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抉择

　　“快跑！”

　　一个黑影越来越近，如豹子一般的速度涌来。

　　若华刚想转头，根本没看清那东西，手上温热的被拉住。

　　魏颢拉着若华的手，一个劲的往前跑，后后边的黑影还是越来越近，手上的阻力也越来越多。

　　若华这幅身子本来就娇弱，根本跑不快。

　　“快点！”

　　魏颢使劲拉着，后边的扑啸声越来越近，令人越来越焦急，新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若华被人拉得踉跄，险些摔倒。

　　再快点！再快点！

　　不能再死一次了！

　　她握紧前方的手，温暖嫩滑，就这样一直握着，心中某种记忆涌现而出。

　　一点，一点，一点…

　　那只手，一点一点的挣脱，她错愕的看着前人。

　　渐渐远去，没有一丝犹豫。

　　生死的抉择，他最终选择了生。

　　眼里有火光在摇曳，背影与记忆里的人重重叠叠，又渐渐消失在视野。

　　后背一个重压，她被扑倒在地，眼神涣散却还盯着空荡荡的前方。

　　若华尖叫一声肩膀传来清澈的痛，有液体流滴在她的脖子脸上，温热湿润，白里透红的渲染开。

　　她终于清醒过来。

　　她不能死，她还没去长安找萧垣报仇！还没光复沈家，还没去见……

　　见他……

　　“嗷呜~”

　　头上又传来野兽怪异的叫声，听在耳里，声声悲凉。

　　不，她不能死，手里紧紧握着那磨得锋利的铁锹，寒光倾泻而出。

　　头上传来噗噗声和野兽怪异的惨叫声，收回的铁锹沾染上血液，尖锐而锋利继续反手向后，一连怪异的惨叫声继续传来，背上的重量开始减轻。

　　跑，她要跑！

　　天上乌云飘过，遮挡住直射而下的日光，山林陷入阴翳。

　　踩地的噗噗声依旧在后面，地面似乎随着她的心在颤抖，肩膀的疼意越来越清晰源不断温热的液体在流淌，滑过肩膀，滑过手臂，划过铁锹，滴在沿途的地面草丛上。

　　胸口一起一伏，流失的血液伴随着体力也渐渐在流失。

　　她拼尽全力的跑，幽深的山林里，骨头咯噔咯噔，翻涌的血液，五脏六腑像被撕裂开，极限的奔跑，地面的尘土划破脚心，黑色的发丝散乱开，飘逸在空中划过。

　　若华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活着！

　　她要活着！

　　空中乌云散开，光线一时又照向了四野。

　　巍峨的山崖峭壁显现，堵住了前方的光芒，体力的流失让她再没力气继续了，只能放手一搏。

　　后边的踩地的呼呼声依旧紧促，她直直撞向崖壁，转而想一条蛇一样蜿蜒开。

　　“嘭”一声，壁崖似震动一下，一个黑影撞了上去，血腥味充斥，失力的缓缓向下倒去，再次发出噗噗声，地面似又震了两下。

　　若华背靠在壁崖上，也失力的滑下去。

　　她牙齿紧紧咬着，咯咯做响，胸腔似喘不过气来，急促的一起一伏。

　　空中又恢复了安宁，远处有几声尖利的鸟鸣声传来。

　　……

　　魏颢气喘吁吁跑到山林出口，大片的农田展现在眼前，腿脚酸软无力。

　　他伸出左手，握手抓了抓，仿佛还能握住刚才那只小手。

　　恍惚中，他看见鲜血从手里溢出，红色顺着刀剑，滴入水中，开出艳丽的花朵。

　　埋藏心底的记忆翻腾而出，与现在混做一团，让他身子僵硬，手上已经颤颤发抖起来。

　　刚才……

　　他放开了手，放开了？

　　魏颢笑了，这才是他啊，丑陋可怕令自己生厌。

　　原来，自己嘴上说得多喜欢，却也抵不上他的命重要啊！

　　“你这样的人，没有人会爱你的…”

　　耳边嗡嗡做响，凄惨凶恶女音旋绕不散。

　　“二福？二福？”

　　魏霖已经下学，走在小路上，远远瞧见他的身影。

　　他站在田间小路，与魏颢隔着好几块土地，面色喜悦的向他招手。

　　魏颢被唤回来，抬脚走了过去，脸上平淡。

　　“二福？你怎么在这里？阿九呢？”

　　魏霖有些心虚，这里靠近书孰，他以为魏颢是来念书的。

　　他喜欢念书，时隔了两年，今日再回书孰，就已经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不知道去哪儿了，”他声音淡淡，转而拉住魏霖的手。

　　魏霖瞬间被吓了一跳，手颤抖一下。

　　“二福？”他面露疑惑。

　　“回家吧！”

　　“好…好…”

　　魏霖手上的温热，握也不是，放也不是，左右僵持，就这样一直被他抓着，抓得很紧，手里全是汗。

　　好像这是第一次，他们两兄弟这样亲密，一时受宠若惊起来。

　　他小心看着魏颢，没了这两个月里嘻嘻的笑，淡淡的模样，透着寒意。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绿色的田间小道里。

　　“魏颢！魏霖！”

　　前边视野里突然出现三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语气不善。

　　“魏颢，你这缩头乌龟，怕得都不敢来书孰了！今日见着了，那我就好好收拾收拾你，出了那口恶气。”

　　说话的少年叫吴葳，因常跟着家里去打猎，小小年纪，就身材挺拔壮实，皮肤略黑，透着乡野霸气。

　　他仗着家里富裕，在书孰里当起了小霸王，作威作福，以前经常欺负魏颢。

　　就在五天前，他被魏颢胖揍了一顿，放言要魏颢好看。

　　可惜魏颢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连几天都没来书孰，今天直接让魏霖顶了他。

　　吴葳看向魏霖，“你小子挺听话，让你叫人来你就叫了，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一边去，别妨碍我揍人。”

　　“没有，我没有…”魏霖视线在魏颢跟吴葳两人之间转换，想要解释。

　　虽然今天被吴葳威胁了，但他没想要叫魏颢来。

　　“一边儿去，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吴葳这边有三个人，信心满满，就算加上魏霖，他们也能打得魏颢屁滚尿流。

　　他走近魏颢身边，身后一个少年将魏霖推开，魏霖跌倒在地。

　　“不行，别打我弟弟！”他噌起来，与面前的少年撕扭在一起。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要一起，那就一起挨打吧！”

　　魏霖被一个少年缠住，魏颢直直立着，木讷一动不动。

　　“哟！又发呆了?我还以为你多厉害了，原来还是以前的魏傻子。”

　　吴葳一说，几个少年哈哈一笑。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你说说好话我也许就不打你……”

　　吴葳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捂着肚子打滚。

　　怎么回事？

　　另外两个少年转头，目瞪口呆。

　　看了看哦哦喊痛的吴葳，又看了看面色冷淡的魏颢，心里颤得慌。

　　又是这样！

　　出其不意！

　　一句话不说，直接动手了！

　　“魏颢！”

　　田野里发出吴葳咬牙切齿的凶恶声，背后的山林里野鸟惊起飞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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