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启圣典

萧晨和李佳一动不动地对坐在茶几的两边，茶几上放着一本厚重的大书，有一层神秘的蓝黑色流光在大书的封面和封底之间流淌。萧晨靠在椅背上，注视着李佳。而李佳则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

        屋里的几盏油灯加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只有火苗摇曳时产生的光影晃动，才让人发觉这并不是一张照片。

        良久，李佳开口道：“我下定决心了。”

        萧晨道：“你要考虑清楚。毕竟这中间蕴含着很大的风险。我在没有凝神基础的时候打开了它，造成了精神力的不稳定。你现在虽然有了凝神基础，但是烈风法和《死海影卷》的匹配程度是未知的，也许会比悬羽法更加糟糕。就算有我主持仪式，也可能会失败的。”

        “你说过，我们这些信息时代过来的人，精神力自有长处。而且我这里还有一瓶赛琳达从家中宝库里拿来的凝神药剂。”李佳道。

        “那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只有我和毛恺这两个样本。”萧晨说道。

        “也许不止两个，你确定罗玲那天没看吗？”李佳道。

        萧晨用手指刮了刮下巴道：“不管她有没有看过，只要她没说，我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我相信她会做出最好的选择。而关键的问题在于，无论罗玲怎么样，都不能让你的风险变小。”

        “你这家伙真麻烦，先是用力量引诱我，然后又说了一堆关于风险的废话。你不知道作出这种选择是最难的事情吗？”

        “这就和手术前的知情同意书是一码事呀。”萧晨耸肩道。

        李佳挥挥手，像是要挥走心中的纠结：“读书什么的，是我仅有的长处。我也只能想，书本不会辜负我了。”

        “心态不错，我觉得我们已经成功一半了。”萧晨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吧。你进入，我会随后进来主持仪式。”

        萧晨将手轻放在大书上，上面由莫雷设下的保护结界迅速消退，露出了《识海影卷》的真容。萧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又靠回到椅背上。

        李佳先是从桌上拿起一瓶橙黄色的药剂，据赛琳达的说法，这瓶药剂的价值可以在王都买下一栋房子。他没有犹豫，一口灌下了药剂，一股辛辣怪异的味道充满了口腔。片刻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精神特别亢奋，意识也愈发敏锐起来。

        李佳确定药剂开始发挥作用，缓缓地把手搭到书封上，静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翻开了书页，就像在搬一块沉重无比的石头似的。

        “怎么上面会有中国名字。”李佳看到扉页，奇怪道。

        “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秘密。”萧晨回答。

        李佳没再说多什么，而是又往后翻了一页。书本里顿时射出了强烈的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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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佳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在一处坑道里。

        坑道似乎在地底深处，墙面和地面都是干燥的泥土和碎石，坑道有两米出头高，宽度却只有一米五左右，有点像李佳在电视里看见过的古代墓穴。两侧的墙上，架着几支火炬，照亮了他脚下的土地。这让他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个交汇点，面前有三条岔路向深处延伸开去。

        这些路看上去很长，路的深处并没有火光照耀，漆黑一片，完全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李佳不喜欢这个地方，封闭而沉闷，还有一种夹杂着恐惧的诡异感，不断拨弄着他的神经。虽然，这种感觉似乎有点熟悉……

        知道自己正身处在《识海影卷》搭建的思维幻象之中，他还是忍不住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很疼，就如在现实世界中一样。

        “迟钝的家伙，你要多久才能发现我的存在？”有些耳熟的女声在他后面响起。

        李佳心中一惊，不过随即想起来，萧晨说过会有书灵出现。他小心的转过身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见了赛琳达。

        赛琳达穿着他送给她的那身连衣裙站在坑道里，双手插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似乎刚刚沐浴，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松散地披散在背上，身上也有些没擦干的水珠，在火炬的照耀下，像水晶一样点缀在白皙的身体上。

        李佳从上到下打量了赛琳达好几遍，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穿上了这件衣服？”

        赛琳达歪着头往李佳那边凑了凑，散发出一股清新好闻的香味。她倾着身子端详了李佳一番，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呦，看看，他们又送来一个求欲不满的家伙，你的心上人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吗？”

