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女先生

下午的时候，贾敏把她誊好的修路方案给了张文，让他照着上面去做，最好是在明年麦收前把柿子庄的路修好。

        修路这边差不多，可以开始修了，张文能力还是有的。反倒是蒙学这边出了点问题，还差一个女夫子没有请到。贾敏原本是想无论男女，都是学生，夫子都可以教。但考虑十岁到十五岁这个年纪的女学生已经都比较大了，就想着还是请女夫子比较妥当，毕竟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可京城里比较好的女先生一般都被高门大户请去教自家女儿了，差一些的一听要去比较远的庄子上教书也都不愿意。贾敏想着只能再把价格再往上抬一抬了，最后要还是请不到，那就只能退一步请那些秀才了。

        几天后，林府，郭骅如约而至。两人之前就约着要一起玩，最近贾敏终于得了闲，就给郭骅下了帖子。

        “奶奶，您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郭骅笑着促狭道，她穿着水红色缠枝竹褙子，花鸟云纹褶裙，活泼俏丽中又带着一点雅致。

        “你啊，真是个促狭鬼。”贾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以后叫我敏敏就行了，知道了吗？”

        “是是是，奶奶的命令我一个小女子不敢不听。”

        贾敏听了这话作势要打，两人闹了一会儿后，贾敏带人去了花园里的亭子。虽说秋天百花萧瑟，但那池塘里也还有几叶枯荷，倒也别有几分意趣。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完人生理想后，贾敏才提起自己准备开的蒙学还差一个女先生。“唉，这偌大的京城，竟然找不到一个愿意去庄子上教书的女先生。”

        郭骅抿了口茶，笑着说：“女先生本来就少，那些个‘才女’怎么愿意屈尊去庄子上教书。”

        “是啊，所以我才愁啊。”贾敏叹了口气。

        郭骅看着贾敏的愁容，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你看，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贾敏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给你当女先生。”郭骅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她可以去当那个女先生。

        贾敏看着郭骅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便也认真了起来，“你说真的？”

        “嗯，怎么，觉得我不够格？”郭骅挑了挑眉。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贾敏摇了摇头，郭骅与她同岁，才学也不弱于她，但她已经嫁做人妇，郭骅却连相看的意思都没有。贾敏也知道，郭骅真正喜欢的是医理，她不想成婚后处处被约束，她想跟她爹一样，在未来做一个治病救人、闻名天下的大夫。

        “你去庄子上，那医馆那边怎么办？”

        听到贾敏的话，郭骅低头苦笑，她把手架在桌子上，撑着头，“还能怎么办，一切如常。我本来在医馆里也做不了什么。别人一看我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娃娃，那里还愿意让我给他们诊治，明明我的医术比师兄他们好。”

        贾敏心疼的看着郭骅，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我明白的。”

        这世上女子想做点什么真的太难了。

        郭骅反握住贾敏的手，笑了笑，明明两人才第二次见面，却如多年好友一般，总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我可不是去给你打白工的，你得给我块地。”

        “你要给我打白工，我还不肯呢！”贾敏也笑着说，“你要什么样的地？”

        “不问问我用来干什么？”

        “我猜猜，种药草？”

        郭骅微微睁了睁眼，意思是你怎么知道？

        贾敏将握着的郭骅的手翻过来，“你这手上的茧子是照顾你那些宝贝药草留下来的吧。”

        郭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茧子，又看了看贾敏的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是啊，不像我们敏敏的手，跟玉做的一样，又滑又软，真真好看。”

        “就你贫嘴。”贾敏笑着去戳郭骅的额头。“对了，到时候你带着若竹一起去吧，让她跟你学点东西，两个人也好互相照应。”

        “好，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郭骅看了看远处的若竹，促狭道，“若竹挺好的，又好学又能吃苦，还总说不能给她们姑娘丢脸。”

        两人说说笑笑之间，就见若竹领了个小孩过来。

        “修泽，”贾敏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又拍了拍旁边的凳子，让他坐过来，“你可真是会挑时候，过会儿就能吃午饭了。”

        虽然他确实是奔着午饭来，但是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明明是奶奶让我把课业写完后拿给你看的。我早上一写完就立马拿过来了，奶奶可不能冤枉我。”

        听了这话贾敏也不恼，没有去看他放到桌子上的课业，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我还冤枉你了？小馋猫。”又接着说，“这是你郭骅姨姨，以后要叫郭姨知道吗？”

        “郭姨。”林修泽看着眼前跟贾敏差不多大的女子，乖乖的打了声招呼。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小孩，果然鬼机灵鬼机灵的。”郭骅有些好奇的打量。

        贾敏笑着点头，“对了，正好你在这，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明明都十岁了，我第一次瞧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才七八岁呢。”

        郭骅闻言便给他诊了诊脉，又问了些问题，“他确实是体弱，倒没有什么不足之症，只是小时候身子骨弱，又吃了些苦，这才看起来比普通的小孩子要瘦弱些。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要好好养着。我给你开张调养的方子，每天午饭后喝一碗，再多吃点好的，慢慢就能养回来。”

        原来是这样，贾敏松了口气。她就怕修泽也跟玉儿一样，从娘胎里带来的治不好的“不足之症”。差人去拿了纸笔，等郭骅写好方子之后她就让人去抓药回来熬，好让林修泽今天中午就能喝到药。

        “走吧，”贾敏一手挽着郭骅，一手牵着林修泽，笑着说，“午膳好了，骅儿你也尝尝我们家厨娘的手艺。”

        梅兰竹菊四个大丫鬟跟在后面，看着前面说说笑笑的贾敏，都觉得她们家姑娘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活泼大胆了许多，还做了好些她们不能理解的事。特别是若梅和若菊两人，感觉更是强烈。

        因为严格来说，如今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只有她们两人了。若竹时不时就往外跑，回来也总是捧着医书在读，说是姑娘让她去学医；若兰则被姑娘派去教这府里的丫鬟们读书写字，若兰小时候是姑娘的陪读，认识的字比她们多多了，现在她们也是跟着若兰一起在学呢。所以四个一等丫鬟里面就只剩她们俩在身边伺候了。

        在姑娘身边伺候的时间越久，她们就越是觉得姑娘确实变了。以前的姑娘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温婉淑贤、端庄大方，又带着些少女的骄纵；现在的姑娘，好像什么都没变，习惯爱好样子都没变，但又有什么确确实实变了。比如姑娘不知从那学了套五禽戏，每天早上都要练上半个时辰，自己练不说，还要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练，说是能强身健体，甚至连姑爷和老太太每天早上都要练上几遍；以前喝的药也停了，只给了厨房本菜谱，让厨房每天做上几道；嫁过来后马不停蹄就收拾了遍嫁妆，借着这个由头把好多原来从贾府跟过来的人都打发出去了；还在庄子上修路和开蒙学，对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孩特别好。

        她们不懂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们看到姑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而且姑娘做的都是好事，对她们也很好。她们之前还担心有些事不合规矩，后来发现人家姑爷和老太太都还没说什么呢，她们两个小丫鬟还担心什么，就也释然了。

        姑娘说的对，只要她们好好跟着姑娘，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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