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学长心里原来是有了人
那日楚晏失神地坐在饭桌前，明衍未归，倒是天边的孤月看了她整整一宿，看着她是如何坐在冰冷的地上，慢慢蜷缩着自己抱住膝盖，看着她拼命隐忍着，却还是忍不住眼泪要流，看着她死命咬着嘴唇，咬到满齿都是血了，却还是锁不住软弱的声音。
离开他的第一天
这个属于太阳系本体的姑娘终于崩塌了。
她一向喜欢温暖他人，而今却除了他，已无人能够再温暖她。
楚晏微松开牙齿，她孤独极了，这一瞬间，她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她咬自己用了十足的狠劲，她快要被自己逼疯了，喘着气，眼眶红得厉害，目光绝望地在屋里逡巡。
仿佛希望能有什么人忽然出现。
救救她吧。
陪陪她吧。
痛……
太痛了。
忽然之间，她就特别怀念此刻有一个怀抱将她拥住。
想扑进去，放声大哭，很久，很久。
可楚晏这时是在外国L城，人生地不熟，除了明衍，她还能认识谁呢？
有了这一认知，楚晏终于悲恸地嚎啕出声，她哀嚎着，宛如一只濒临死亡的小兽。
她抱着自己，死死地抱着自己，像是在隔着千山万水，想要去拥抱那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又好像是被现实的残酷给整怕了，她的手颤颤巍巍，却始终，抓的人是她自己。
啤酒瓶子倒了好多在地上，她醉在其中，傻乎乎地盯着地面。
那双沾血的嘴唇里漏出的哭声，最终是悲不成声，痛不能承。
楚晏不断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崽崽可我的心好痛啊！”
楚晏一边努力吃着饭一边无声地流着泪，她不知何时哭累了趴在桌上睡着的。
后半夜里，临到天亮时分，房屋的门被人打开，那位男子眉目间是倦意，而他呆滞的目光停留在满屋狼藉过后，里头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震惊。
刺鼻的酒味混杂着食物的味儿，说不出的奇怪。
明衍这个人很温柔，而楚晏认识了他那么久后，才发现原来他的温柔从来不止一个人拥有，他就好比像煦日阳光那样，能给人温暖感觉的男子。
像极了一台中央空调一样，无论姑娘站在哪个角落，只要打开了中央空调，就可以感受中央空调给她们的温度了。
他把她抱上床的时候，楚晏其实醒过一次。
无助的眼眸紧紧盯着对方，楚晏恨不得能够瞧出个所以然来，而她垂落在半空的手却始终没有抬起，去环住这个初恋男友身上。
她的心像刀割般疼。
楚晏不动声色乖顺地看着他，醉意让她的心更加脆弱，便如剜骨钻心。
“明衍学长……你回来了啊。”
“我就没陪你一块回来，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孕妇还飙救，孩子不要了？”明衍指责了她，但还是耐着性子把这丫头丢到了房里，帮她盖好了被子。
丫头脸上爬满了泪水，她的双眼瞪的老大，但就是无意识地抽泣，明衍抬手，却拭不去忍了十多年的泪水。
楚晏虽然四肢都麻木得不行，但唯独脑子清明极了，明衍走出卧房，她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这一天，楚晏前半夜瑟缩地坐在满地的碎瓷堆里，后半夜蜷缩着坐在温暖的被褥之中，唯独不变的是她抱着膝盖，就这样从天黑捱到天亮。
夜色沉了，她靠在冰冷的墙边，像一只离群的兽，蜷缩着睡着，她的眼梢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就连瑟缩在墨发间的耳缘也泛着可怜的薄红。
卧室的门没有完全关拢，外面的人站了好久，想着要不要踏进去跟里头的人说上好几句话。
时光如斯，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的学妹，几年前因自己伤心了好久，现在她又因另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
哪怕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们也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曾经温存有过，便不负韶华倾负。
躺在晃椅上的楚晏抓着盖在身上的毛毯，她磕上眸子，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
“我真是怕你把眼睛给哭瞎了。你都快哭了整整72小时了，睡醒就哭，哭累就睡。”
明衍柔软的唇舌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不知当再说什么，他与楚晏相识这么多年，历经这么多事，说过这么多话，许多事情他们心里都已明白。
他的嘴再狠毒，但都是出于好心。
楚晏睁开眼抬眸去看这个人，淡淡的神情毫无波澜：“学长，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
“像金鱼，眼睛肿得跟个什么似的。”明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楚晏一时被怼得无话可说，她抿了抿唇，随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眸子的思绪。声音轻轻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错了，像一只失去目标的咸鱼，现在这条咸鱼不想翻身了，要躺板板，安稳地只做一条咸鱼。”
言罢，她忽而一笑，算是破涕而笑。
明衍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这笑容，他的心跳好像比平日又跳快了几拍。
