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先器识而后才艺

第二天晚上六点半，化学基地二号宿舍楼402，黄玉龙在自己铺位上背靠墙壁坐着，手捧一本从表哥陈剑英那里借来的简装本《资治通鉴》分册津津有味地看着——真怀念上辈子那一个智能手机在手，没日没夜看网文、刷视频的好时光啊！

        宿舍里就黄玉龙一个人，钟定英跟顾纤纤“撑台脚”去了，其他几个不知道什么缘故也不见人影。黄玉龙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上辈子开书店时进了五套《资治通鉴》，没有看完就卖光了，现在正好慢慢阅读。上辈子他开着“枫韵书店”的时候，古今中外的许多文学名著都有进货，其中当然也有《资治通鉴》，不过是简装缩印本，字号小，翻开来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很费神。它唯一优点是价钱便宜，全套四本的32开本，350万字，码洋（标价）才82元，而它的进货价是码洋的七折。因为便宜，所以批发市场里卖断货了。精装本《资治通鉴》倒是有货，不过码洋是240元，全套六本，进货价是78折，铁定卖不动，所以黄玉龙没敢进它。

        “卷第二百o三，唐纪十九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下”，说的是唐朝（618年—907年）第三位皇帝唐高宗李治（628年7月21日—683年22月27日），他共在位34年，是唐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哦，这有一行小字标注着，“起玄黓敦牂，尽柔兆阉茂，凡五年”，很难看懂吧？这“玄黓敦牂”和“柔兆阉茂”是什么东东？这其实是太岁纪年法里的专有名词，具体的来龙去脉就不用详细赘述了，作为一个现代普通人的我们，只需知道这些专有名词与天干地支的对应关系就行了：阏逢（对应“甲”，下同例）、旃蒙（乙）、柔兆（丙）、强圉（丁）、著雍（戊）、屠维（己）、上章（庚）、重光（辛）、玄黓（壬）、昭阳（癸）；困敦（子）、赤奋若（丑）、摄提格（寅）、单阏（卯）、执徐（辰）、大荒落（巳）、敦牂（午）、协洽（未）、涒滩（申）、作噩（酉）、阉茂（戌）、大渊献（亥）。所以，玄黓敦牂就是壬午年，柔兆阉茂就是丙戌年。

        唐朝疆域辽阔，是当时最强盛的国家之一，一共经历了二十一位皇帝，国家存在了二百八十九年才灭亡，自此以后海外多称中国人为“唐人”，现如今世界许多国家里中国人聚居的地方都被称作“唐人街”，可见唐朝遗留的影响有多么久远。至于唐诗则是唐朝留给全世界的宝贵文化遗产，它还会永久流传下去。

        “……行俭有知人之鉴，初为吏部侍郎，前进士王勮、咸阳尉栾城苏味道未知名，行俭一见谓之曰：“二君后当相次掌铨衡，仆有弱息，愿以为托。”是时勮弟勃与华阴杨炯、范阳卢照邻、义乌骆宾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玄尤重之，以为必显达。行俭曰：’士之致远者，当先器识而后才艺。勃等虽有文化，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邪！杨子稍沉静，应至令长；余得令终幸矣。’既而勃渡海堕水，炯终于盈川令，照邻恶疾不愈，赴水死，宾王反诛，勮、味道皆典选，如行俭言。行俭为将帅，所引偏禆如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刘敬同，李多祚，黑齿常之，后来多为名将。”

        这段话翻译成白话文，“裴行俭（619—6826月9日，绛州闻喜县，即今山西闻喜县人，唐初军事家，政治家，书法家）善于看相鉴别人才，当初还是吏部侍郎的时候，先前的进士王勮（绛州龙门人，今属山西河津，王勃之兄），籍贯栾城的咸阳都尉苏味道（648—705，赵州栾城，即今河北石家庄栾城区人，唐代政治家，诗人）都还不出名，裴行俭见了他们后，对他们说，你们两个将来会相继成为宰相掌管人事大权，我有不成才的子孙，愿把他们托付给你们照顾。那时候王勮的弟弟王勃（约650—676，唐代诗人），华阴（今属陕西）的杨炯（约650—约693，唐代文学家，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并称’王杨卢骆’及’初唐四杰’），范阳（今河北涿州）的卢照邻（约635—约685，唐代诗人），义乌（今属浙江）的骆宾王（626？—687？唐代诗人）都凭借诗文享有盛名，吏部侍郎李敬玄（615～682，唐朝高宗朝宰相）非常看重他们，认为他们必然会显贵发达。裴行俭却说：’有志之士若想有远大的前程，最重要的是先培养器量和见识，其次才是才艺的学习，王勃等人虽有才华，却浮躁且浅薄外露，怎么可能成为享有高官厚禄的人呢！杨炯比较沉静，应该可以升到县令，其他的能得到善终就已是值得庆幸了。后来王勃渡海时落水致死，杨炯在当盈川县令时病逝，卢照邻患不治之症投水自杀，骆宾王因造反被杀，王勮、苏味道先后都当上宰相掌管人事大权，裴行俭的话全部应验了。裴行俭统帅军队的时候，所提拔的偏将、禆将如程务挺，张虔勖，王方翼，刘敬同，李多祚，黑齿常之等人，后来都成了一代名将。”

