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修的精神体舒展开自己的翅膀，抖了抖。它站了起来，像狮子巡视自己的领地那样绕着尼尔走了一圈。
尼尔站着不敢动，祂想尽力地向修表示自己的友好。
修嗅了嗅，确定是自己不讨厌的气味。它走到尼尔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尼尔的眼睛，像是在问：“你来我的领地做什么？”
“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治疗精神体。”尼尔听到米歇尔的声音。
治疗？尼尔仔细地观察起面前的它。
修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就是毛有点乱，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还没等尼尔发问，米歇尔就做出了解释：“你可能看不到什么伤口，因为祂们年纪还小，都是刚二次分化没多久，所以精神体的受伤程度很低，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祂们才会成为你们的第一批治疗者。”
尼尔对它慢慢地伸出手，在它的目光下，轻轻地放到了它的头上。
那我接下来要做的……难道就是……梳毛吗？
尼尔呆滞了，这是祂从来没有想过的过程。
“米歇尔老师……”尼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梳毛？不会吧，这也太离谱了。
在心里对答案不确定地期间，尼尔的手也没有停下来，祂拨开它的毛看了看，隐藏在毛发里的皮肤上确实没有伤口。
“怎么了？”米歇尔问道。
“修它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只有……”尼尔有些不好意思问出来，祂不知道修能不能听到，祂是有清楚的意识的吗？
修祂会不会也觉得不好意思？尼尔心想。
米歇尔做了六十多年的精神梳理师，当然清楚尼尔想问的是什么，祂叹了一口气，平稳的说道：“尼尔，我之前说过，精神体只是祂们精神力的具象化，那么伤口当然也是。伤口并不真的伤口，治疗也不是真的治疗。虽然大多数虫精神紊乱的表达方式会是伤口，但也会有例外。作为梳理师，发现祂们精神力紊乱表达的方式，也是我们要做的工作之一。
精神力梳理，并不同于外科医学，它没有固定的症状，以及治疗症状的方式，更多的，是靠梳理师的感觉。
我只是引导你进入精神核的引导者，尼尔，你要相信你自己，在我看来你很有天赋。”最后这句话，米歇尔用了十足肯定的语气。
“好的，米歇尔老师，我明白了。”米歇尔的肯定，让尼尔得到了些信心。
“好，如果你没有疑问，那我接下来就完全把空间交给你们了。”
“好的，米歇尔老师，再见。”马上的，尼尔就听到了梳理间的关门声。
尼尔悄悄松了一口气。祂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松口气的，反应过来后，祂想：可能是在替接下来要被顺毛的修吧。
尼尔慢慢地靠近修的精神体，用手指一点点顺着它的毛，力道把握在最令它舒服的区间。
在尼尔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下，它的不复之前的警惕，变得温顺起来，甚至开始主动靠近尼尔的手，像是想要更多抚摸。
尼尔如它所愿，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放到了它的身上。
原本压抑的迷雾空间，像是变成了一个大型撸狗现场。
“怎么这么乖。”尼尔在心里说到。
祂没敢对它开口，还是因为祂不知道修有没有清醒的意识，精神梳理结束后，祂会不会有这一段记忆。
祂要是醒来后害羞了怎么办？修之前就已经够害羞了，那这之后岂不是会躲着我走了？尼尔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还是先不要开口比较好。
待毛都梳顺了，它的精神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尼尔放心地退出来了。
现实中的尼尔慢慢睁开了眼睛，祂看到面前的修闭着眼睛躺坐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尼尔放下修的手，悄悄靠近修的脸，像是想要看清楚什么。
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祂就是这样做了，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探索欲控制起了身体。
修的睫毛原来又长又翘。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注意到呢？
就在尼尔沉浸在观察修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一瞬间，被观察的对象睁开了祂的眼睛。
四目相对。
尼尔的心吓了一跳，但比起被抓包的尴尬，祂的心里更先冒出了一句话，“原来祂的眼睛不是蓝色的，而是黑色的。”
与此同时，修的心里也在想：“祂在干嘛？”
空气静谧，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小于一的倍速键，变得格外漫长起来。
一秒过后，尼尔迅速后退，因为没注意到身后的椅子，被绊了一下脚。
这种时候，雌虫强大的身体素质就体现出来了。
