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人间何其疾苦

......

　　树叶在阳光中轻轻颤抖，一层淡薄的水汽在空气中飘过。

　　远处的土地上，远远的有个瘦小的身影埋在土地上。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灰布衫的男孩蹲在地上，拿着一个沾满泥土的铁铲在不断地挖着地理绿油油的野菜。

　　小男孩很熟练，知道什么菜能吃，什么不能吃，一会的功夫就将一边的箩筐给填满了。将手中的铁铲塞进箩筐后，弯着腰，奋力一起，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不过还是颤颤巍巍地背了起来。

　　一步一晃地在路上走着，任谁看见这么瘦小的小孩子背着这个走路，心里都忍不住微微泛酸。

　　沿着泥泞的道路不断延伸，弯弯曲曲，常年没有人修理整治，一片片都显得乱糟糟的。到处都是鸡和鸭的粪便，弄在人的裤脚上，没人能分清也没人去分清这到底是是泥土还是什么。

　　在这村庄最靠里面的一间房子便是小男孩的住处。只有窄窄的连廊通向院子里，甚至连一个门都没有。

　　小男孩将身上背着的箩筐放到了地上，然后往旁边的锅炉里添了一些柴火，打开了锅盖，一片白雾冒出来了，雾气散开后，看到锅里煮的是一根猪大骨头。

　　骨头已经泛白了，显然是煮了很多遍。男孩将锅盖放在旁边，去鸡棚里面将唯一一个能下蛋的母鸡给赶到一边，掏了半天，最后手中终于拿了一颗鸡蛋。

　　将手中的鸡蛋打散在汤里面，放了一些盐，便将汤盛了一碗出来，端到屋子里面去。屋子里面实在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除了一些杂东西，也就只剩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断了一条腿。

　　床上躺着一个妇人，显然是小男孩的母亲,妇人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本来姣好的面容此刻却显得一点光彩都没有。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将那碗汤端进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娘，起来吃饭了。”小男孩将母亲从床上扶了起来，让母亲坐在床上。

　　妇人用手轻轻地摸着小男孩的头，“娘不饿，你先吃。”

　　“娘先吃，不然就凉了，外面还有一大锅呢，娘吃完我再去吃。”小男孩用勺子舀者汤，将汤吹凉后一口口地往母亲的嘴里送。

　　妇人抚摸着儿子的头，轻轻地呢喃着：“鱼儿，让你受苦了。”

　　小男孩只是笑着摇摇头，手里的汤空了以后，便收拾完碗筷走出了房间。将炉灶上熬制的汤锅给端了下来，放上了提前泡好草药的药罐。

　　站起了身子，跑到了旁边的柴火堆里，挑选了一些柴火，刚准备抱过去。

　　“嘭”

　　突然他听见了一声酒瓶子撞击墙壁的声音。小男孩瞪大了双眼，将怀中的柴火扔了出去。

　　“小娘们，爷爷......过来给你暖床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酒瓶子，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沿着连廊走了进来。看到了一旁拿着铁棍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就这样欢迎我？还拿了跟铁棒，来来来，你爷爷来教你耍耍。”

　　小男孩看到肥头胖子走了过来，害怕极了，大喊道：“你赶紧走开，别来我家，快滚。”

　　眼看那肥头大耳的胖子要走了过来，便使劲将棍子往前一戳。

　　只是小男孩的力道还是太小，棍子刚戳到胖子身上，就被他一把握住，使劲一拔，小男孩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倒了过来。

　　肥头胖子看着小男孩倒了过来，一脚抬起，正中小男孩胸口，将小男孩踹到了墙壁上。

　　“哼，还跟爷爷玩棍子，之前要不是有那姓苏的，我早就进来不知道多少次了。”胖子恶狠狠地说道，

　　“姓苏的今天在那个破院子里面教书，可没有机会再来喽。”

　　小男孩挣扎着想起来，却感到脑子和身体都不听他的使唤。

　　“鱼儿！”

　　屋子里的妇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对，便赶紧扶着墙壁走到了门口，一出来就看见了坐在墙壁下不省人事的小男孩，便焦急地喊了出来。

　　“小娘们，你出来了啊，就这么想爷爷我吗？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赶紧扶持爷爷进去。“肥头胖子转过身来，将手中的铁棍扔到了一边，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的邪恶，慢慢地走了过去。

　　妇人扶着门框，看到肥头胖子走了过来，身子不住地往后退。

　　“你别过来，离我远一点。”妇人的眼睛变得惊恐起来，她知道中年胖子想要对她做什么。

　　可是无论妇人如何后退，胖子那油头满面的身影还是越来越近。

　　突然，她看见了橱子上放了一把剪刀，刚想要挪动身子将剪刀够到。

　　快要拿到了。妇人眼中仿佛多了一道光。

　　只是很快妇女的眼神就变得漆黑无比。她的手指还没碰到剪刀，肚子上就挨了中年胖子一脚，整个身形不受控制地跌倒在了床上。

　　“小娘皮不老实，嗯？不想挨打就老老实实地伺候爷爷，爷爷爽了才行。”说完这话，肥头胖子狰狞地笑着，

　　“姓苏的今天不会过来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服从我，我说不定还能仁慈手软一点，对你温柔一些，不然........”