        “你……不是赛琳达，你，难道你是书灵？可你为什么会变成赛琳达的样子？”

        “不错。”书灵站直了身体，用手指了指李佳的脑袋，“你头脑里的任何形象，都有可能成为我的样子。当然，最有可能的模样，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这是个，嗯，概率问题。”

        “你，你是说，乡村姑娘一样的赛琳达，是我心里一直在想的？”

        “是的，你还喜欢刚刚洗完澡的她。你很污。我喜欢“污”这个词，很准确地形容了你。帮助你们开启自己的识海空间最大的福利，就是能学会你们脑袋里的新东西。”书灵捂着嘴笑道。

        “你扮成这样有意思吗？”李佳有些尴尬地问道。

        “我是一个没有形体的灵魂，对我来说，任何存在形式都是自然的。长成这样，或者穿成那样，对我完全没有意义。”

        “但是，对我有意义……”李佳道。

        书灵歪着头说：“难道……你嫌这件衣服不好看？”它伸手捏衣服的下摆，像是要把它扯下来似的。

        “不不不。”李佳拼命摆着双手，同时觉得一股热流涌上了自己的脸，“我是说，是说你变成谁都行，别用这个形象。你可以变成……嗯，比如萧晨，你知道他吧？或者，罗玲，也许你也见过她？”

        “虚伪的人类，明明做梦也渴求的东西，一定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书灵邪邪地笑着，这种笑容用赛琳达的脸表现出来，拿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不过我要让你失望两次了，第一个问题，这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你，当你打开书本的时候，《识海影卷》就设定了我的模样，这是……你的世界的一部分，就像你所在的这个坑道，你可以逐步改造他，但是你无法简单地把它变成另一个世界。至于第二个问题，别向我打听别的使用者的事情，我做不到。这是这本宝典的创造者给我立下的最重要的规矩。”

        “创造者？这本书的创造者是谁？”李佳问道。

        书灵摇头道：“以你目前的实力，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这也是创造者设定的规则吗？”

        “不。”书灵露齿一笑，“我觉得你还不够格。我的有一任主人告诉我，弱者承担不了太多东西。我觉得创造者的名字对你会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好，好吧。连一个灵魂都说我是弱者。”李佳有些丧气地低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看看你的世界，教你如何在这个世界里变强……或者完蛋。”书灵背着手扫视了一番周围，然后感叹道：“多么广大又曲折的地下世界啊。”

        “你能看到那些通道通向哪里？”

        “当然，你可以把我理解为帮助你塑造这个世界的顾问。我自然对你的世界略知一二。如果把这个世界比作一棵参天大树的根系，你现在只不过是站在树根处的一只蚂蚁。眼前被火把照亮的世界是你所能控制的精神力，而那些黑暗的坑道……”书灵指了指那漆黑的幽径，“则是你庞大的潜意识。”

        “我该怎么做？”李佳问道。

        “拿上一支火把，往前走，把一条条道路点亮。”书灵说道。

        李佳从墙上拿下一支火把，站到了一条坑道的洞口，他试着用火把往洞里照了一照，没想到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强风，带着尖啸之声，转眼就把火把扑灭了。

        李佳听到这尖啸声，只觉得脑子一痛，似乎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冲进了自己的脑袋。他惊叫了一声道：“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阵风，而是你潜意识中各种杂念和负面思绪的具化。千万小心，它可能还会化成其他足以致命的存在来攻击你的精神，动摇你的心智。不过这火把就是你能控制的正面情绪，火光被点亮之处，它们自然就会退散。”书灵叹了口气，“你这个人也许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从这个冥想空间就可以看出，你的心灵是如此复杂和曲折，你的黑暗面是如此的巨大。这让你的修行尤其凶险。他们会变成陷阱，岔路甚至怪兽。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是否继续下去。”

        李佳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身面对着书灵说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念头通达的人，也没什么赤子之心。我心里有很多难过的事，有很多不平的情绪，还有各种怨恨的想法。怪不得这些黑漆漆的通道让感到眼熟，原来他们就是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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