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噩梦

　　阿牛把水和衣服挑到玉娘的门口，歇息了一会等玉娘上来。

　　玉娘很快跟了上来，掏出钥匙，对阿牛道：“谢谢你了阿牛哥。”

　　“不用谢，举手之劳。”阿牛望着玉娘笑道。

　　认识这个女人也十年了，她脸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气息。

　　玉娘瞧着阿牛脸上的汗珠，道：“进去喝口水再走吧！我顺便把骏儿的衣服给你。”

　　骏儿就是阿牛家中的独苗，快十一岁了，阿牛的娘前几年也去了，家里都是些大汉，自然不会这些缝缝补补的活。

　　玉娘虽然面上冷淡，但心肠是好的，帮着他们家缝缝补补的，夜不怎么收钱。

　　阿牛笑着应：“好，那我就来讨口水喝！”

　　乡下风言风语厉害，孤男寡女的共处也不是什么好事，但玉娘不在乎，人活着高兴就是，在乎别人干什么？

　　阿牛继续帮玉娘挑着胆子，玉娘开锁进去。

　　院子里整洁得很，统共就三间大屋。

　　阿牛放下装衣服的桶，把另一只桶挑进了柴房，水哗啦啦倒进大缸里。

　　再出来，玉娘已经给阿牛倒好了酸梅汁，清凉解渴。

　　阿牛一口喝了大半壶，笑道，“还是玉娘你的手艺好！”

　　玉娘心里笑了笑，并不是她的手艺好，而是教她那人的手艺好。

　　玉娘再进屋，把缝补好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了阿牛。

　　阿牛擦了擦手接过来，随后在怀里掏了掏。

　　玉娘直接出声阻止：“不用给钱的，我们都是乡里乡亲，互相帮衬应该的。”

　　阿牛动作一滞，随后还是掏出了两个大钱来，放在桌子上推倒玉娘面前，“不给钱怎么行呢？正因为是乡里乡亲，才应该互相帮衬，你一个女人家过活本就不容易。”

　　还没等玉娘说话，阿牛就站起身来，“我该走了，老爷子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做饭吧！”

　　“等一下！”玉娘叫住他，快速跑进屋里，提出来一个大木壶道，“这个酸梅汁你带回去，骏儿应该爱喝！”

　　阿牛笑着接过木壶，“谢了，骏儿那家伙就喜欢你做的吃的，天天念叨呢！”

　　玉娘笑了，“他要是喜欢就来我这里蹭饭，反正我家里不缺他那一口。”

　　阿牛见玉娘笑，自己看着她笑得更深了，“一定的，那家伙馋这呢！”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阿牛也就走了。

　　玉娘关好院门，开始生活做饭，炊烟升起夜幕降临，一天又这样过去。

　　那边，阿牛带回去玉娘的酸梅汁，十一岁的骏儿喝得满脸笑，“玉婶婶做的酸梅汁好喝！”

　　阿牛笑了，“你玉婶婶对咱们这么好，往后见着玉婶婶累的时候记得帮衬着。”

　　骏儿眨眨眼睛笑：“阿爹，村里人都说你看上玉婶婶了，想把她娶给我当后娘！”

　　被一个屁大的孩子捅破心事，阿牛脸一热，“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哪儿有胡说？爹，你赶紧把玉婶婶娶了吧！我也想让她当我后娘！”

　　小家伙从小没娘，后娘也是娘，反正他挺喜欢玉婶婶的。

　　阿牛被着小家伙鼓舞，一时有些无奈，他要是能娶早娶了，可玉娘看不上他啊！

　　“往后别在那玉婶婶面前胡说八道，她会不高兴的。”阿牛嘱咐。

　　骏二笑道：“放心吧，阿爹，我还是很有分寸的。”

　　阿牛摇摇头，这小子，尽占他老爹的便宜。

　　里边一个老人出来，这是阿牛他爹，板着个脸道：“那着小子，还没你儿子通透，整天憋着个话，想说什么跟人家说啊！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阿牛就是着性子，况且之前夜表达国一次心意，被玉娘拒绝了。

　　后来他成来亲，还带着个孩子，就更不好开口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玉孃。

　　他爹瞧着自己这个闷葫芦叹了口气，他是挺喜欢玉娘着姑娘的，懂礼也不矫情，比乡下这些泼妇强太多了，但他一个老人家，也懒得管后生的事，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去造作吧！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晚饭，一天这样过去。

