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秋(九)
“你真的想去?”白纪远把看到一半的书从手上放到桌前,目光扫过坐在电脑边的夏周舟,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睥睨过来,竟然有些出格的挑逗。
夏周舟青葱的手指剥开一颗薄荷糖塞到嘴里吮吸,“随便吧。”
其实是小熙在国庆放假前又来找夏周舟了,她搞不懂为什么非要两对情侣一起出去玩。
“难道是你们的传统?四人旅行。”
白纪远没听,仰起脖子,漆黑的瞳仁便有三分之一藏在眼皮下,像野狼看见猎物,危险野心在此刻暴露无遗。他眼神幽幽地盯在夏周舟润泽的唇上,喉间作出吞咽状,“我也要。”
“自己撕。”夏周舟抛下另外一颗到他的掌心,正正巧巧落在中间。
“你吃的那颗是不是比较甜。”
闻言,夏周舟一顿,嘴里突然发出咔咔的咀嚼糖块声,然后咽了下去,她知道白纪远想干嘛,偏不如他意。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夏周舟不解风情来得张狂而莫名其妙。
白纪远低低地从鼻腔碾出细碎的笑,起身站在夏周舟前将她禁锢在身下。
“我说,这样不喝水还是甜的。”
白纪远双手撑在桌缘,俯身。
过后,两人嘴里均是一股子薄荷糖的清爽。
夏周舟用纸擦擦嘴角,瞪了他一眼,“你好烦。”
当天晚上,夏周舟收到了小熙另一条消息。掐头去尾,让她攥不住意思。
【如果可以,我确实不会选择和白纪远谈恋爱,太累太苦,把自己摘出去才是最好的,国庆快乐。】
黑字在白色的屏幕上,于灯光下闪出几道亮锃的银光,看起来格外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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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四人拉了一个群,决定去临省的古城。
夏周舟在前一天整理双肩包的时候摸到了一张硬角的名片,是乔未的,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串数字,标着私人号码。
莫名其妙,但夏周舟还是随手把它夹到了手边的书里——《红与黑》,第九章,乡下一晚。
结果第二天,夏周舟忘记定闹钟,起床的时候距离集合不到十五分钟。她匆匆洗了把脸,拖着昨晚整理好的行李箱,磕磕盼盼提下楼。
等赶到校门口,三人已然久候多时,靠在车身边吞云吐雾的大叔将吸到一半的烟头掐灭,粗粗扫了一眼他们,“人到齐了?”
“到齐了。”祁欣然率先钻入前排副驾驶。
隽宸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主驾驶后座。
夏周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火药味。
她在放行李的时候戳戳白纪远胳膊,咬耳朵,“怎么啦?”
“不知道。”白纪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拉下车后盖,从后视镜斜睨一眼,“旅游的时候管好自己,他俩的事情我们不要掺和。”
“知道的。”夏周舟乖乖应好。
白纪远眼里透出点笑,手痒,手在她的耳畔边一顿,转而上行,忍不住摸了摸夏周舟的头,“我女朋友真乖。”
夏周舟拍掉他的手,略害羞囫囵地说道:“你没听说过拍头会让人长不高吗?”
两人打情骂俏后坐上后驾驶,白纪远卡在中间。
“你们吃早饭了吗?我买了一些分着吃吧。”隽宸说。
夏周舟回想起上学期第一次见面,也是如此。可如今的情况却大不相同,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谢谢。”白纪远接过隽宸手上拿出来的塑料袋。
他正要递给祁欣然,隽宸突然出声,“那是笋尖烧麦,夏周舟比较喜欢。我给欣然买了肉丁烧麦。”
话音落下,气氛尴尬起来。
“没事……我……”夏周舟话说到一半,白纪远眼神看了过来,她噤声。
“你吃吧,没事。”白纪远把烧麦塞她手里,一时间分不清是白纪远捂热的还是原本就没凉下去。
隽宸把另一份递到前头,祁欣然不接,白纪远只得拿下来然后身体前倾,送到祁欣然手上。
重新挪回位置上,白纪远轻轻叹了口气,被夏周舟抓到了,她偷偷用手机发消息。
夏夏周周:【你们出去玩天天吵架?】
一颗白芨:【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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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冷战持续到晚饭结束都没有缓和的趋势。
夏周舟走在古城墙上,一边走一边扶额。
川流的人海中,夏周舟叫白纪远看着点赌气走在前面猛冲的祁欣然。
隽宸和她慢慢走在后面。
天完全黑了下去,飞檐上的红灯笼高高挂,照在岁月的痕迹上氤氲出柔和的光线,鸟瞰城市图景,布局如棋盘,建筑像是笼在一层光亮的纱里。
鞋底柔软,古老的石板坑坑洼洼有点硌脚,夏周舟走得踉跄,脚后跟有点磨,走快几步就疼得厉害,她担心出去以后会出水泡。
隽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勉强,慢慢放慢速度,看了她一眼,之前冷然的眉目渐渐松动。
“夏周舟,只是作为朋友兼同学问一句,英国留学你去吗?”他说。
夏周舟愣然,随后摇摇头。
“因为白纪远?”
