡文迪什有可能被宣判无罪。

        我们到家以后,我的小个子朋友谢绝了玛丽提出的邀他喝茶的建议。

        “不,谢谢你,太太,我想上楼到自己房间去一下。”

        我尾随着他。他仍然皱着眉头。走到写字台旁,取出一小盒纸牌。然后拖了把椅子到桌边,而且使我感到十分诧异的是,他竟然一本正经地搭起纸牌房子来了!

        我无意中拉长了脸,他立刻说:

        “不,朋友,我不是处于老年智力衰退期!我是在稳定我的神经,如此而已。这买卖要求手指的精确性。用手指的精确来达到脑子的精确。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比现在更为需要过!”

        “遇到什么麻烦了?”我问道。

        波洛在桌子上狠狠地捶了一拳,捶翻了他小心翼翼地搭起来的“大厦”。

        “是这个,朋友!我能够搭起一座七层高的纸牌大楼,可我没能”——捶了一拳——“找到”——又捶了一拳——“我对你说过的那最后一环!”

        我确实不知说什么才好,因此我默不作声。接着他又开始慢慢地搭起纸牌来。他一面搭一面断断续续地说:

        “好——就这样!放上去——一张牌——放到另一张上——用数学上的——精确性!”

        我看着这座纸牌房子在他手下升起来,一层叠一层。他从不犹豫,也没动摇。这真差不多象在变戏法。

        “你的手稳极了,”我发表意见说。“我相信迄今为止我只看到过你的手颤抖过一次。”

        “无疑,是在我发怒的时候,”波洛十分平静地回答说。”

        “是的!在你一次大发雷霆的时候。你记得吗?是在你发现英格里桑太太卧室里那只公文箱的锁被撬开的时候。你站在壁炉台的旁边,照你的老习惯摆弄着上面的摆设,这时你的手颤抖得就象一张叶子!我得说——”

        但是我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波洛发出一声嘶哑、含糊的喊叫,再一次弄翻自己的杰作,又把双手按在两眼上来回挪动,显然是受着极大的痛楚。

        “天哪,波洛!”我叫了起来。“怎么啦?你病了吗?”

        “不,不,”他气吁吁地说。”这是——这是——我有了一个想法!”

        “啊!”我高声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的一个‘小小的想法’吗?”

        “哦!其实,不!”波洛坦率地回答说。“这次是个巨大的想法,了不起的想法!这是你——你,我的朋友,给了我的!”

        他突然紧紧地拥抱住我,热烈地吻着我的双颊,同时还没等我从吃惊中恢复过来,他已一头跑出房间。

        就在这时,玛丽·卡文迪什走进了房间。

        “波洛先生是怎么啦?他冲过我身边,嘴里喊道:‘汽车库!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告诉我汽车库怎么走,太太!’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冲到门外的街上了。”

        我急忙奔向窗口。一点不错,他是在那儿,在街上狂奔,没戴帽子,一面跑一面还打着手势。我转过身来朝着玛丽做了个绝望的手势。

        “他被一个警察拦住了一会。后来又跑起来,现在拐过街角了!”

        我们的目光相遇了,我们无能为力地互相注视着。

        “可能出了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他刚才正在搭纸牌房子,突然说他有了一个想法,于是,如你看到的就奔出去了。”

        “啊,”玛丽说,“我估计他到吃饭的时候会回来。”

        可是,夜幕降临了,波洛没有回来。

        波洛的突然离去大大地引起了我们大家的好奇心。星期天早上过去了,他仍然没有出现。可是到三点左右,外面一声响亮、拖长的汽车喇叭声把我们都驱赶到窗口,只见波洛在贾普和萨默悔的陪同下,从一辆汽车里钻了出来。这小个子变了。他流露出一股可笑的自鸣得意的神情。他用过分的尊敬向玛丽·卡文迪什鞠了一个躬。

        “大太,你允许我在客厅里开个小会吗?每个人都得出席。”

        玛丽苦笑了一下。

        “你知道,波洛先生,你有权安排一切。”

        “你真是太温厚了,太太。”

        波洛依然满脸笑容,把我们大家都集合到客厅里,他一面安排,一面往前搬着椅子。

        “霍华德小姐——到了。辛西娅小姐。劳伦斯先生。诚实的多卡斯。还有安妮。好!我们的会还得延迟一会儿开始,等英格里桑先生来。我已经给他送去一个条子了。

        霍华德小姐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要是那家伙进这屋里来,我马上离开这儿!”