　　肥头胖子露出得逞的笑意，整个身子就压了过来。

　　妇人想要拼命的往后撤，但还是被肥头胖子的肥猪手给一把抓住了，随后朝着妇人的衣领一扯，只听“呲拉”一声！！妇人的衣领瞬间被撕开到了一个大口子。

　　露出一抹白的刺眼的饱满雪白！

　　“畜生。”

　　“哈哈哈哈！”肥头胖子邪恶地笑着，看着那抹雪白眼睛都热了起来，直接压了上去，想要尽情的享用这一切。

　　眼前一片死黑，她知道她将要受到无尽的折磨。

　　只是等了几秒，她却感到眼前没有了黑影。

　　却听到了一声闷响，以及杀猪般的嘶吼。

　　“啊！！！吼，吼.......”

　　睁眼一看，一个穿着一身白袍的男子走出了门。

　　中年胖子那肥硕的身子几乎都要埋进墙壁里，身子在不断地颤抖，不停地在乱叫，发出杀猪般的声音。伸出颤抖的手一摸后脑袋，手上全是血。刚想挣扎着起身，便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你.......你！！”

　　肥头胖子满脸鲜血，此刻已经害怕到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卫破初出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到不能再恐怖的东西，本来想站起来的他，连站都不站了，直接整个身子连滚几圈滚到了连廊，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头连回都不敢回，甚至裤子掉了都不去管了。

　　仿佛跑出去才有活路一般。

　　白袍男子自然就是卫破初，他怀中抱着银儿，站在房间门口，就静静地看着刚才那个被他一脚踹了出去的胖子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没有其它动作。

　　本来是想着从哪个古旧的学堂里再换一条路，只是想了想便也懒得去换了，便一条路上准备走到尽头看一看。

　　在小男孩挖野菜时，卫破初就注意到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当时卫破初刚来西州府时，看见的那个拿着骨头被追了好久的少年。

　　之后又再集市上见过了一次，只是那一次小男孩身边似乎跟着一个男子。

　　他突然想了起来.......刚才那个先生，是不是就是那个给眼前的小男孩卖糖葫芦，并且蹲下来给他擦眼泪的男子。

　　卫破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突然跟过来看一看。

　　他有一种感觉，他必须要跟过来看一看......

　　也幸亏跟了过来。

　　小男孩已经站了起来，只是仍旧靠着墙根，低着头偷偷瞄着卫破初，一副想要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妇人已经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看着墙壁上面的一滩血迹，还有站在那里一身白衣如谪仙人一般的男子，哪能

　　“谢谢这位大侠，要不是您，我们母子俩就活不成了！！”妇人的神情充满了感激，语调激昂，情绪瞬间爆发出来，有被肥头男子差点糟蹋的心有余悸，也有对面前男子的无尽感激。

　　若是她让肥头男子糟蹋了，估计她也不会苟活下去，她若是死了，那.......那他的儿子鱼儿又该怎么办呢！？

　　他这是救了两个人的命啊！！

　　“鱼儿，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谢谢大侠，娘平常都怎么教你的，都忘了吗？”

　　小男孩听见母亲的话，抬头看了看卫破初，他有些......有些怕面前的白衣男子

　　有些不敢，但是看着母亲的认真严肃的神色，便赶紧走了过来：“谢谢大侠。”

　　然后按照母亲教他的礼仪，给卫破初行了一个大礼。

　　卫破初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想了许久，开口道：

　　“这个年纪不应该去上学吗？”

　　小男孩听见了卫破初的话，眼睛黯淡了下来，本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的头颅，却又低了下来。

　　妇人看着余幸福的样子，眼中充斥着深深的愧疚，然后难以启齿地说道：

　　“鱼儿他......没能去上学。”

　　说出这样的话，作为母亲的她心都快碎掉了，这个事情仿佛比她被糟蹋还要痛苦，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大侠你也看到了我的身体，还有我们家里的情况......”

　　“根本就不是我不想让鱼儿上学，我这个做母亲的比任何人都想要让她上学，倘若可以的话，让我去做什么只要能让鱼儿上学......都可以的。”

　　“但是我这个病秧子的身体，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说到这里，妇人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微微气喘了一下，余幸福赶紧跑过去扶着母亲，妇人用手轻轻地拍着余幸福的脑袋，眼中含着泪光，

　　“鱼儿......鱼儿为了我这个没用的母亲，非要留下来照顾我，整理整个家，之前苏先生也曾来过，说是让他直接去上课就好了，不用交学费，可是........鱼儿为了照顾我，不愿意去也不愿意麻烦他。”

　　卫破初突然背过身去。

　　他不太喜欢听这些悲惨的故事......因为，一听到，他的心就会软下来。

　　目光伸向了远方，许久许久后问道：

　　“知道圣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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