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昏迷后的清醒
月明星稀，叶清浅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她想起身，却在用力的一瞬间全身酸痛难忍，她想开口呼唤着什么，嗓子却涩涩地发不出任何声响。
头脑无比的清醒。
从过去到现在，一点一滴，一丝一毫，叶清浅终于都记起来了。
她的眼中有潮热的雾气，在弥漫着，酝酿着，终是夺眶而下，在枕头上恣肆成一片。
医院的消毒室内，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她微微抬起衣袖，放在鼻尖，却再也无法嗅出那属于自己的栀子花味的独特芬芳。
她心中生出一丝幽怨，身上插着的是无数的导管，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
“小姐，你醒了啊！”推门而入的护士惊呼着，手中准备输液的器具差点打翻，叶清浅微微蹙了蹙眉，想制止着什么，陆景墨已然推门而入。
护士慢慢将她的靠背调好，拉开窗帘：“叶小姐，你已经昏迷十多天了，真是幸运，要是你再不醒来，就要宣布脑死亡了……”
她兴高采烈，“陆先生，这些天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您，您真是好福气，有一位这样又帅气又……”
她的话音未落，就瞥见了陆景墨眼中那末凄冷的肃杀，似乎是自己不该多言，急忙退了出去。
窗外是氤氲的昏暗，寂静慢慢步入了冬季，可是a市依旧总是沉滞在氤氲的阴雨天气中，整个城市都昏昏沉沉的，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柑感觉。
他瘦了，额下胡子拉碴，星星点点的灰色遍布在下巴，深邃的眼眸中满是血丝，头发也不再是富有光泽的小栗色，仿佛这十多天，上帝夺去了他所有的光辉。
她的心脏抽疼，这是十天的昏迷，自己将那过去的所有一一经历了一遍，那痛苦的，不堪重负的，在极度压抑的情况中生活了三年的自己，就这样重新走过一遍。
她忍不住想要落泪，为那个渺小的自己心疼。
“联系不上白玉辰。”良久，他竟然是冷冰冰的这样一句话。
她只觉得空气中的悬浮的小颗粒都浮动着放大了，耳中似乎有尖锐的鸣叫声，像是无数只黑色的乌鸦闪动着有力的双翼，朝自己横冲直撞的飞了过来，耳膜中只剩下丝丝拉拉的气流的声响。
耳膜轰鸣着，她嗫嚅着双唇，终是没有开口。
“毕竟，孩子已经不在了。”陆景墨暗哑着，他幽深暗绿的眼珠里，似乎有一丝凄惶的神色，又像是心疼，神色复杂而意味深长。
她的心在这一刻抽紧，冰冷的指尖从床单上拿起，慢慢挪向自己的小腹。
那微微隆起的地方已经平坦，她听不到周围的声响，心只是一抽一抽的，一阵阵腥臭从腹部涌上去，她想哭，体内翻江倒海着抽搐着，却只能眼神痛苦地的暗淡下去，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
陆景墨感收到了她的痛苦，这十天的等待，他终是明白了叶清浅在他心中是怎样重要的不可取代，可是他还是犹豫了，只能颓然的伫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悄无声息的崩溃。
那份痛苦似乎触动了陆景墨，他的手心紧攥着那颗紫色玛瑙，那东西深深地铬在手心中，手心中的这一丝疼痛唤醒了他。
“谢谢你的照顾，请问你可以离开吗。”她忍住了痛苦，没有半分力气去回应，“我有些累了。”
“我会走，等到白玉辰来的时候，我自然会走。”
他态度强硬，慢慢踱步到窗前。
墙上的时钟兀自地滴答滴答的转着，他的双目迷离而涣散。
“那我走。”她不顾身上的剧痛，执拗着扯掉了输液管，任凭手被上的血管喷涌着鲜血，心中那紧绷着的弦，还是断掉了。
她跳下床，细嫩感受的脚骨磕在地上，咚咚作响，乌黑发亮的长发倾泻在肩膀上。
本来站在窗前的陆景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从未见过叶清浅如此暴怒的模样，可是那手中滴落在地上的鲜血，却让他心中猛地抽痛。
“你疯了吗！”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将她揽腰抱起，霸道地按在床上，无论她怎样奋力地挣扎着，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放开我！我没有疯，是你们疯了，你们都疯了，所以你们都要把我逼疯……”
她嘶哑着，悲痛的声音在喉间辗转，那眼神中的绝望似乎冲出了视网膜，直至陆景墨的心脏，那张娇艳欲滴的脸此时苍白无神，只有滚烫的泪水在脸颊上肆虐。
他紧紧抱着她，不用于任何时候的义无反顾。
身上的薄荷烟的香气像弥香一般，渐渐的将刚刚失去孩子的叶清浅从绝望的深渊中渐渐拉出回来，她的崩溃渐渐平缓，压在陆景墨身下的身子也停止了抽动。
“对不起——对不起——”他伏在她的耳边，沙哑着，嗫嚅着，诺大的身子死死压在她的身上，青筋暴起的手紧攥着那抹清凉，万箭穿心一样的疼痛。
如果这份痛苦能让他承受，该有多好。
“放开我。”她轻声细语，嘴角竟意外地露出一丝微笑，那上扬的弧度却像是一记耳光，冷冰冰的、毫不留情面的抽打在陆景墨的脸上。
“你怎么了。”他无法忍受着沉默的痛苦，只能明知故问。
叶清浅那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凄楚，更有无法言语的寒意彻骨，在绝望中麻木不仁，只能化作唇边那抹似乎是讽刺的微笑。
“怎么，陆总，您还要例行公事吗？”叶清浅挑衅的问这，那脑海中不断涌现的，被报复性占有的画面，如翻滚的潮水将她这颗微不足道的沙粒吞噬在大海中。
“你……”他的喉结微微抽动，呼吸越来越粗中，眼神中的苦楚仿佛要从胸腔中溢出来。
他明白那充满讽刺意味的质问，纵然有万般回忆，也无法言说。
“好。”叶清浅似乎瞥见了他的局促，心中升起一阵凄楚的快感，他的表情越痛苦，似乎就越有助于减轻她的难过，随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
“不要这样！”
他低咒着，蓦然，叶清浅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两滴濡湿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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