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大敌当前，病急投医

阿澈愣了一下，脸色青了又红,  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他当然可以叫救命,  甚至都不用叫破喉咙，阿灯也会过来。

        但他就是不想出口,  隐约的感觉里，这就是认输。

        帕斯奇理解地点点头,  心说我就知道，年轻时的他就是那么要面子,  只是一个不好就会撞得头破血流,  见多了，才知道面子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你想怎样？”阿澈有些生气地道，“我一点也不想当什么异体之王,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但你来了更好,  去找安洛兰吧，让他别来烦我了。”

        他只想当传灯家的宝宝,  对异体那种本能的眷恋真的是让他困扰。

        “那怎么行呢？”帕斯奇神情淡然,  悠悠道,  “这也是你的责任啊，我要是再崩溃，你是最好的候补。”

        “谁要当你的候补？”阿澈不屑地道,  “我有更好的前途更高的追求,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莫名奇妙的事情上,  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当然能,  ”帕斯奇看着阿澈的目光带着怀念，“不过年轻的我啊，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因为有着无数阻碍，现在，听阻碍的吩咐吧。”

        他拎着阿澈，从容地走向自己的伴生异体，准备先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阿澈心中一凛，一但回到巢穴，那么远的地方，阿灯岂不是找不到他了？

        那怎么可以，相比见不到阿灯，一点面子似乎也不太重要了，他本能地就要张口喊救命。

        但却完全却张不了口，仿佛喉咙被封印了，一时不由得怒视帕斯奇。

        “以防万一。”帕斯奇微笑道，他是异体之王，天然就有控制所有异体的能力，甚至只要愿意，夺了阿澈的身体也不难。

        阿澈委屈又焦急，本能就想挣扎。

        “没有人来英雄救美的。”帕斯奇不禁莞尔，有点欺负自己的小心虚，温和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只是担心你被特伦斯抓住利用而已，所以需要你暂时在我身边。

        他抬起手，身下的小行星整个开始隐形，渐渐脱离轨道，向远方划去。

        “你想带他去哪？”突然间，有声音问。

        帕斯奇回过头，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在联盟已经成为传说的人物。

        那半透明的身体，宛如幽灵，正冷漠又平静地凝视着他，整个人漂浮在虚空之中，他的头极黑，漂浮在虚空中，衣着单薄，身段也并不高大，只是立在那里，却宛如恒古的星辰，无人可以触及，亦无人可以撼动。

        “这是什么状态，幽灵，但是纯精神体？”帕斯奇并没有一点慌乱，反而饶有兴致地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愿意认识一下么？”

        谢传灯当然是不愿意的，他指尖触摸到阿澈身体，几乎瞬间就解开他精神上的禁锢：“可无恙？”

        “没事。”阿澈的脸红到了耳尖，感觉自己特别没用。

        帕斯奇淡定地收回手，没有一点尴尬，反而幽幽道：“真的不交流一下么，那样以后，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

        谢传灯终于不悦了，他危险地眯起眼眸“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复活，但你是想再死一次？”

        “杀了我，就是真的与异体为敌，”帕斯奇有些好奇又不失礼仪地打量着他，“而且我又没有伤害你的徒弟，认真说，你不想在异体这边开课么？”

        “没兴趣，我是人。”谢传灯冷冷道。

        “可他不是！”帕斯奇有些遗憾地道。

        阿澈心想我为什么不是人，还不是因为你么？

        帕斯奇用血脉意识告诉阿澈，要不是我为异体，你能遇到他么？

        “那也与你无关。”谢传灯不悦地道，“你觉得好玩么，你以为战争里不用死人么，如果你还有一点人的存在，就早点结束这场闹剧，那些无辜的人，不该为了你们可笑的游戏死去。”

        眼看局面要稳定了，这家伙一出来，天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谢传灯真的是非常厌恶这种没头没脑的战争，不是为了土地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一两个人的私欲，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人，为什么要因为这些死去。

        帕斯奇唇角的微笑渐渐淡去：“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会觉得自己无辜。”

        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异体之乱前，我已经做了无数工作，只要再过一两年，就可以推动异体法规，调整研究方向，甚至组建了自我的团队，那样，不但可以救出关押的异体，还可以将势力更进一步，然后慢慢收拾那些伤害了异体的人。”

        他的语调很平淡，仿佛讨论着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我终是没能忍住，”他有些遗憾地笑笑，眉目清朗，风光霁月，“我将他们救出来，离开人类，但总有人窥探着这不属于任何人的力量，他们恐惧又贪婪，甚至在虫族战败后就迫不及待地让我崩溃，那么，我可在其中做错了什么？”

        谢传灯无言，他甚至不能对帕斯奇出手，和以前的所有对手都不同，他的精神太纯净纯粹，那是来自心灵里最坚定的信念，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如何做，并且为之努力，甚至不用任何的锻炼就可以影响别人心智——几乎就是天然的王霸之气。真动起手来，尴尬的搞不好是自己。

