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痒

当许如清再一次在飞机上看到瞿森出现在自己身旁时，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那个疑团再次被顶了上来。

        “怎么又是你？”

        “你坐进去一个，让我坐过道。”瞿森并没有直接回应许如清的提问。

        “旁边那个位子是你的？你是不是在我手机里装定位软件了？怎么每次我回北城去，都能遇上你？”许如清最近正在追的一部剧里，女主的手机就是被她的前男友给偷装了定位追踪软件。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是乖乖松开了自己已经绑好的安全带，往里头挪了一个位子。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变态一人吗？”瞿森将身子压向许如清，拿到她座位上的安全带，帮她扣好。

        “你干什么，那么多人呢！”瞿森的亲密举动让许如清有些不安，这可是公众场合啊。

        “放心，最后一排，暂时没人会到这里来。”

        “你怎么就知道没人来？我看这班飞机人很多，我提前一个多小时办的值机，都被安排到最后一排了。”等等，又是最后一排？

        许如清向来没有提前选座的习惯，每次都是到机场值机的时候让工作人员随意帮自己选一个，但按照她的会员等级，以往航司都会尽量给她安排前排的位子，但是最近一连两次，她被分到的，都是最后一排的座位。最奇怪的是上次，明明前排还有很多空位，她却还是被分到了最后一排。看着瞿森眼角藏不住的笑意，许如清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我的座位，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是真不仔细看航旅纵横啊，你没发现你每次去机场前，就已经出座位号了吗？”

        “所以是你给我选的座位？可是你怎么能操控我的航旅纵横啊？”

        “我把你绑定为我的关联人了。”

        “你一个大明星学什么不好，竟然跟着私生学这个，上回还好意思说我窃取你的隐私！”

        “还不是你自己送到我面前来的。”瞿森说的不错，许如清的身份证信息的确算是她自己送上门的。那天瞿森借着“手机丢失风波”假意要检查许如清的手机，正好当时手机相册里就存有她身份证正反面的照片，那是她为了和文学网站签约所准备的。瞿森接着说，自己背那么厚的台词剧本都不在话下，想要记住她的十八位身份证号码，自然是小菜一碟。

        “小偷。”许如清故作气愤地说道。

        “谁不是呢，你还偷了我的心呢。”瞿森倒也不恼，油腔滑调地回着。

        咦，油腻死了，许如清口罩下的脸不禁表现出了嫌弃。

        两个大龄青年的恋爱，自然是没有了青少年时期的那般扭捏与青涩。在确定关系之后，虽然中间没再见过面，瞿森和许如清两个人的恋情仍然发展得迅速而火热。

        那天晚上，许如清前脚刚给瞿森的朋友圈点完赞，后脚就发现瞿妈妈把他们的群聊名称给修改了，从原先的“快乐离你一步之遥”改成了“快乐大本营”。瞿父瞿母欣喜地在群里对两人表示祝福，同时还殷切地询问瞿森什么时候能把许如清带回江门老家来。这架势，仿佛瞿森和许如清不是刚刚开始恋爱的小情侣，倒更像是恋情稳定准备结婚见家长的准夫妻了。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许如清的恋爱神经一经上线，那也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节奏。

        许如清并不是那种会一天24小时时刻紧盯男友的人，她身上的那种独立不造作的性格反而把瞿森抓得死死的，让他迫切地想知道她在做什么。瞿森总觉得，他和许如清的这段恋爱，自己在明，许如清在暗。许如清总是能有更多的途径把瞿森的过往翻个底朝天，然而他却只能通过朋友圈来了解许如清，更该死的是，那里面80都是他不想看到的ease广告帖。

        许如清身上带有的“神秘感”让瞿森的心里痒痒的，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更多。他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可是一转头，竟发现身旁的人儿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而她靠在椅背上的脑袋正随着飞机的晃动而左摇右晃。眼见着许如清的脑袋就要往左边倒下来，瞿森赶紧把自己的右肩摆了过去，及时托住了她的脑袋。不过，许如清仍是有被惊醒，但瞿森轻轻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安心地又睡过去了。

