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乖徒
许是洛书宇的动静太大，坐在椅上的姑娘醒了。
当那熟悉的墨绿色的瞳孔睁开之时，两者对视，洛书宇心尖狠狠一颤，他有些记忆错乱，梦醒不分。
“……成华？”
“嗯……”晴安沐的嗓音很温柔，带着压抑住某种扭曲情愫的温柔，“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个定心丸似的，让他莫名地觉得安心。
大概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梦里那个大胆放肆的晴安沐怎么会是他所认为的乖学生？看看这奶包子小脸，笑起来就是一脸天真无害，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如果真有，那洛书宇只能表示这人实在是太能藏了。
洛书宇似乎很疲惫，他有些精神恍惚，身子发热，但他都把这一系列身体异样当作是做了不正常的梦所引起的。
高热让他浑身不适，他只是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就又把眼眸阖上了。
晴安沐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急，在旁边从容不迫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洛书宇坐在了她的身边，闭上了眼睛低声叹了句：“成华，我大后天要去L城一回，大概要一周后才回来。”
一双柳叶眸里萦绕着妖异的光华。晴安沐用这样一双眼紧盯着洛书宇，而后，轻道：“洛老师，我能一同跟去吗？”
免得有什么小虫子盯上老师呢。
洛书宇没有立马吭声，闭着的双目挣扎着要睁开，晴安沐已经到嘴了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给咽了回去。
“如果老师不想我跟着去的话，我收回刚刚说的话。”晴安沐似乎为了想要肯定自己所说的话，隔了几秒钟后，又说了遍，“老师就当作我方才什么也没说。”
“……”
洛书宇凤目半开，春絮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承载了太多心事的眼。灰色的眼眸，是晴安沐欢喜了好久的东西，哦不对，他的所有，她都欢喜。
只不过……这份欢喜，她不敢表现得太张扬。
毕竟，她的小老师，可是一位连姑娘家的手都未曾摸过的大、好、青、年！
晴安沐在想的时候，就有些咬牙切齿，她时常想过，要是洛书宇他正常些，她是不是就不用特意伪装成乖顺的模样，让他安心了？
她轻笑着叹了口气，努力地往洛书宇眼眸里张看，试图捕捞到一丝其他的情绪。
可是没有。
就像水单独放着是水，麦谷单独放着是麦谷，一种感情单纯地放在那里，才能明显地察觉出来。
洛书宇眼里空濛濛的。
“你若是实在想要跟去……便跟吧。只是我想问一下，这边医院的话，你有没有手术要做。”
薄唇一张一翕，看得直叫人心神荡漾。
天知道，晴安沐花了多少心神才没能俯身过去，把他的唇齿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堵上？
“我这边可是清闲得很，一个月下来也就一两场手术，不然，我怎么会三天两头往您这边跑呢？先前老师教我开眼咧，我还是有些不太懂，有空再教教我呗。”晴安沐撒娇地往洛书宇身上靠了几分。
洛书宇垂下眼来，半开玩笑：“这整容有什么好学的，随便在脸上胡乱动几笔，觉得多余就切除，少了就拿那些东西填充进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靠在身侧的晴安沐给打断了：“胡说。”
晴安沐淡淡道：“最权威的整形医生真是说笑了，要是整容这么轻松，那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学？简单的话自学不就行了？我当时在外面好像听到你是要那种垫在脸部类似于蛋白质的东西？”
“这东西，你有？”洛书宇抬眸对上她的眼。
晴安沐摇头：“我可没有，但有一个人绝对知道，并且他有来路。”
“谁？”
“陆恃。”
“……”
见洛书宇一副迟疑样，晴安沐抿了抿唇：“你可别不信，他经常喜欢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他的别墅里。你俩虽然不是什么至交朋友，但你花钱去买他的东西，他应该会乐意卖。”
接着，晴安沐就对上洛书宇相当复杂的神色。
晴安沐一愣，发表自己看法：“我知道陆影帝他不缺钱，但是钱这个东西，没人会嫌少。你只要愿意多花些钱还是能够搞到手的。”
“不是这个原因。”洛书宇皱眉。
“那是……？”
洛书宇欲言又止，但他还是把心里头的不安说了出来：“我要动刀的对象正好是陆恃喜欢的人，要把他喜欢的姑娘整得面目全非，我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他不是失忆了嘛？”晴安沐问。
洛书宇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你又知道了？我可不想被他拿着大刀追杀好几个巷子，我体力不行，跑不赢他的。”
“没事，我打小学过散打，一对二还是没问题的。”晴安沐安慰了他，便想着借此机会探一探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女孩子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洛书宇轻笑着揉了揉晴安沐的脑袋。
可那个被揉脑袋的姑娘，眼里的笑容散尽，有的只剩下清冷与淡然：“老师你可真是个烂好人，朋友一有请求，你都恨不得立马拔刀相助，你难道就没想过，手足反手刺你一刀？”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的话。
洛书宇揉着她脑袋的手微微一顿。
酸甜苦涩皆有，而且心里头还很痒。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酸涩的雨会腐蚀巨石，柔软的青苔会让她分崩离析。