        “别这样,别这样!”波洛走到她跟前,低声请求说。

        霍华德小姐终于答应,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过了一会,英格里桑先生走进了客厅。

        等人一到齐,波洛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摆出一个受欢迎的演说家的架势,向他的听众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

        “先生们,女士们,正如你们诸位所知道的,我是受约翰·卡文迪什先生之约来调查此案的。我当时立即检查了死者的卧室,那间卧室根据医生们的建议,早已上了锁,因而它完全确切地保持着发生惨案时的情况。我在检查中发现:首先是一点绿色的布片;其次是,在窗口附近的地毯上有一片污迹,还是潮湿的;第三是,一只装溴化剂药粉的空盒子。

        “先说这点绿色的布片,我发现,它钩在那间卧室和隔壁辛西娅小姐住的房间相通的那扇门的插销上。我曾经把这点布碎交给警方作过检查,他们认为这不很重要,但是他们认出了这是什么——这是一点从绿色务农臂章上撕下的布片。”

        人们有点骚动起来了。

        “目前,在斯泰尔斯只有一个人是务农的——就是卡文迪什太太。因此,一定是卡文迪什太太经由和辛西娅小姐房间相通的这道门进入过死看的房间。

        “可是那道门是在里面闩上的呀!”我叫了起来。

        “我去检查那房间时,是这样。但是,最初,这情况我们只是听她说的,因为去试看那道特别的门以及报告它闩住的都是她。在后来的混乱情况下,她是有足够的机会再把门闩上的。我早就找到一个机会检验过我的推测。首先,布片和卡文迪什太太臂章上一个扯破的小洞完全吻合。而且在验尸审讯时,卡文迪什太太还曾公开宣称,从自己的房里听到了床边那张桌子翻倒的声音。我也早已测验过她的这种说法,我要我的朋友哈斯丁站在房子的左侧,就在卡文迪什太太的门外。我自己和警方人员一起到了死者的房间,在那儿我表面上显得偶然地弄翻了谈论到的那张桌子,可是我发现,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哈斯丁先生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这使我更加相信,她公开宣称的惨案发生时她正在自己房里穿衣服,说的并不是真话。事实上,我确信,在响起报警的铃声时,卡文迪什太太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里,而实际上是在死看的房中。”

        我朝玛丽迅速地瞥了一眼。她的脸色非常苍白,但仍在微笑。

        “我来继续说清这个假设的理由。卡文迪什太太在自己的婆婆的房中。我们可以说,她正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没找到。突然,英格里桑太太醒了过来,她以为毛病发作而感到一阵惊慌,猛地伸出手去,结果推翻了床头桌,接着不顾一切地拉响了电铃。卡文迪什太太大吃一惊,失手跌落了拿着的蜡烛,把浊油撒到了地毯上。她拾起蜡烛,飞快地退进辛西娅小姐的房间,关上了身后的门。她急匆匆地奔出房间来到过道里,因为不应当让佣人们发现她在这儿。但是已经太晚了!连接两侧的长廊那边已经传来脚步声。她该怎么办?她迅速一想,急忙退回到年轻姑娘的房间,并且动手把她摇醒。仓促地被唤醒的一家人聚集在过道里。他们都忙着猛敲英格里桑太太的房门,没有想到卡文迪什太太没有和其它人一起来,可是——这值得注意——我可以查明没有一个人看到她从另一侧过来。”他注视着玛丽·卡文迪什。“我说得对吗,太太?”

        她点点头。

        “一点没错,先生。你知道,要是我想到泄露这些事实会使我的丈夫有点好处的话,我早就这样做了。但是我觉得这并不关系到他的有罪或者无辜的问题。”

        “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正确的,太太。但是这能澄清我脑子里的许多错觉,现在让我来坦率他说一说那些真正有意义的事实吧。”

        “遗嘱!”劳伦斯叫了起来。“那未它是你,玛丽,是谁烧毁那遗嘱的?”

        她摇摇头,波洛也摇摇头。

        “不,”他平静地说。“只有一个人有可能烧毁那遗嘱——就是英格里桑太太本人!”

        “不可能!”我惊叫起来。“那是她当天下午刚写成的呀!”

        “然而,我的朋友,这确实是英格里桑太太。因为,你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解释这样一个事实:在今年最热的日子里的一天,英格里桑太太竟然吩咐在她的房间里生火。”

        我喘了一口气。我们真是傻瓜,从来都没有想到生火这多不合理!波洛继续说:

        “那天的温度,先生们,在荫处为华氏80度,而英格里桑太太还吩咐生火!这为什么?因为她想要烧掉什么东西,不可能想到别的。你总还记得,由于在斯泰尔斯实行战时经济,连一张废纸也不让扔掉,因此像一份遗嘱这么厚的一份文件也不能烧掉。在我听到说在英格里桑太太房里生火的时候,我就匆匆武断地下了结论,这一定是要烧毁什么重要文件——可能是一份遗嘱。因此,在壁炉里发现烧焦的碎片并没有使我感到惊奇。当然,当时我不知道,我们讲到的这份遗嘱是这天下午刚立的,而且我得承认,当我听到这一事实后,我曾误入严重的歧途,我得出结论,认为英格里桑太太烧毁她的遗嘱的决定是由于当天下午发生争吵引起的直接结果,因此这次争吵系发生在立遗嘱之后,而不是立遗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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