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A级准备

“……‘虚无之墙’已经第五次出现在青城！我们在这里要提醒各位朋友，尽量避免开车出行，如果实在无法避免，那么一定要放慢车速……”

        向宇独自驱车行驶在城西滨海大道上，夕阳透过薄雾在半空映出一片昏黄的光晕，像是开了一道通往异世之门。

        广播里还在播报着“虚无之墙”事件。尽管从第一堵“虚无之墙”出现至今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但专家学者们除了给出“避免开车出行”的建议以外，还没有对此事件得出任何靠谱的结论。

        他们又怎么可能得出任何结论呢？

        向宇嘴角轻扬，泛起一丝颇为无奈的笑意。

        第一堵所谓的“虚无之墙”出现在南岭路和湖州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已公布的交通监控画面显示，在绿灯亮起后，两辆从停车线后加速驶出的轿车突然急停在路中，导致其后正常行驶车辆追尾。

        诡异的是，两辆急停的车辆，几乎是同一时间以同一种方式骤然停下。而且在被追尾后，两辆车并未向前移动半步，反倒是车尾上翘，车头向后挤压，看起来就像是被一面看不见的墙挡在了原地。

        在这之后的两小时里，类似的事件又发生了数次。

        向宇很笃定，这是一个个的时空叠轨事件，又到他们这些人开始忙碌的时候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向单位请假的理由。可奇怪的是，那个重要电话直到现在也没有打来。

        副驾座位上扔着两部手机，智能手机一直有节律地振动着，而那部老人机却安静得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

        铃声响起，悦耳的huaweituneorchestral响彻在这片并不算大的空间。

        向宇不耐烦地捞过手机瞥了一眼便又将手机扔回了副驾座位上。

        电话是向宇刚入职的青城税务局同事打来的。张江，看到这名字，向宇立时就能想起那张仿佛挂着永恒笑容，肥胖中带着几张猥琐的脸。

        他没有理会，任由铃声一遍一遍地循环。

        现在滨海大道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青城本是北方避暑胜地，每年都能吸引数以百万计的游客，以往的这个时候，滨海大道上必然是钢铁洪流汇聚，车流如织。

        微信语音电话的铃声响起，仍是张江。

        向宇索性将车靠边停下，并没有接起张江的电话，而是点了支烟，目光游移在不远处的那些哥特式建筑上。

        滨海大道围绕着一块堆积着中西结合特色建筑的地域。这其中最让向宇感兴趣的，并不是名声在外的天主教堂，而是藏在诸多高大建筑中的那间神秘的花石楼。

        传闻花石楼里珍藏着许多灵异植株和各类奇石，向宇小时候去过一次，只是没有对里面的藏品留下什么印象，倒是对那个邋里邋遢却口才极好的看门老头印象极深，毕竟当年那老头连蒙带骗的给他讲解了一堆废话以后，收取了他一百块钱的讲解费。

        这件事，每想起一次向宇都直嘬牙花子，因为他在那以后的数年间，竟将获取灵石修炼成仙当成了唯一的理想，直到他有一天突然明白那些话不过是老头胡编乱造瞎说的而已。最可气的是，那一百块钱是当时母亲省吃俭用了好久，悄悄塞给他的。

        这时，向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副驾上拿起手机，上下刷了几下，点开了一条语音，一个温和慈祥却又略显犹豫的女声传出：“儿子，你这周末有空吗？嗯……妈是说，你要不要回家？你爸这周末不在家……”

        烟雾缓缓从向宇口中吐出、蕴散，几次拿起手机凑近嘴唇又几次放下。

        他眯着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金黄中染上了几分彤色，海天相接的那条线已经模糊不清，显然夜幕将近了。

        半晌才像对什么事下定了决心，手指轻刷，点开了张江发来的语音。

        “向宇，你怕是忘记了新人是有试用期的吧？不想干了？我刚才和王厅长吃饭，他让我转告你，要想在单位里混下去，眼里要有活，手里要有事，大家都加班，凭什么就你一个人正点下班，你……”

        向宇直接划出了页面。

        姜大小姐的语音……向宇想了想，还是点了进去。

        “向宇，你搬到火星去吧！最好别让我再见着你！”

        “向宇，给你三秒钟考虑，最好立刻马上给我回电话！”

        “向宇，我错了，我不应该乱发脾气……”

        一连串清脆似炮的声音在向宇耳边炸响，他急急地退出信息页面，将手机扔回副驾。

        “简直是……余音绕梁……”向宇撇嘴摇头自言自语。

        不过对于姜大小姐的脾气向宇也是见怪不怪，谁叫她从小娇生惯养呢。但话又说回来，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应该没有多少耐心，等过几天她玩够了的时候就会自动消失的吧。

        突然，老人机响起古怪的铃声。

        向宇立时拿过电话，接通，随口报了一串数字，电话里响起一个女性机器语音播报的声音：“八点，小会议室，a级准备。”

        短短的十个字将向宇能够理解的所有的信息都交代了。

        a级准备……向宇不由得脊背发凉。

        在他的印象中，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a级准备还是在是十年前的绝密档案上，那时候是发生了一件让全世界都感到无比惶恐，而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真相的世界末日事件。

        所以，这次时空叠轨事件的严重程度，还远在自己的预判之上。

        他急急地拿过智能机，翻到员工群，直接了张江，手指轻敲发出一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辞职报告月底奉上。

        而后又点开了某个银行app，将剩下的钱全转入了母亲的银行卡内，这才重新点开母亲的微信。

        稍作思考，调整好语速语调：“妈，我最近要外出封闭学习，可能要月底才能回去，也可能会更久一点，钱我给你存卡里了，需要用的时候你就去取。”

        说完掐灭手中的烟头，沿滨海大道疾速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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