        “当然，对错其实无关紧要，毕竟按理说，是我败了，”帕斯奇也没有怪谁的意思，“那么，传灯——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么？”

        谢传灯无法拒绝，但还是勉强挣扎：“你不该动阿澈。”

        “你这样他长不大，”帕斯奇微微叹息，“我太了解他了，有人护着，会永远那么天真。”

        “胡说什么呢？”阿澈不干了，“阿灯你别听他的。”

        “我自己我还不了解么？”帕斯奇轻笑道，“年轻的时候，就是那么固执，不愿意改变。”

        “不需要改变。”谢传灯理所当然道：“天真也没什么不好，长大了反而不乖。”

        帕斯奇一时卡住了，他看阿澈的目光有些羡慕，却又点点头：“你带他回去，回联盟，三区这边，很快就属于异体。”

        谢传灯拉着阿澈离开，帕斯奇目送他们消失在虚空中，果然，精神与肉/体同时展，才是进化的方向。

        那么，这一次，该确定的东西，都已经确定了，反正他们也逃不掉。

        他抚摸着额头宛如碎片的金属块，这东西没有出任何信号，是在等待什么时机么？

        他转过头，继续看向战场。

        就算在抓阿澈的时候，他也没有放松对战场的控制，异体在他的控制下渐渐向后败退，无数联盟部队强势追击，想要歼灭更多的目标。

        帕斯奇并没有让他们逃掉的打算，这一次需要打痛联盟，他才能得到在第三区调整异体进化的时间，这片缓冲必须有，否则一但人类现异体进化，绝对会不顾一切前来毁灭。

        否则，不出半年，他们就会研出各种新的异体针对药剂，想着如何反攻夺回领土。

        “异体每进化一次，人的那一份，就越少。”帕斯奇轻叹一声，“我已经不是人了。”

        不会再站在人的立场，也不会再去怜悯无辜。

        他是异体之王。

        -

        旗舰里，谢传灯睁开眼睛的一瞬，就找上了楼夙，把刚刚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楼夙愣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道：“你说，元帅，他活过来了？还来了战场？”

        谢传灯沉默地看着他，没有重复。

        楼夙整个人都恍惚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几乎是瞬间就回到操作台，重新看了战场的局势演变。

        一瞬间，他额头的冷汗全出来了。

        “收编舰队，立刻退回空间窗！”他的声音带上一丝沙哑，“最快度，不要惜代价全部后退，直接返回，不要停留。”

        “不至于吧。”谢传灯第一次从淡定从容的楼夙身上看到慌乱这个词，“我们的局势已经占了上风了。”

        “并没有！”楼夙背心几乎全被汗水打湿，“这点时间，他已经将我们从空间窗处引开，哪怕我们全航行，也回去不了几个。”

        谢传灯对战场指挥几乎是一窍不通：“那该怎么办？”

        阿澈也没回来——自己是精神体，可以一瞬回到身体，但阿澈不行，他得从虚空中驾驶回来，还要越过战场，没有那么快。

        “我了解元帅，一但被当成敌人，他绝对会出全力，不会念太多旧情。”楼夙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看，我们已经被他切割分开，第四军团和我们的舰队靠近后方，但也在包围圈内，我们突围的希望最大，给我们留下一条生活，但我担心的是，他可能是想将我们全部俘虏。”

        只是不想让对手拼死抵抗罢了，这种局面楼夙见过无数次，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自己遇到的一天。

        话音刚落，战场上的局面瞬间剧变。

        原来被动挨打的异体们瞬间就成了军队精通，它们几乎是立即就了解了所有舰队的优劣，极为针对地进行各种攻击，重形军舰有高阶异体对付，机甲面对着感染异体，小型异体知道炮塔堵住会形成爆炸。

        一时间，联盟的新军派几乎是被催枯拉朽地歼灭，各种逃生舰队舰艇飞一般地向空间窗跃去。

        但这时已经晚了，后方已经被异体截断，这些家伙们被隐形异体包饺子一样捆住，一去不回。

        “传灯。”楼夙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握住好友的双手，“你想不想救阿澈？”

        “要怎么做？”谢传灯直接了当地问。

        “去元帅那里，”楼夙认真而坚定地道，“说你愿意带着阿澈嫁给他之类的，甚至用美人计，反正就让他心神乱起来，不让他有时间控制异体……然后我会关注战场，找机会冲出去。”

        “你确定？”谢传灯看着他，如果他敢说个是字，就打死他。

        “不确定。”楼夙苦笑，遗憾道，“但现在真的只能靠你了，想办法让他不能控制异体，只要十分钟就好，至少，联盟的主力还有机会搏一把，否则，人类的将来，就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他提的要求是沟通学里拆屋效应——即先提一个高到不可能的要求，然后性格封建的传灯可以做出的条件就会宽泛很多，转圜余地更大——反正传灯也不可能真的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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