她摇摇头,却又短促皱眉地点点头,做完一系列动作,夏周舟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掩饰什么,她抿唇,坦然笑了。
少女怀春的心思一目了然。
“我不确定会不会后悔,但是想到不能要和白纪远相隔千里,就觉得没了满腔孤勇的勇气。”
隽宸的答案随之清清楚楚显露在脸上。
夏周舟猜测两人是因为这个吵架。
“但我和她争吵,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隽宸好像看出了夏周舟的意思,“我们对未来的期望和预想完全不一样,我不可能只出去一年,不可能一直温顺地顺从她的心意陪在她身边与世无争。”
夏周舟不理解,默念白纪远的提醒,但还是忍不住发问,“可她喜欢你,在你身上吃尽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苦。所以现在,你觉得是你累了还是她累了?”
祁欣然从小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在隽宸身上摔了一个大跤,陷在泥里爬不起来,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固执地想要和对方在一起。
她拼尽过全力。
“是你累了吧,隽宸。”夏周舟停下脚步站定,她望向隽宸,除了苦涩,其他什么都没读出来,“你比她更骄傲。”
“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感情上的事情更是如此。周舟,从来没有谁真正的对,真正的错。”
夏周舟觉得是隽宸在狡辩,但她没有争论下去的欲、望和想法,不在意地耸耸肩,压下心头同为女生的打抱不平,“好吧。”
隽宸感受到夏周舟的敷衍,失望地停下脚步凝视她的背影,他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会理解他骨子里一贯优异的傲气。
最后,他似乎妥协了,在夏周舟回眸的一瞬间,轻轻吐出一句话,“你比我果决,真好。”
无情是隐形的,只有在瞬间才能让别人看到。
隽宸终于看清了夏周舟不只是当年那个坐在角落里哭的温柔共情的女生,她比自己孤独,也比自己高傲。
他捏起蜷缩的手指,目光在空气中凝成实质,直直射在远处的高塔之上,似乎有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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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周舟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刺眼的灯光让她眼前出现恍惚的眩晕。厚重的窗帘照不进光,她分不清现在几点几分,只能支起手掌盖在自己脸上,扶额之间惺忪地问了句:“怎么了?”
夏周舟觉得自己没睡醒,明明昨晚很早就入眠了,祁欣然和隽宸有事要谈,她和白纪远回酒店洗漱完就睡了。
双人间的另一张床只有凌乱的被子摊在上面,她深深呼吸后,半坐起来,揉眼,“怎么了?”
