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效马骨（一）
赵元刚想朝那人打招呼示意，却见那人率先朝他拱手拜道：“属下李登科拜见赵当家的。”
赵元笑着回应道：“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李登科笑着说道：“今夜星光明媚，月色姣好。逢此良辰美景，赵当家在此赏月，真是好雅兴。不知属下能否和当家的一起欣赏这迷人夜景。”
“求之不得。”赵元笑道。
“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两人便在赵元的院前一边赏月一边闲逛。
突然间赵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登科疑惑道：“今夜景色如此迷人，赵当家的何故叹气？”
赵元摇着头说道：“这夜景迷人，但是咱陕西大地上的景象却是早已惨不忍睹了。想到这一幕幕惨剧，我就忍不住叹气呀。”
李登科闻言也是面色沉重，显然他也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是呀，但是陕西如今的景象可不仅仅是天灾，更是人祸呀。”
赵元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大明，皇帝昏庸，文官贪财，武官不仅贪财而且怕死。士绅贪婪，且鼠目寸光。若是他们能够稍微为这万千灾民想一想，咱大明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赵元一边说着，一边捶胸顿足。
李登科闭上眼睛，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说道：“是呀，若是咱大明文官不爱财，武将不怕死。士绅能够不盘剥咱们这些生斗小民，咱大明何至于此。”
赵元一脸悲愤地说道：“何至于此！只要这些老爷们不能抑制住他们内心的贪欲，咱们这些苦哈哈就必定会品尝无边的痛苦。
所以，咱们不能把希望放在那些老爷会良心发现上面。咱们穷人必须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青天大老爷身上！
咱们穷人只有拿起武器斗争，那些士绅老爷才会害怕，他们才能明白咱们穷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也只有这样那些虐民无度的贪官污吏才能够懂得收敛，咱们穷人才有可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当然我不满意如此，咱们必须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将那些贪官污吏，士绅老爷全部打倒。”
李登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当初太祖爷何尝没有为咱们穷人着想。相当初，太祖爷还在的时候，官员只要贪污六十两银子就要扒皮充草，明大诰更是允许百姓将官员缚助送往京城受审。
可是现在那些贪官们一个个嚣张的不成样子。别说几十两，哪个县令没有贪污几千两银子？至于品级更高的官老爷，现在更是有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明大诰和太祖爷定下其他任何对官绅不利的规矩一样，被那些官绅们像擦屁股纸一样丢进了历史的故纸堆。但是那些对他们有利的，比如对读书人的优免，却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赵元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人心的贪欲没有厌足。当今大明朝生产的财富是有限的，那些老爷们的贪欲却是无限的，权力又掌握在他们手里，如此一来，咱们这些百姓只能被盘剥的越来越厉害，渐渐的也就没有了活路。”
李登科捏紧了双拳，说道：“没错，那些老爷的贪欲真是没有厌足。明明咱们已经这么穷了，他们还想着用各种手段盘剥咱们。这大明朝的律法与官府也是为那些士绅老爷服务的，都是在帮助那些老爷们盘剥咱们穷人。”
赵元回应道：“没错！这大明官府不是咱们穷人的官府，而是那些士绅老爷、文官武将、宗室勋贵的官府官府。
咱们穷人只有一条出路：那便是拿起武器去斗争！去反抗！去造这大明王朝的反！之前大柜就是这样做的，咱们要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直到推翻这腐朽的大明王朝为止。”
李登科叹了一口气道：“话虽这么说，但是要推翻大明王朝谈何容易。之前咱们义军巅峰之时有骑兵八百，步卒上万。
但是不还是败在了马科的手里，现在只剩下这不到三百位弟兄。大明像马科这样的将领还有多少？这个问题赵当家要好好地想一想。”
赵元却是不以为然道：“大明虽然强大，但就像一个四面受敌的虚弱巨人。咱们义军现在虽然弱小，但是只要不停地给大明放血，并且吃着大明的血肉长大。
总有一天看似强大的大明王朝会轰然倒塌。到时候咱们或许就能在大明王朝的尸体上建立新的王朝。”
“等到那时咱们一定要避免前明的恶政，尤其是对士绅的优免一定要废除。到时候咱们要官绅一体纳粮，还要对那些拥有大量财产的士绅课以重税，对于那些贫困的农民的税收予以减免，如此才能实现社会的公平。”
赵元一边说着他对未来的构想，眼神中一边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然而赵元这在后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言论，却在李登科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虽然也痛恨那些士绅对百姓的肆意盘剥，但是却未曾想到这一切会是大明朝体制设计的问题，赵元的主张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是也不禁让李登科感到困惑，若是真的这样做下去，无异于站在整个士绅阶层的对立面，这样真的能够得到天下吗？
就算得到了天下，没有了士绅阶层的支持，统治者真的能够长久吗？
当然李登科明白现在去考虑这些还太早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义军的生存问题。
于是他便恭敬地说道：“赵当家的好志向，属下佩服！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义军接下来的生存问题。
现如今，各路义军的主力纷纷离开了陕西，转进山西等地。咱们陕西剩余的义军局势也非常不妙，各路义军接连被官军剿灭。
前些天义军遭逢大败，咱们这些剩下的弟兄们虽然在凤凰山一处比较隐秘的山寨中安顿了下来。但是若是哪天被官军发现了，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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