哦对了，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抵挡不住面前丫头的笑容了。
曾让他心动过的心上人，好像……也是这么笑得。
那时候，他不大，老喜欢跟在年长一岁的小姐姐身后。
姑娘生得倒也是清秀，乃佳人也。
她赤着小脚轻盈地踩在草坪上，伸手拂过一朵又一朵向日葵。
灿烂的阳光倾洒在她的洁白裙子上，那时的她就像是一个穿梭在花丛中的精灵一般，那么美丽……但又触不可及。
少年时期的怦然心动，并非见色起意，而是一见钟情，跟她在一块的时候，明衍总是红彤彤的脸，体温都保持在37℃偏上一点。
但不知怎么，自明衍发现自己的失态后，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开始害怕，仿佛下一刻他欢喜的姑娘就会消失一般，他的心脏也随着她的背影狂跳了起来。
扑通，扑通……也许是爱的证明。
就在这时，姑娘停下了脚步，就像想要诉说些什么一般，轻盈地转过了身子定定地看着我。颤动了几下嘴角，早已准备好的话语在启唇那刻化为了虚无。
仿佛想要掩盖什么一般，一抹笑容随后爬上了脸颊。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带起了她鬓角的几缕调皮的秀发以及洁白的裙摆。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变成黑白一般，周身万物全部没有了声音。
只有她是有颜色的，只有她。
少年明衍听到了自己狂跳的心脏，扑通……扑通……
而他深知，自己已经沦陷。
“学长真是无趣，跟你讲话，魂不守舍。”楚晏抱着一盘枇杷吃了几口，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眸，用余光扫着立在自己跟前不知在干什么的人。
“哦……没啥。学校那边一套程序我都帮你弄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呢？”明衍强行从回忆中拽到了现实，一下子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温柔，以至于楚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发现自己竟又“失”了态。
“再缓缓吧，我是打算生了孩子整了容再去。主要现在不太想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满脑子的陆恃，我脑袋都快爆掉了。”楚晏把盘子重新放到桌子上，她“嗷”了一声，把毯子一拉，盖住了脑袋。断了四目相视。
“把头露出来，别整缺氧了。”
明衍作势要去拉扯她的毯子，倒是后者出奇的听话把头给探了出来。
他无奈摇头：“还有，你上学读书，这叫分散注意力而且还能学知识，是两全其美的事。你一天天就知道爆掉了，你这脑袋有那么轻易就爆掉，也难为你在世上活了那么久。”
楚晏一与人说笑就忘了自个的悲伤，她瞬间就咧开唇角，没心没肺地闹着：“去去去，滚一边去。有些事想开了最好，想不开就堵在那儿，堆多了不就有毛病了？不过我呢有个好哄的办法，吃能使我身心愉悦，你要是不想我抑郁，那就赶紧弄好吃的犒劳我下吧。”
“想的挺美。”明衍鼻子哼气，发出不满的抗议声。
见状，楚晏笑容蓦然凝固，然而就在明衍认为这笑容会消失在她脸上之际，怎知，这笑却越发放肆了起来，到了最后，鹅叫声都跳出来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你确定要我进厨房？我进去恐怕厨房都要给我炸得飞起。”她一脸认真，毫无半点虚言那般。
“……”明衍瞅了她一眼，他似乎是在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就在下一秒，明衍果断放弃了让她进厨房的想法，并且脑补出了她能把电饭锅放灶台上开火煮的画面，光是想想都吓人。
“算了，你还是在这老实呆着，我去做饭。”
寒末初春，像是好几年前他也跟那位姑娘说过。
一样圆润的杏眼，望眼欲穿。
有谁亲手删了自己喜欢的人
后来又拼命的打探她的消息？
要是那场大火……她当时没被困住，一切会不会不该如此？
华夏著名医院ICU病房中一直躺着位姑娘。
她当初被困火海之时，也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缺氧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奈何火势太大，她还是经不住晕了过去。
姑娘被火烧伤了大面积肌肤，陷入了昏迷，这一睡就睡了好多年。
她家里人花了好多钱，才把她的脸给抢救了过来，模样如初，只是那双墨色的眼眸，再也没睁开过。
她以前就是属于身娇体弱多病，习惯性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床边静养，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却是逃脱不了一个词“柔情似水”。
明衍曾去看望过她，望着沉睡安静的面容，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被病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唇色毫无血色，倒像是一个布偶娃娃。
精致漂亮得让人心疼。
想来
明衍应该是欢喜楚晏的。
只可惜啊……
这一张像极她脸的人，却要被迫进手术台整容，他的这份欢喜到底还是不能维持太久。
临了前，明衍只深深又看了眼楚晏，背过身去，低声呢喃：“原来，在一个人身上耗尽所有感情后，真的喜欢不上任何人，即使我曾经努力过想要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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