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
小巧的兽形黄铜香炉里飘出丝丝缕缕青烟，安神的檀香暖得暧昧，香熏的味道氤氲一室，让人情不自禁就进入梦乡。
梦中似乎有劫雷降下的声音。
轰隆一声，一道蓝紫色的闪电在眼前炸开，平整的地面被劈出一道狭长的口子。
紧接着又是一道劫雷。
这回结界应声而碎，露出结界中渡劫的女子，和一旁为她护法的林灼。
他用尽法门，不让劫雷伤到她分亳，可是天雷还是破开了他的重重禁制，他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口吐鲜血，在他面前倒下。
渡劫失败了。
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她修的是无情道，若是动情，极有可能自毁道途，可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一切都晚了。
林灼抱起地上的女子，用袖子细细擦去她嘴角的血痕，笑得嘲讽:“你师父说的对，人妖有别，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心口刺痛，锥心刺骨的痛，那疼痛的感觉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刀子在胸口反复贯穿，刀刃上的毒也漫漫浸透骨髓，牵动着每一个动作，连呼吸都痛。
斗转星移，场景悄无声息地变了。
眼前出现一座仙山，仙山云雾缭绕，灵气馥郁，几个年轻修士坐在山门前晒太阳。
一个年轻男修士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手串，一边对身旁的同伴道:“听说顾师姐渡劫失败了，现在修为全废，形同废人。”
“我也听说了。”另一个修士附和。
听到渡劫失败四个字，林灼突然想起来这些人口中的顾师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的，她姓顾。
他静静听下去。
“你们可知道顾师姐为什么会渡劫失败？”为首的那人拖长声调，故意吊其他人的胃口。
有人沉不住气，急道:“到底是为什么嘛，师兄，你快说呀！”
“因为顾师姐对一个妖孽动情了，那个妖孽不是别人，就是妖界那位……”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根本听不清，但林灼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他是妖，前世今生都是。
梦中的人脸逐渐狰狞起来，接着是同门的恶意揣测，是嫉恨，是中伤，然后是血，天地间都是血红的，血红的云，血红的火焰，他从火光中走来，剑尖滴血。
“念念，我为你报仇。”
“所有伤你的人都该死。”
砰的一声，是留影珠碎裂的声音，梦境轰然倒塌，林灼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的那一刻，正好对上顾念的脸。
“你在做什么？”
青年双目赤红，额头上还渗着层细细密密的汗，那双眸子毫无感情，就像在看一具尸体，一个死人。
顾念被他的眼神吓到，一时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被子掉了，我只是想帮你盖下被子。”系统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小红狐狸冲顾念眨眨眼，提醒她可以用这个借口。
顾念会意，赶紧解释道:“我看你被子掉了，就想帮你盖下被子。”
“盖被子？你是在给我盖被子，还是在给我掀被子？”林灼有些想笑，她的手还放在他身侧，身侧的被子是掀开的，露出腰间的白玉牌。
“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为了这个吗？”他解下腰间玉牌，把玉牌拎到她面前，笑着问。
当然是为了这个，符咒都还没用上，谁知道他怎么提前醒了，系统有苦说不说，只好叫顾念搪塞过去。
“不是，我是好意，刚好这边的被子开了。”顾念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看那玉牌时，白玉牌上的一缕浅红已经变成了深红。
邪门，真的邪门。
系统动用灵力，悄悄用灵力去探那玉牌上的气息，林灼身上受着伤，暂时无法动用灵力，但是灵识却有所感应，他敏锐地察觉到顾念身上放出的气息，一道属于妖的气息。
探知了玉牌的底细，心中稍宽，系统收回灵力，对顾念道:“是块灵玉，像是仙门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块玉牌的作用？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落到林灼手里的？”
把顾念带来这个世界之前，系统提前来林家踩过点，林灼是两个月前被林知州接回林家的，在此之前，他似乎只是一个乡野青年。
这块白玉牌成色极好，并不是一个乡野青年所能拥有的，况且他只是一个凡人，肉/体凡胎，却能得到一块灵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机缘。
顾念用手支撑身体，半倚在床上静静地听系统讲完玉牌的来路，林灼不知道她的目的，也不想打草惊蛇，只装作不知。
四目相对，两人都僵持着。