白纪远在床尾套上t恤站了起来,他拧着眉头匆匆拨开脸上的碎发,“欣然不知道跑哪去了,隽宸已经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圈。”
“什么?!”夏周舟惊呼出声,彻底地清醒过来,她一边蹬开被子把脚胡乱地套进拖鞋,一边扯下手腕上的皮筋随意地将头发绑起来扎成丸子头。
“现在才一点半,我要出去找她。”
“我和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白纪远深深看她一眼,眉间的川字加剧,牙关上齿擦过下齿扼住牙关,“……你跟着隽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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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第一圈,夏周舟把手心遮在嘴上打了哈欠,挤开眼睛将沁出来的生理盐水揩去。
“抱歉。”隽宸嗓音有沉沉的阴郁情绪,他横抿嘴角,没了往日温文尔雅的样子。
夏周舟摆手,“没事。”
深秋的夜里湿漉漉,刮过寒冷的风透过衣服的缝隙摩挲肌肤上的每一寸,直到皮肤颤栗还是取不了一点暖。
夏周舟耸鼻,抱着胳膊摩挲,她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冷意习习的晚风抻起肚子前的布料鼓起圆弧,衣角翻飞。
突然,一股温热触碰到她的肩膀,风力减小,卡其色的薄外套带着男性的气息披在夏周舟的肩膀上,伴随温暖,将寒风隔绝在外套之外。
“谢谢,你没事吗?”夏周舟说,“要不你先穿着,我回酒店出来自己找找。”
“没关系,我不是很冷。我已经答应了白纪远,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去,外面晚上很危险。”隽宸莫名加深了眼里的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欣然,大晚上还让你们担心。”
“你不用太过自责,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先找到欣然在说。问题总会解决的。”夏周舟轻声安慰,飘在寒冷的风里加不了多少温度。
隽宸偏过头,嘴角翘起点点的笑意,“是我,如果我没有和她说分手的事情,欣然就不会赌气跑出去。”
“什么?!”夏周舟惊愕地与隽宸对视,“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
“因为我说的话?”
“没有催化剂有用。”隽宸难得开玩笑,随之叹了口气,“和你说的话无关。是我早该做出决定,或许在高中就应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屏幕倏地在黑暗中闪出猛烈的白光。
隽宸拿起来看,看完后脸色舒缓几分又变得冷峻起来,是白纪远的短信——找到欣然了,在酒吧,地址我发你定位。
过了几分钟,夏周舟和隽宸再一次收到白纪远的消息——欣然心情不好,她说暂时不想见你,等我之后带她回酒店。
“不担心吗?真的不去吗?”
微弱的路灯照在行人道上劈开出橙色的束光,空中飞舞着飘渺的尘埃,回去的路走到一半,夏周舟忽而说,“即使欣然这么说,你不介意,也应该和她说清楚。”
隽宸回头定定地看她一眼,“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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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吧的音乐舒缓轻柔,灯光昏暗微醺,贴近吧台酒味浓烈醉人。
夏周舟走进来的时候身上宽松的外套脱下还给隽宸。
“没关系,你先披着吧。”隽宸目光在店内搜寻,很快在一个角落的桌前凝滞。
角落里坐着的两人贴得很近,气氛暧昧。
夏周舟扯了扯隽宸衣角示意,两人相视后隽宸脚步沉重地跨过去,显然在静谧昏暗的墙边,白纪远和祁欣然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袭来的步伐。
走得近了些,祁欣然醉醺醺的对话流畅清晰地传入耳朵。
“白纪远你随便好了,不喜欢就分手,不用勉强。”祁欣然垂着头,发丝落在耳边遮住了她的半脸,拿起手边的酒仰面灌入喉中,不一会儿酒杯重新落桌,她搭着肩膀耸动一下伴随着鼻腔发出来的轻蔑哼笑,“反正我和隽宸都他妈已经分手了!为什么啊,只是吵了一架而已为什么会分手!他们两个晚上到底说了什么啊,偷偷背着我们在一起了吗?!操……”
祁欣然越说,脸上的表情越狂躁狰狞,手指绞着发丝用力,断出几根发丝散在桌面。
“你喝多了。”白纪远没附和,他浅浅蹙眉看着祁欣然的动作,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啜了一口面前的酒精,苦涩的橙香在口中弥漫。
祁欣然嗤笑,“你现在装什么深情啊,难道你不着急他们两个在一起吗?一起出去留学多好啊!哦对,我忘了,你追夏周舟也不过是因为当初缺钱,无聊了觉得有意思,还有为了我给你的报酬你才去接近她的,呵……”
声音传过来,隽宸想要上前,被一旁的夏周舟拉住,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充血,肌肉轻微地抖动,声如蚊吟,“先别去。”
祁欣然得寸进尺地扯起脖子将面部靠近,气息喷洒出浓烈的酒味,白纪远眉头的结深了深,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却摸不出打火机来。
祁欣然伸出一截手臂,在灯光下莹润白皙,随着“啪嗒”一声,白纪远喉间滚动,丝丝缕缕白烟罩在他面上,看不清神色。
他没说什么,只是横在烟蒂的指尖无规律地轻扣烟身,上扬的眉尾镌刻出湿漉青苔的冷意。
“我这么说,生气了?夏周舟那么乖,不喜欢抽烟喝酒的男人。”祁欣然再次开口,夹带着嘲弄,“你烟瘾那么大,不会一直在她面前装模做样吧,接过吻吗?毕竟即使表面味道能褪掉,但是口腔里还是有很淡的味道。正常人接吻,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况且,她还不抽烟。”
一字一句,不带斟酌地放送,插到夏周舟心里。
祁欣然说得越来越快,脸也靠得越来越近,鼻息交织,白纪远忽然躲开了。
她突然就崩溃,将手上的酒杯开口朝向白纪远的脸上泼去,“你们都不喜欢我,我有那么不好吗?!你也是,隽宸也是!他高三都那样被夏周舟拒绝了,为什么还想着她啊!你呢,你又喜欢她什么呢?!”