“小心。”修迅速起身，抓住尼尔的手臂，帮助祂维持身体平衡。
“谢谢。”尼尔觉得此刻自己的脸都丢光了，偷看虫被抓到就算了，居然还险些摔到，简直没有比这还要囧的事了。
“不用。”
保护雄虫，是每一位帝国雌子从小都受到的教育。迟钝的修并没有发现尼尔的窘迫，祂只是有点奇怪：尼尔的脸怎么红了。
尼尔不敢直视修了，祂转移视线道：“既然精神梳理已经结束，那我们就出去吧。”
修对此没有异议。两虫走出梳理间，此时休息区里还有几只虫，祂们几乎都在言笑晏晏。
因为梳理间只有十几间，所以排在后面的虫得等到前面的虫用完了才能用。
米歇尔走了过来，慰问道：“修，感觉怎么样？”
修没有任何的犹豫，开口道：“我感觉很好，米歇尔老师。尼尔的精神梳理很优秀。”
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尼尔脸更红了。
米歇尔欣慰地点了点头，祂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做的不错，尼尔。但你不要骄傲，要成为一位优秀的精神梳理师，光有天赋可远远不够。”
尼尔像一台老式电报机似的不住点头，“好的，老师。我不会骄傲的。”
米歇尔：“……”这孩子哪都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有点傻。
米歇尔沉默不语，看了一眼尼尔身旁站得笔直的修，像是明白了什么，祂发出了一声轻笑，转头看向休息区道：“下一组过来。现在梳理间空出来了，抓紧时间。”
尼尔和修坐在了座位上。两虫之间的气氛是与四周格格不入的沉默。两虫都没有说话，尼尔是因为还处在窘境期，而修则是因为祂一直如此，不失礼，也不主动。
有雄虫走到尼尔身边，好奇地对祂问道：“尼尔，你觉得精神梳理难吗？我好紧张啊。”
尼尔抬头安抚道：“不难。不用紧张。”
“呼，那就好。尼尔，我听到米歇尔老师表扬你了，你好强啊。”雄虫露出一个羡慕的表情。祂的精神力只有b级，可祂选择的精神梳理对象确是a级，这让祂非常有压力。
他想：万一没有做好，在米歇尔老师那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就糟了。
尼尔心虚地看了修一样：“……也没有啦。”就梳毛而已……
雄虫还想问什么，但尼尔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卫生间。”说罢，祂就快步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受不了了！尼尔接了一把水泼到脸上。
“我的脸怎么这么烫，救命啊！”祂在心里无声地喊道。
尼尔在卫生间里躲了很久，直到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褪去，才磨磨蹭蹭地走出来。
“尼尔！”卡洛琳看到尼尔，招手喊道。
“怎么了？卡洛琳。”尼尔问道。
“你还问怎么了，尼尔，你看，”
尼尔看了看四周，这才注意到休息区都空了。
“米歇尔老师带最后一组虫进梳理间前，就让我们自由活动了。精神梳理结束的虫都去食堂吃饭了，就我在等你！”卡洛琳瘪嘴，即使是在埋怨，祂也不忘邀功。
尼尔确定了一眼修不在，悄悄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伸手搂住卡洛琳的肩膀，笑道：“谢谢你，卡洛琳，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请你吃饭，就当赔罪，别生气了好不好。”
“谁要你请吃饭啊，我又不是没钱。再说，谁生气了？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卡洛琳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好卡洛琳，你没生气，是我错了……”
两虫一个演戏，一个陪演戏地向食堂走去。
在离祂们远一点的地方，乔治和修并肩而行。
乔治：“修，你怎么不等你的那位雄虫？我看祂对你挺好的啊？难道说，祂也是个只会在雌虫面前装模作样，实际上性格恶劣的虫吗！”
乔治并不认识尼尔，祂的家族不是贵族，也不是本地虫。
“不是！”修马上否决道。
“啊？那你怎么不等祂？谢天谢地，我还挺喜欢祂的。黑发虫，这可真的太少见了。而祂的行为举止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
修并没有仔细听乔治后面的话。在听到乔治的第一个问句时，祂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
为什么不等祂吗？
可能是因为祂并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吧。
修回忆起尼尔刚刚离开的样子。
那慌忙离去地样子，祂太熟悉了。
就像祂之前在雄父要求下接触的雄虫那样。席间，祂们表面上都对祂很好，但中途总是会找借口离开，然后消失不见。
祂不是傻子，祂能感受地出来，那些雄虫并不喜欢祂，而祂们之所以对祂礼貌，不过是因为祂们必须对哈里曼礼貌而已。
自己又一次被讨厌了吗？祂想应该是的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没必要硬跟着对方。
祂并不是那么不识趣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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