        算了，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他一个一个问，慢慢问，总是有机会的。

        第二天一早瞿森洗漱完从自己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许如清已经轻车熟路地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她今天穿了一条法式的长裙，淡淡的米杏色温柔而不张扬，而头发上绑的亮色丝巾起到了恰到好处的点缀的作用，简约修身的裙身剪裁更是把她腰部的曲线勾勒得很美。外面四散飘着的柳絮这会儿好像飘到了瞿森的心口上，挠得他心痒痒，忍不住想把眼前的人儿圈进自己的怀里。

        当瞿森的双手从背后贴住许如清的腰身时，她却吓得缩起了身子，并抓住了他的双手。

        本应该是一个极为浪漫的backhug，瞿森还以为许如清会很享受，结果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应激反应来回馈他。

        “痒，我怕痒。”许如清转过身去，笑着解释道。

        “痒？我就抱抱你，那么怕痒啊？”瞿森听着许如清的解释，越发来劲地挠起她的痒痒来。许如清着急地抓住他的双臂，不住地笑着求饶。

        闹了一阵后，瞿森总算消停了下来：“这么怕痒，我都还没怎么碰你呢，那以后还……”

        在瞿森的黄话就要说出口前，许如清眼明手快地夹起一只蟹子烧麦，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悠悠之口”。被烫到的瞿森不住地用双手在嘴边扇风，刚好让许如清趁机从他的怀里溜了出去，恢复了“自由”。

        “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哪儿？不会是背着我去见另一个男人吧？”瞿森疯狂地咀嚼嘴里的食物，然后跟着许如清走到了餐厅里，弓着身子靠在餐椅椅背上，探出脑袋来问许如清。

        “女生的精心打扮，往往不是给男生看的，ok？你难道没听过吗，只有在和闺蜜约会的前一天，女生才会洗头。现在我告诉你，这不是段子，是事实。”许如清走过瞿森身边，特意强调了下“事实”二字，然后又走回厨房去端其余蒸好的早点。瞿森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在许如清伸手之前便把餐盘给端了出去。

        “我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能休假的周末，你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出去和小姐妹们浪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又见面诶。”瞿森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谁让你不早点说的，自己偷偷摸摸地给我选座位，我又不知道你这两天会回北城休息，早都和人约好了的，不能爽约。再说了，以往每个周六，你不是都要去健身房锻炼的吗？”

        瞿森本来是想给许如清一个惊喜的，结果却是自己玩脱了。

        既然这许如清软硬都不吃，那他瞿森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许如清今天这一天是注定不能陪自己了，他也要向她讨点奖励。

        当许如清再一次返回厨房去拿餐具的时候，瞿森拦住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她。想不到这第二次接吻的许如清居然还像第一次那样，仓皇不知所措，垂下的双手攥起了拳头。瞿森无奈，只好自己主动把许如清的双手摆到了自己脖颈处，示意她勾住自己的脖子，同时自己的双手慢慢从许如清不那么敏感的蝴蝶骨处滑落到腰部，猛地搂紧了她并加深了自己的吻。

        都第二次了，没点进步怎么行？

        许如清一回想起瞿森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红扑扑的脸蛋就又瞬间烫得不像话。

        阿穗问她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她忙里忙慌地用里面空气不流通，自己的皮肤又比较敏感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许如清和阿穗是在追星的时候认识的，如果不是因为阿穗，那么她和沐秋澄这对同在苎城的初中校友很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当时许如清刚调岗来北城，初来乍到也没什么朋友，只能靠追星来打发时光，而阿穗活泼开朗，常常约她出来一起看比赛或是聚会。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悉了。后来阿穗说起自己还认识一个从苎城来的姐姐，而且她也喜欢陶乐，之前还在国乒队做助理呢。许如清的好奇心瞬间被激起，结果不见不知道，一见发现对方竟然还是自己的老熟人。那个阿穗口中“苎城来的姐姐”便是沐秋澄，许如清的初中校友，两人曾经在锦前中学年级前二十的颁奖典礼上，打过不少次照面，但俩人之前不同班，同样内向的两个人从来没跟互相说过话。中考之后，两个人去了不同的学校，便也就再没见过面，没想到最后居然在北城重逢了，更巧的是，两个人都还跟ease有很深的渊源。有时候，许如清真是不得不感叹缘分之神奇。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个人很快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沐秋澄还把她介绍给了自己的好友常现君和岳皎皎等人，说自己不在北城时，许如清可以找她们玩儿，都是很好的姐妹。就这样，许如清开始在北城有了自己的好朋友。