        王杨卢骆这四个天才少年的悲剧人生真是让人扼腕不已，裴行俭看相鉴别人才的本事真是太牛叉了！

        黄玉龙放下手中的《资治通鉴》，起身去倒开水喝，这时罗烈走了进来。

        “阿龙，三缺一，就等你了！”罗烈笑着说。

        “我可不怎么会打，要不你再找一个人吧！”再世为人的黄玉龙现在不大想打麻将，感觉没什么意思，于是出言推托。

        “没人啊，平时的牌脚现在都不在宿舍，你先顶着吧，等下有人了你再让给他。”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就先打一会儿。”黄玉龙不想扫罗烈的兴，便应允了，跟着罗烈去了他们宿舍。

        参与牌局的另外两个人是江平安跟杨春旭，等罗烈跟黄玉龙进来坐下，马上打骰子，四方城之战开始。

        一抓完牌，黄玉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暗坎红中，暗坎发财，暗坎白板，七、八、九万，一对幺鸡，大三天胡！这手气真是逆天了，要是来多几次的话，很容易没朋友的。

        黄玉龙再定睛看一遍自己的牌，确定是天胡无误，这才笑着开口说：“兄弟们，不好意思了，天胡！”然后慢慢推倒自己的十四张麻将牌。

        “喔，我太阳！”，“喺咪真嘠？”，“睇下喺咪诈胡先？”其他三人不信，纷纷质疑，不过看了黄玉龙的牌后，三人都无话可说，不得不掏钱包，事先说好了的，天胡一家输一百块，牌局结束，胡出天胡的人请客吃饭。

        第一把就天胡结束牌局，这手气真是没谁了！

        收好麻将牌麻将桌后，四人下楼往基地门口的“好味饭店”走去。

        去到“好味饭店”坐下来，还是老样子，叫了毛氏红烧肉，辣子田鸡，香辣鱼头，家乡小炒肉，青椒焖肚条，左宗棠松仁鸡，炒雪里红，炒菜心等八个菜，还有八瓶珠江啤酒，小酌怡情即可。

        “罗烈，怎么样，定好去哪个办事处没有？”黄玉龙用筷子夹了一颗油炸花生米扔嘴里，随口问了一句。

        “跟董科长说了我想去南京办事处，是不是真的派驻南京，到时才知晓。”罗烈回了话，端起杯子，将满满一杯啤酒一口喝光。

        “你们呢？”黄玉龙又问江平安和杨春旭。

        “我报了昆明办事处，都一样，报是报了，结果到时才知晓。”江平安说道。

        “我报了重庆。”杨春旭言简意赅。

        “我报的是北京办事处，听说北京有好几个人报了。”黄玉龙也说了自己的意愿。

        “服从分配，听领导安排！”罗烈笑嘻嘻地说。

        “虽说都是大城市，基本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的，有的办事处住星级宾馆，有的就设在便宜租来的民房。”江平安说出自己的见解。

        “没错，各个办事处销售额相差悬殊，所以环境相差甚远。”杨春旭接了一句。

        “不用想太多，随便哪个办事处都行，反正三年就回来了，又不是一去好多年。”黄玉龙宽慰他们三个。其实上辈子派驻后不到一年，厂里就把所有的驻外财务代表召回，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整顿，因为派驻期间出了一大堆问题，有挥霍、挪用公款的，有伙同销售员做假账的，有跟销售员不合闹得水火不容的，……

        “一共有32个办事处，我们这批人是34个，有两个人要留在厂里上班，不知道留下的是谁。”罗烈又说道。

        “驻外有驻外的好处，留厂里有留厂里的优势，这点倒不用担心太多。”黄玉龙是34人中唯一知道谁将留厂里的，但肯定不会说破。

        “那倒是，驻外短期收入高一些，留厂升职会快一些。”江平安同意黄玉龙的观点。

        “不用纠结这些了，来，干杯！”罗烈举起杯来。

        “干杯！”几人都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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