但她还是忍不住捉住了洛书宇的手，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她张了张嘴，喉中干涩于是又咽了口唾沫，才复又问：“罢了，那我问你下，我要是突然离世，你会伤心吗？”
心中的那股涩然愈发鲜明，在她死气沉沉的心脏里鼓动着。这种感觉当年第一次和洛书宇同撑一把伞回家的时候就曾有过。
接触的日子长了，她在暗处蛰伏着，把自己当作一块无情的顽石，始终做个乖巧的学生陪在他身边。后来她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块石头了，直到今天，她才又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心脏的存在。
等了那么久的回答，真的到揭晓的那一刻，却不敢听，不想听。
晴安沐想，自己大概是知道答案的。
“如果我是老师的话肯定会伤心的。”晴安沐明显得情绪低落，像一只被人丢弃的猫儿，耷拉着脑袋惹人垂怜，“毕竟任何一只阿猫阿狗养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呢？”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晦暗的感觉，但洛书宇还是感觉一阵冷风从脊背上吹过。
晴安沐的下一句话更让他毛骨悚然：“老师别太把我后面的话放在心上，我这个人有时候就会偶尔发下神经叨叨几句。”
然而
不是的
她只是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罢了。
洛书宇双手离开她，往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周，笑道：“成华，夜也深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线上可以问我。”
他的语气一直没变，晴安沐却像是忽而被抽走了脊柱似的，软绵绵的靠在椅子上，她只是抬头看他，眨了一下眼睛。
洛书宇就当她是承认了：“乖哈，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老师还有心思哄我，我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我不是三岁小孩。”晴安沐收敛了眼底的寒光，便如温煦那般暖人，眼尾下弯，装作一副无害的模样。
.
华夏B市
酒吧，喧闹一片。
罗白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又是酗酒又是抽烟的男人，他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人给掐住了那般，他发不出一个音节，如鲠在喉。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即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
罗白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为什么陆恃从嘉耀娱乐公司出来以后，就跑到了另一个地方来喝酒。
是辣妹宁岁欢给他带来的刺激太大？以至于必须要用酒精才能冲刷掉自己心里头的不适？
“哇哦……”罗白喃喃惊呼。
宁岁欢果真人间极品。
正在喝着烈酒的男人微微转动，涣散的瞳仁想要极力控制住里头的焦距，可他还是失败了。
陆恃似乎是醉了，他的嗓音被酒水润过，甜腻得仿若要了人命：“最近让你查得那个人查的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头绪，空降一个问题，让罗白有些发懵，他疑惑道：“啊？什么人？”
“去年十二月左右与我合拍《恋爱指南》的女主楚晏。”陆恃扫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罗白的错觉，他好像瞧见恃哥的脸上又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绯红。这样子的他，撇去了平日里的清冷，浑身充斥着禁欲同时夹杂着痞帅的感觉。
罗白：喝了酒与不喝酒，简直判若两人。
喝酒误事，古人从不欺我。
“那个人的资料我回去就发给你。”罗白翻开包，没看到笔记本电脑，便知道那玩意儿又被他落在了家里。
陆恃这段时间，只要闲下来就喜欢对着一处空旷地皱眉发呆。罗白有时候看到这样安静的他，都不忍心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我跟她先前是什么关系？”陆恃熏醉道，“别告诉我只是普通朋友，我可不信，对她的感觉，很强烈，甚是思念。”
此言一出，听在罗白耳里，无不是一颗巨型炮弹炸在他的身边，他感到耳旁嗡嗡作响，酒吧里吵杂的声音，在顷刻之间没了音。
罗白装作没事样：“恃哥你想表达些什么？”
陆恃抬着头，用手撑着沉重的脑袋，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喝了一小口酒水，含糊不清地道：“比起宁岁欢，我对这个叫楚晏的姑娘更感兴趣。”
是福是祸，看来躲不掉了？
罗白在这一刻特别希望楚晏别回来，不然，他总感觉……有一场无声的战火要拉开序幕。
“或许是对于美的追求？我看这位楚小姐模样也是长得清秀，算是个古典美女，要是她穿上汉服或者旗袍，那肯定能让人眼前一亮。”罗白见机行事，既然陆恃对她感兴趣，他不妨再多拍些马屁，反正拍多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陆恃面色缓和了些许，他轻颤着眼眸，语调平淡无奇：“但愿只是出自对美的追求。”
而不是一个熟悉到了极致而成了最陌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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