　　…

　　魏颢回了京城里，入府，叫来了人。

　　“大人有什么吩咐？”这是他府里的管家，有些资历了，姓郭。

　　魏颢吩咐了，“你带着今天跟我一起出去的两个小厮，查一查今天那绣娘给哪三户人家绣了嫁衣？把这三户人家出嫁的女儿的信息全收罗出来交给我。”

　　郭管家虽然不知道这绣娘什么来历，但他会下去问，便答了句：“是！”

　　“记住，一定要隐秘！”

　　“是！”

　　郭管家领了命便下去了。

　　他下去问了两个小厮，这两个小厮都是魏颢特意提来身边的人，口很紧的。

　　是一对兄弟，分别叫他们刘大刘二。

　　两兄弟都很守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很清楚的，比如魏颢翻墙那事他们就没说。

　　魏颢当初看上他们两也是因为他们懂分寸。

　　管家知道了玉娘的身份，便开始着手下去办了。

　　魏颢在书房里，想了想今日的事情。

　　他知道，若华是怀疑这玉娘就是当初的阿玉，照今日的情形来看，十有八九就是她。

　　他拿起笔正准备写，可又觉得草率，万一最后不是呢？

　　可一句话不回也不是事。

　　魏颢想了想，最后还是下笔了。

　　四个字。静待佳音。

　　魏霖把字条放进信筒，唤来了鸽子，放了出去。

　　希望这事能如愿，世上多活着一个人，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

　　李府。

　　夜深了，若华正对在梳洗准备睡了。

　　外边忽然听见几声鸽子叫声。

　　若华打断了霜霜梳头的动作，走到了窗边，抱起了鸽子，打开字条。

　　上边只是聊聊几个字。

　　静待佳音。

　　看来这事还有些波折的。

　　若华心底隐隐期盼着，希望是她。

　　阿玉，你还活着是吗？

　　霜霜跟阿菱站着若华身后，感觉姑娘这两日好似心神不宁的。

　　如今看着这字条发呆，也不知道是谁传来的字条？

　　姑娘这都快出嫁，真不知道是什么是让姑娘烦心了?

　　两个丫鬟各自猜测着。

　　若华收起了字条，走到红烛边上，点起丢进了烛筒里，火焰几下子将它烧了起来。

　　夜里有些微凉，起了风，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窗户吹了进来，烛火随风摇曳。

　　霜霜直接去把窗户关上了。

　　若华走到窗边入睡，两个丫鬟打点好一切出去来。

　　夜里静悄悄的，让若华想起了很多事情。

　　阿玉，虽然她嘴上叫着她小姐，但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若华从来都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姐妹对待的。

　　她回家那日，原本一切都很平静，但是到了后半夜里，火光一片，映得京城里如此白日。

　　到处都是脚步声，那是萧闵的大军进城的声音。

　　城门破了，萧闵进了城，直抵皇宫。

　　沈相肯定在皇宫里，若华拼了命一般奔向宫里，敌军太多了，最终阿玉为了救若华，挡住了一刀。

　　若华抱着奄奄一息的阿玉。

　　阿玉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她还伸出手来推若华，“小姐，快去救相爷！阿玉这条命没关系的。”

　　周围到处都是厮杀，这个梦就像一片迷宫，明知道是幻想，若华还是不想出来，她想要继续下去，想要寻到真相。

　　最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结果又是什么？可不管如何走，迷宫始终走不出来。

　　霜霜跟阿菱知道姑娘今天状态不对，一直守着夜的，果然，后半夜就听见姑娘的梦话。

　　霜霜打了打瞌睡的阿菱：“快点走，姑娘好像梦魇了。”

　　阿菱立马清醒过来，往里边跑去。

　　烛火被点燃，光亮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

　　霜霜走到床边查看，见自家姑娘嘴里一直念叨着，她凑近上去听，可梦话多半是听不清楚的。

　　阿菱上来，“把姑娘叫醒吧！”

　　霜霜制止了阿菱：“我们老家说了，强行叫醒梦魇的人魂魄会被小鬼吞掉的。”

　　一向有主见的霜霜竟然也迷性起来，阿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把老爷和公子请来吧？”阿菱道。

　　霜霜点点头，“好，你快去快去！我在这里守着！”

　　“好！”阿菱点点头马上就跑去了。

　　霜霜守着若华，中途看她好像很痛苦的模样，也试图想要叫醒她。

　　可是不行，叫不醒。

　　她不尤想：“姑娘不会是被小鬼缠上了吧？”

　　霜霜把手放在若华的额头上，果然起了热。

　　“不好，姑娘这是真病了。”

　　霜霜立马冲出去吩咐人，“快去请大夫来，要最好的大夫，姑娘起热了。”

　　霜霜给若华穿戴好，就等着人来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人仰马翻的。

　　九姑娘如今可是最重要的人物，这一生病可是大事。

　　没国多久，阿菱便把人请来了。

　　最先到的是李清宁，他站着屋外问霜霜：“妹妹怎么了?”

