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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掣肘的天鹅


大厅。
  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快速地核对着客户名单和房间号,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
  杨静双手扶着后腰,将身体使劲往后抻了抻,顺便打了个哈欠,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左手摘掉眼镜,右手拽出一张纸巾贴眼睛上边擦边揉:“再看一会儿,我就要变成瞎子了。”
  舒畅把长马尾拨到脑后伸伸懒腰附和:“我的眼睛也是又酸又涨,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然后二人同时转头看着我,好奇地等着我说点什么。这时,我的手机屏上显示一条微信,梁谦:你在哪儿?
  我心里一惊,刚想说话就噎住了。说来也奇怪,我和他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可每次一想到他,甚至看见他的名字,就浑身不自在,大概是被他抓过的胳膊还在酸疼吧。
  对面的两位,看着我刚张开又瞬间合上的嘴巴,满脸问号,异口同声:“你不是累傻了吧?”
  我满脸黑线……
  此刻我的大脑正在飞快的运转怎么回复这条信息,感觉如果我两分钟之内没动静,对方可能就直接拨来电话了!
  可我不能让同事们看到我认识他,不想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聊资。于是快速点开对话框回复:我和同事们在向经理汇报工作,不方便发消息,也不方便接待您。
  随即关掉屏幕对着眼前的二位笑笑说,“放心,智商目前大于零。”
  我大脑突然灵光一现:  “对了,咱们一起去找经理汇报已经完成的工作吧,省得过一会儿又被某人截胡去邀功了。”  想着最安全的措施就是拉经理垫背。
  我的提议马上就被她俩双手赞成,主要这段时间,大家或多或少的都被徐晓艳截过胡,每次想起她拿着别人的劳动成果,去经理面前邀功的样子,就令人心烦。
  于是我们收好物品,整理了一下桌面,就进会议室去找经理。
  徐晓艳仍旧坐在经理旁边,只是在自顾玩着手机。经理则专心致志地听着台上专家的报告,他集中精神的时候,身体周围仿佛有一堵墙,外面的一切都打扰不到墙内的氛围。
  我慢慢走到他身后,弯着腰轻声道,经理,我们把所有名单信息全部核实完了,重要东西也都锁在抽屉里了,来向您汇报一声。
  经理没动,旁边的徐晓艳却第一时间回过头,惊讶的表情里透着些许不甘心,她对我们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你们完成得真快啊,辛苦了。
  我本想去找你们一起工作的,但经理说今天是学习的好机会,错过就很难再有,所以我干脆就留下听报告了。”
  她这一插嘴,不仅把她自己的位置摆得和经理一样高,还把我们辛苦劳动这件事,和听讲座相比较,变得一点都不重要了。我心里骂到:没人让你解释~
  隔了几秒钟,经理转过身看向我们,“你们辛苦了,找个位置坐下来一起听吧,一半的专家都讲完了,能听多少是多少吧。”
  我们在经理另一侧坐下来,个个的脸拉得比驴还长,落座时候,我的余光似乎瞥见徐晓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经理很快又变回严肃认真学习的样子,他周身散发的气场显示着“生人勿近”,旁边的徐晓艳继续低头玩她的手机。不是说要和经理一起学习么?学了个毛线!
  在我们坐下没过几分钟,经理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听讲的情绪再次被打断,很不情愿的接起电话。
  按了接听按钮后,声音十分礼貌:“对,我是,噢梁公子啊,您好,有什么事吗?嗯可以可以,那您方便过来我这边吗?在最后一排。”  挂断电话,他便侧头盯着我。
  我不用问就知道电话另一头是梁谦,大概觉得我不会接他电话,索性就直接打到经理手机上,这下不仅我的位置暴露了,他还可以光明正大过来找我。
  此时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连带看经理的眼神都充满了无助,我压低嗓子用夸张的嘴型小声问,“他过来干什么?”
  “来找你!”
  “啊——那我现在开溜还来得及么?”