        这一次，箬姐和阿穗几个约许如清出来，是想一起商量给陶乐做生日应援的事。她们几个人当初只是一群找不到组织的散粉，结果做着做着，也成了一个小有规模的粉丝团。今年画q版应援头像的任务被分到了许如清这里，而往年她都是负责文案。箬姐说今年把大家的分工都打乱了，每个人都要挑战下自己，不然怕大家在固定的分工里做腻了。这个箬姐，不愧是在企业里负责管培生轮岗项目的hr，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瞿森锻炼完回家的时候，瞧见许如清正戴着耳机趴在桌上，对着电脑发愁，嘴里还念念有词道：“要不然我还是找橙子帮忙吧，这我怎么搞得定啊。”说着，把自己揉成了一个炸毛。

        什么？琛子？这丫头该不会真的认识胡允琛吧？还说要找他帮忙？有什么事情是他瞿森解决不了的，非要去找胡允琛不可？

        “你找胡允琛干嘛？”瞿森拔了许如清一边的耳机，然后提着买的东西，径直走进了厨房。

        许如清被吓了一跳：“什么？”

        “你不是念叨着要找琛子帮忙吗，还叫这么亲密。”瞿森从厨房里出来，面色不是太好看。

        “琛子？”许如清还是云里雾里。

        “不是叫胡允琛呢吗？”

        “什么胡允琛，琛子啊？我说的是橙子，ch——eng——橙，橙子。”许如清算是弄明白瞿森面如土色的原因了：“你这该不会是上山西去尝特产了吧？”

        “什么啊，你自己后鼻音发音不标准。”被戳破心思的瞿森有些尴尬：“他谁啊？”

        “谁？你说橙子吗？她是我初中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怎么了？”

        “那你刚说要找她帮忙，帮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许如清点亮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面是她在b站上找的各种q版手绘教程：“我参加的粉丝后援会让我给爱豆出一个q版应援头像，我哪会这个啊，愁死我了。”说话间，许如清又垂头丧气地把头倒在了桌上。

        “你爱豆？不会是给胡允琛画呢吧？”

        “瞿森，你是不是还从山西带特产回来了呀，在哪呢，让我看看，看看。”许如清来了兴致，假意探头去看瞿森的身前身后。

        “别闹，你爱豆谁啊。”

        “不告诉你。”

        “那我去搜你微博号，自己看去。”

        “你省省力气吧，我这个手机号绑定的大号是上交公司的，早就弃了。”

        吃了闭门羹的瞿森仍是不肯放弃，假意要夺过许如清的手机，自己去看。

        这下许如清慌了，她现在登录的这个微博小号的主页，可是有不少花痴瞿森的东西啊，这怎么能让瞿森看见呢。她急忙护住手机：“好啦好啦，是陶乐啦，一个运动员，说了你也不认识嘛。”

        “谁说的，我认识她，乒乓球女运动员嘛。”

        “你认识她？你居然认识！”

        “我哪有那么孤陋寡闻啊！你的参考图是这张？”瞿森点了下许如清电脑项目栏里的图片：“我可以帮你。”

        “你？你还会手绘？”

        “怎么，不信啊，我还有设备呢，”说着，瞿森回书房拿出了自己的数位板，扬起来傲娇地对许如清说：“专业吧？”

        许如清喜出望外：“没想到你还挺深藏不露啊。”

        “必须多才多艺啊！不过嘛，某人看上去也并不是很需要我帮忙的样子。”瞿森佯装要拿着数位板回书房去。

        许如清赶紧冲了上去：“等等，瞿森，你帮我一下嘛。”

        “叫森哥。”

        “森哥。你最好了嘛，森哥。”许如清乖巧地改了口。

        晚餐之后，瞿森亲自给许如清进行了q版人物绘制的授课，然而底下听课的人儿听着听着，便累到昏睡，无奈之下他就只好自己上手帮她绘制。

        瞿森自嘲地笑着，他愣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还要亲自操刀给别人的爱豆画应援图，他连自己都还没画过呢。望着身旁睡得香甜的人儿，瞿森想着，有朝一日，他定要叫许如清把这个人情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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