“公子起了吗？”
一个小丫鬟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局面，翠喜端着铜盆从屋外走来，看到床上的顾念的时候，铜盆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水花四溅。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的不是时候。”翠喜蹲下身去捡地上的铜盆，一边嗑嗑巴巴解释，一边头也不回就跑。
“别跑了，再去打盆水来，我已经起了。”
林灼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外边天已经亮了，的确该起床了。
看他准备起来，顾念识趣地躲回隔间，昨晚上抄了一晚上佛经，抄完佛经又去弄玉牌的事，她也累了，这时候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好想想以后的事。
顾念忍不住问系统:“我们有什么具体的任务？还有我现在的身份，选中这个身份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我们任务就是把逃出结界的十个大妖挨个收服，至于选中阿罗这个身份，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这具身体最适合宿主，她也刚好阳寿将尽。”
系统的屏幕上出现一个任务栏，任务栏上有一段进度条，进度条用于记录捉妖的进度，现在的进度刚好是0/10。
“我们的主线任务是收服大妖，如果遇到其他妖物则会开启随机任务，完成任务即可获得积分奖励，积分商店好物多多哦~”
小红狐狸给了顾念一个wink，它长得太过可爱，耳朵尖尖，身上的绒毛软乎乎的，全身几乎都是艳丽的大红色，只有肚子上的毛是白的，红白相间，显得肚子上的白毛更加柔软。
顾念忍不住想去摸摸它，伸出手的时候却摸了一个空，她这才想起这只小狐狸只是系统的虚拟形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你想摸我？”系统有些惊讶。
“嗯，你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顾念眉眼一弯，笑道:“何止是想摸，我还想抱在怀里。”
顾念对一切毛绒绒的东西没有丝亳抵抗力，猫，狗，兔子，松鼠，只要是毛绒绒，只要被她遇到，她一定会摸个尽兴。
她的笑容勾起了系统的回忆。
前世，她也喜欢摸他。
因为她喜欢，他总是变回原形，任由着她抱在怀里。
她的手指雪白修长，因为长年握剑，手心总是冰冰凉凉的，每抚过一寸毛发，冰凉的感觉就会渗进肌骨，那感觉可以驱散他心中的一切焦躁。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可是这段感情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她也因为动情修为尽毁，被同门陷害而死。
是他害了她。
她死后，他放弃全部修为和性命，为她找了一段机缘，最后一丝命魂和灵识融入了捉妖师培养系统，然后灰飞烟灭。
本以为是永别，老天却像是开了个玩笑，把顾念带来这个世界前，他来林家踩点，正好看见了林灼。
灵魂的气息告诉他，他没有死，他居然转世了，还成为了一个凡人。
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么高兴，这一世他不再是妖，她不再修无情道，他们都是人，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小红狐狸沉默了很久，前世的一切历历在目，在他心里反复激荡，顾念也没有说话，趁着小狐狸走神的功夫，她已经迅速翻看了系统储存的资料。
十个大妖六男四女，个个不好对付，有的大妖擅长变幻，有的大妖法力高强，还有的大妖可以利用人心的恶念，通过恶念操纵人心，控制活人。
除了大妖的资料，系统还储存了不少修道的书，这些应该是让她修习用的，因为顾念点开资料以后，任务栏又多了一段进度条，进度条边写着修炼任务0/100。
顾念退出资料界面，回到系统主页，系统主页有一盏七瓣莲花灯，莲花灯是粉红色的，小红狐狸提起花灯，把花灯交到她的手上。
“这盏莲花灯叫重华，只要周围有妖气，花灯就会自动亮起，提醒宿主附近有妖，重华不仅仅是一盏灯，也是一把剑，只要宿主心念一动，它就可以化作剑的形态，你可以试试。”
顾念接过重华，重华很快认她为主，顾念心念一动，莲花灯马上化作一柄锋利的窄剑，剑身上缠绕着吉祥莲花的图纹，剑柄上悬着一个花灯样式的坠子。
坠子突然亮起了红光。
这附近有妖？
顾念把重华变回花灯的形态，莲花灯依旧亮着红光，红光从花灯中浮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弧线指向北方。
“宿主，北方有妖。”
系统出声的那一刻，任务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叮咚——
“附近有妖，随机任务已开启，妖物强度两颗星，收服妖物将获得400积分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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