  “可能来不及了……”经理的话音刚落,我的左肩膀就被一只大手捏了一下,随即耳边传来梁谦的声音:“原来李经理离我这么近啊~”  我的脊椎瞬间贯通发寒。
  梁谦笑得很灿烂,引得左右的同事都往他脸上看,尤其是徐晓艳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到一座金山似的,闪闪发光。而我却是连头都懒得抬,隐隐感觉他憋着一肚子坏水。
  他就站在我们座椅后面继续对着经理说,“请问负责接待马教授的业务员是哪位啊?”说完眼角还扫了我一眼。
  可恶的是,经理居然毫不犹豫的指指我:“小张负责接待马教授,让她带你去吧。”说罢还幸灾乐祸的对我耸耸肩膀,意思大概是:谁叫你那时候不管我,现在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攥了攥手心,瞪了经理一眼,随即又转成一脸生无可恋的眼神,扭捏着从座椅挤了出来。

  梁谦慢条斯理的对我说:“那就麻烦你带路吧,我跟着你走。”  语气就好像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似的。
  突然他又转身对着经理的方向:“对了李经理,您那边什么味呀?特刺鼻,熏得脑仁疼,刚才一直没找到源头,现在发现好像是从您左手边传来的~”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经理的左手边,就只有徐晓艳一个人!这个梁大公子损人的风格还真是直截了当。
  刚刚还满脸放光的徐晓艳,此时已经面黑如锅底,那双眼睛好像能发出万把尖刀,然而,那些刀的方向怎么似乎是对着我?晕,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说的……
  经理的眉毛抖了抖,刚想解释点什么,可能又觉得也没什么可解释的,生生把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要说忍术功夫最了得的,应该是经理右边的杨静和舒畅了,她们两颗脑袋齐刷刷的低下去,都快埋进膝盖里了,后背肉眼可见的高频抖动,我隔着座椅都能感到她俩憋成猴屁股的脸。
  此时无处躲藏的我,只能在过堂风中凌乱的小跑,心里想着,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上策。
  我一路狂奔,耳边回荡着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在身后穷追不舍。梁谦迈着大步,带起阵阵气流,让我感觉身后跟着一头大狗熊。
  走到中场位置,我几乎能看到马教授的座位了,他一边看资料一边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我刚想拐弯走过去,就觉得左胳膊又被一只大熊掌抓住,把我往相反的方向拉。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咬着牙看着梁谦这只大熊。我气得甩开他的手,揉着胳膊,气呼呼地喊:“你是不是有病?怎么动不动就抓我胳膊?不会好好说话么?”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是个迷你版会议室。“对不起喔,又抓疼你了?我天生力气大,其实基本没用力的。不过你也忒弱了,该锻炼身体了。”
  “你把我拉到这儿,就是为了劝我锻炼身体?”我没好气儿的说。
  “当然不是,我是真有事想让你帮忙,总找不到机会单独跟你聊,没办法只能把你拉来了,这屋子我看过了,应该没人进,你放心吧,不会让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他一脸认真的说。
  我不屑的撇撇嘴:  “让我放心?呵呵,该放心的人是你吧?我没权没势没背景一小业务员有什么可担心的?
  倒是你梁大公子,谁不认识?怎么能让别人撞见你和我偷偷摸摸的在一个屋里呢?”
  “既然你不喜欢偷偷摸,那不如我们两个光明正大吧?”
  “噗——”我抬起头,像是看野生动物似的瞅着他。
  他理直气壮的说:  “我挺认真的,可你这什么反应啊?本来我就是要找你商量这事儿的,今晚不是有酒会吗?我们俩一起亮相吧?”
  “你是不是青春偶像剧看多了,想演王子水晶鞋桥段啊?我可没那闲功夫陪您玩,也没水晶鞋。
  您这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的,直接去找个年轻漂亮演员不是更容易入戏?”我嘲讽道。
  “正如你说的,我这么优秀,可就缺个懂学术的女朋友,要不你和我交往试试?先从朋友做起总可以吧?”他挑了挑眉毛,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是梁局公子,接触的专业公司多了去了好么?”我白了他一眼。
  “可我就是喜欢你们公司呀,产品技术领先,美女颜值也高。”他笑嘻嘻的说。
  我撇撇嘴,“想要技术找我们经理呀,想要美女的话,我看徐晓艳就对你很有情意呢。”
  “你是说那个坐你们经理左边,浑身喷福尔马林的女人?一看到她,我就想找个棺材盖扣她头上,可别再提了,倒胃口!”他一脸嫌弃。
  我无语道,“你的嘴能不能别那么毒啊,不喜欢就不理就行了,至于那么损吗?”
  “没办法啊,小爷天生直男,嘴巴自然想啥说啥。再说我也不在意皮相,我更注重有真才实学的人。”说罢,他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避开他的眼神,撇撇嘴:“哦,我既是丑八怪,又是白痴废物,完全不沾边喽~”
  他换了个挑逗的眼神:“丑么?我看挺顺眼的,你们经理好像也总看你。要说白痴的话,马叔称赞的人怎么会是个白痴呢?”
  我心里一紧,因为和经理是校友,所以经理才对我照顾得多点,估计他误会成其他意思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不喜欢他,也没必要解释什么,只是心里还有点怕他:  “多谢抬爱,我不同意。”
  “那我现在就拉着你出去,绝不撒手。”
  “不行,我不想被别人议论,影响我工作,影响我发展,更影响我挣钱!你不缺的我都缺。”
  听到我强硬拒绝的语气,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我的目光如炬。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他伸手过来又想拉我。
  我急忙闪身躲开他的手:“等一下,要不我们先试试普通朋友~行吗?”
  “行!”刚刚那张冷凝的脸居然一秒变成桃花朵朵开。
  我无语问苍天,怎么会遇到这么个奇葩!“不过,约法三章,不许未经同意触碰我,不许在我同事面前表现得和我很熟,第三点,先保留,等我想出来再说。”
  他把手插进裤兜:  “没问题,那今晚的酒会一起参加?”  原本合身的西装硬是被他穿出休闲服的感觉。
  “不行,我得听公司安排,而且我还有很多客户需要照顾,到时候看是否有合适机会再与你碰面吧。”  我诚实道。
  “好吧,那我给你发信息,你不能不回复。”他用胳膊肘碰碰我的肩膀。
  “我看到尽量回吧,会议估计快结束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等下我先出去,你晚点再离开。”我把衣服整理一下,抬腿走向门口。
  “好的,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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