白纪远用纸巾擦去脸上的酒,“你们不一样。”
他的脸上沾着酒,连眸子就染上熏染,但就是平淡,像深海,透不出微弱的光来。
很残酷。
隽宸终于看不下去,他走到祁欣然面前捻起她的脸,一字一顿,“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去。”
祁欣然在那一瞬间哑然,眼里闪过惊慌和被判死刑的丧气,嘴角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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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纪远却绕过隽宸,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夏周舟,擦拭的动作一顿,指尖非条件反射似的哆嗦,哑声:“二夏,我……”
他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
困在隽宸的投射下来的阴影下,祁欣然的泪珠一下子就滚到面上,分不清是因为他还是白纪远的反应。
夏周舟站在原地冷静,“我先回去了。”说罢,她走了出去,脚尖触及门框的时候渐渐加快,背影落荒。
白纪远追了出去。
剩下隽宸和祁欣然在角落的圆桌互相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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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纪远从门口追到伸出手臂打车的夏周舟。
他上前抓住夏周舟的手腕,声音哀求:“你误会了,我没有……”
夏周舟甩开,与他对视。只是还来不及说话,眼里已经盛满泪水。
“误会?误会什么?误会你原本接近我就是居心不良?误会你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让祁欣然追求隽宸?误会他俩分手,我们也可以一拍两散……”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鼻尖发红,蓄在眼眶里的泪水迟迟不肯落下。
“白纪远,难道我误会你,接近我只是为了钱!”出口的瞬间即破音,夏周舟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背胡乱地擦去不值钱的眼泪,只是越擦越多,她兜不住,最后只能掩耳盗铃地用手心把脸埋起来低声抽搭。
白纪远嘴角颤抖,翕动后紧紧抿起,最后吐出一句,“我没有……我没拿那笔钱。夏周舟,你要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夏周舟心里很乱,避开白纪远伸过来的手,“我心里乱,让我静静。”
过往的真情实感、虚情假意此刻统统化作玄幻的网框住了夏周舟。
她突然就明白过来,白纪远能看出来祁欣然喜欢隽宸,难道一开始没发现自己也喜欢隽宸吗,只是他太聪明了,一个人聪明,悄悄偷走了自己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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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纪远的身影在后视镜越来越远,夏周舟的头靠在玻璃上。
司机叔叔从后视镜看她疲惫的脸,轻声问:“和对象吵架了呀?”
夏周舟无力地笑了笑,“是啊……”
两人还没吵,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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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夏周舟一个人回酒店后连夜收拾行李回了桑城,期间她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联系。
小唯突然在某天打了电话,她坦白:“隽宸高中时候喜欢的本来就是你,我早就知道了。”
“我大一才知道。”
“因为他配不上你,夏周舟你那么好,那么优秀。隽宸太胆小了,明知道你可能会误会,他也不愿意告诉你真心,”小唯说,“扔下一份礼物什么都不敢说,还说害怕你恋爱影响成绩、怕第二次拒绝,我当时跟他说不会的,她也挺喜欢你的。结果他没去找你。”
“因为他当时身边有一个女孩子。”夏周舟吃下家里的最后一块西瓜。
西瓜甜得爆汁,在口腔里满是清新的味道,可压不下舌根的苦。
隽宸没有迈开最后一步的勇气。
夏周舟想起白纪远说过的话,喜欢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是两个人的事情。
“所以夏周舟,动心藏在真真假假间,你放不下,就去找他。因为在乎,所以才难过,所以才胆小。可做人最不能委屈的就是自己。”
夏周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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