　　霜霜摇摇头，“起热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来了。”

　　李清宁有些生气，“你们两怎么照顾我妹妹的?人到了半夜才发现不对劲？”

　　霜霜跟阿菱自觉得难逃其责，也没再反驳，任由李清宁骂。

　　李清宁少见的怒火，今日倒是见着了。

　　李阳安跟林姨娘匆匆赶来，李阳安也顾不上李清宁，上前就要去看自己女儿。

　　林姨娘站着门外，拉过李清宁训：“你这般样子成何体统？跟你说了，任何时候…”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姨娘这我知道。”

　　李清宁说话害带这冲，这是第一次反驳林姨娘的话。

　　林姨娘被反驳，一时有些愣，随后沉默了。

　　“既然你知道，我也就不再提醒你了，往后你自己注意分寸就是。”

　　说完，林姨娘也进去了。

　　李清宁压了压情绪，也走了进去。

　　李阳安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女儿深陷梦魇，心里很是难受。

　　有什么样的事情螚被梦魇困住？夜就两件事，自小失了母亲，和那次被山匪绑架。

　　李阳安痛恨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大夫呢？怎么还没有请来？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李阳安压低声音道。

　　李清宁也担心：“父亲，妹妹会好的。”

　　“我当然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会好的。”

　　这边动静这样大，也惊动了李老太爷跟李老夫人，二房的人也惊动来了。

　　李家今夜注定不安生。

　　李老夫人来，瞧见这幅场景，顿时有些吓坏了。

　　“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这幅模样了?”

　　李二夫人也疑惑了，“会不会是撞邪了?”

　　“瞎说！”李老太爷喝住她们，“等大夫来了再说。”

　　大夫被李家人左赶右催的匆匆来了，着大半夜的，谁想劳碌奔破的。

　　一两个大夫陆陆续续来了，被李家人来回问话。

　　这次可跟上次不同了。

　　这次是梦魇，上次可真真是撞邪了。

　　若华的身体只有若华明白，她的身体一到寒天就会越来越若。

　　也许是今日转了凉的缘故，梦魇也缠身了。

　　李阳安可懒得听这么多：“你们给我少废话，赶紧说说怎么治？”

　　一众大夫被这一声给吓住，吞了吞口水。

　　看这气势，若他们敢说治不好，铁定得撕了他们几个。

　　大夫商讨后觉得：“李大人，初步断定李姑娘只是因为伤寒的缘故，我们先开一技药先吃着，往后再瞧瞧。”

　　“那还不赶紧的。”

　　大夫们赶紧开药，府里的小厮也跑得飞快去抓药，这李家连夜找大夫的事可惊动了不少人。

　　一技药下去，若华还是没什么变化，身上还是发热，梦话依旧。

　　李阳安直接摔碗了，“你们这些庸医，到底有没有办法？”

　　几个大夫也是困惑，就是发个热怎么就不起效了？

　　“李大人，我们看李姑娘是被什么游魂给缠住了，你们还是令请高明吧！我们医术夜有限，或者把宫里的太医请来试试？”

　　如今大半夜的，请太医这肯定不合适，寻常大夫能随便请来，但太医毕竟是有官职的，贸然去请来不来还是回事。

　　李阳安直接起身了，“我去请！”

　　反正为了自己闺女，豁出去了。

　　说走就走，李阳安直接骑马上去，让马车也快点去了。

　　他敲响了王太医的家门，王太医也是个苦命的，就因为他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贵人圈子里什么疑难杂症都来找他，还不分场合，真是累死他了。

　　原本今日是美梦一场，没想到有人上门来，直接搅了他的美梦。

　　“谁啊？不知道搅人美梦死全家吗？”

　　小厮小心翼翼在门外解释：“老爷，是李大人，她家九小姐病了，让您过去看看。”

　　“不去不去，给我打发了，什么病都找我，当我闲的?”

　　说完，他就直接躺下想要继续他的美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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